“嗯。”唐罡点头。
他早就有了猜测，一个人说可能是巧合，两个人也可以是巧合。
三个人，四个人，这怎么解释呢？
“娘子，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卿画微笑着摇了摇头，千防万防，她也只是防着凌霜。
既然凌霜找来了，她也没必要再掩饰他的身份。
她知道，无论她跟他说多少，他都不可能有思延的记忆。
她就像活在两个人的故事里，却只有自己一个人有记忆。
她不反感，却也不希望思延彻底忘了她。
天道不可违。她偏要与天斗一斗。
“思延，这是……”卿画把胸前挂着的吊坠取了下来，递给唐罡，“这是你的本源凤凰泪。”
“卿画。”锦墨急忙阻止，“不可。”
凤凰泪法力强大，关键时刻可以助她一臂之力，也可以短暂的恢复思延的记忆。
但那样凤凰泪的法力就会被消耗殆尽，成了一颗无用的装饰品。
卿画这样的做法实在很冒险，锦墨无法苟同。
“咳咳………”卿画用力的咳嗽几声，本来想忍着的，嗓子实在是痒，鲜血顺着唇角滴落，无法吞咽。
她无所谓的看着锦墨，笑着说：“你以为，我一个修为未稳，没有半分是自己所修炼，又刚刚飞升的弱鸡上神，如何打得过凌霜？”
“嗯？”
锦墨当然知道她打不过，打的过也不会伤成这样。
卿画没指望锦墨回答，自顾自的说：“凤凰泪，相公留了两滴给我，刚才就是凤凰泪帮我挡住了凌霜致命的攻击，我才能缓一口气反击，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差点死在凌霜手里。”
锦墨明白了，凌霜是一个未知的变数，她不确定凌霜什么时候会再来。
也不确定能活到哪一天。
在那之前，她希望和思延一起，牵着手走过风风雨雨。
既然凤凰泪没有了法力，那就随便她怎么用了。
这才第一世，希望他记起以前的事情，能够如何躲过凌霜有所帮助。
往后的八世，可没有凤凰泪了。
就算唐罡哭倒了长城，他也没有凤凰真身，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唐罡刚刚接过卿画的凤凰泪，卿画便晕倒在他怀里。
把卿画抱回房间睡好，顾长久命人回去请御医。
这里没有人懂得医术，就算知道卿画的身体可能和他们不一样，看御医不一定有效果，他也还是要试一试，总不能这么干等着。
出了门，几人围绕在一起，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
大树下是一张小石桌，石桌只有四张凳子。
锦墨，流萤，顾长久，唐罡四人，刚刚好。
唐罡捏着凤凰泪，不知所措。
他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无比的熟悉，那种强行被压制在心里的爱意释放出来，让他无时无刻不想要接近她。
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是他的妻。
可他忘了她，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忘了最挚爱的人。
“捏碎它。”锦墨握着唐罡的手，用力一捏，凤凰泪在手中化为粉末。
手心打开，一阵微风吹了过来，凤凰泪化成的粉末随风飘散。
一些不属于唐罡的记忆浮上了脑海。
首先听到的就是一声嘹亮的凤鸣，唐罡双眼一闭，倒在桌子晕了过去。
诛仙台边上的仙气缭绕，那个血淋淋的可人儿，趴在他怀里看着他流口水。
他嫌弃的想把她再次丢下去，却没忍住心里的那一丝悸动。
看上他，喜欢他，馋他，想嫁给他的人，数之不尽。
但人人都只是在背地里议论，就连遇见他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只有她那么与众不同，馋得那么光明正大。
就好像眼睛里都在说，本姑娘想霸占你。
她被锦墨抓走，他无所谓，死活跟他无关。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沉央，他对她刮目相看。
她同情心泛滥，不顾天道，私自救黎明百姓与水火，让冷心冷情的他深受感动。
她很蠢，也很善良，傻的让人心疼。
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爬上脑海，唐罡的眼泪顺着眼角滴在石桌上。
他明白，他已经不是思延了。
那些是思延的记忆，不是他的。
她是思延的娘子，不是他的。
她爱的，只是思延，无关其他。
可他仍然要扮演好思延的角色，因为她喜欢。
能这样携手终生到老，未必不可。
唐罡只是在接受思延的记忆，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行灌输到脑海里。
实则，他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无法感同身受，也体会不到思延的情。
…………………
卿画睡了五天五夜，才悠悠转醒。
手指头动了动，嘴里发出一声呜咽的低哼，“渴，水。”
“画儿。”唐罡忙起来帮她倒水。
卿画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看到唐罡的背影，一时愣住了。
一身素白的长袍衬出他如雪的肌肤，黑色柔亮的发丝伏贴地垂至腰际，明眸皓齿，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快滴出血般的殷红。
他拿着水杯，优雅的一步一迈，像着卿画走来。
一声轻笑加上如同音乐般美妙的声音让卿画忘了唐罡的身份。
她也不太记得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只是紧紧的盯着唐罡，看他一头如同绸缎般的黑发直泻而下，比女性还要完美的发质没有一丝的分叉，妖媚的黑眸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轻声道：“画儿，醒了，水来了，快喝一口。”
这是思延，实实在在的思延。
他温柔的笑，他的举动，他的打扮，他高傲又凌驾于一切的气质，都回来了。
卿画翻身坐起，搂住唐罡的脖颈，哭成了泪人。
“思延，你回来了。”
伤心是压抑在心里的，不是逢人就说。
她只是习惯了伪装自己，并不是不难过。
天知道思延的离开给了她多大的打击，她再忍，一直努力的忍着，不让亲朋好友担心。
“思延。”卿画哭诉着，“你个骗子，说好了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你为什么要背信弃义，抛弃我？”
“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很害怕？很无助。”
“我只是想过一个平凡人的生活，想要一个平平淡淡的家，不想这么惊心动魄，轰轰烈烈。”
“回来了就不许再离开了，你再抛弃我，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我好歹是一个神族的公主，想娶我的人，排队能排到撒哈拉沙漠，我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卿画一边哭，一边说，一边抱怨。
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串，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对不起，不会再走了，我跟你保证。”
唐罡的心很疼，他心疼卿画，也心疼自己。
他始终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就算记忆回笼，还是无法切身的去感受。
“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不离不弃。”唐罡搂着她的腰说。
罢了。
做一次思延又如何，所有人都当他是思延，他也知道自己就是思延。
“好，你记住自己的承诺。”
“嗯。”唐罡……哦，不，从这一刻起，他是思延。
思延郑重的点头，把她紧紧的拥入怀里。
站在门口的众人都没有出声，舍不得打扰这难得的平静。
流萤是个话唠，在顾长久的一再追问下，加上给她下点套路，他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顾长久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一世，思延有了记忆，看来他是又没有机会了，连陪在她身边都是多余的。
思延和卿画腻歪了好一阵，卿画想晒太阳。
思延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走过门口的时候，与顾长久擦肩而过。
连眼神的斜睨都没有一个，和当初的思延一模一样。
几个人跟着到了院子里，顾长久想了想，开口告辞。
“思延上神，卿画姑娘，在下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啊？”卿画看着顾长久，“你不是要住下来？我也没说不同意啊！”
“嗯？”思延冷哼一声，挑逗的眼神看着卿画，“娘子这是移情别恋，惦记上别的男人了？”
“没没没。”卿画急忙摆手，“我就是客套一下而已嘛！”
顾长久：“……………”
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第无数次被嫌弃。
“顾长久？”思延带着点询问的语气看着顾长久。
“嗯。”顾长久点头，对于思延，他是感激的。
“思延上神，多谢。”
就算喜欢着同一个女人，顾长久的感谢也是真心实意的。
“不必。”思延冰冷的眸子没有一点色彩，说出的话冷漠的像是天山万年不化的寒冰，“你做的很好，本上神考虑的只是黎民苍生，与你个人无关。”
思延说完紧盯着顾长久，此人的修为天赋不错。
他现在拥有了思延全部的记忆，凤凰泪记载了他从小到大一生的记忆。
“你且稍等几日，本上神书写一分手札给你，照着手札修炼，事半功倍，比你现在强千万倍。”
“什么？”顾长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思延在说什么？他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谢谢，谢谢思延上神，顾长久感激不尽。”顾长久说着激动的想跪下。
就算他是皇帝，这神仙面前什么都不是，给思延磕头并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膝盖怎么也跪不下去，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他，站的笔直。
唐罡体内本身也有修为，用思延的记忆操控起来更加得心应手，顾长久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九五至尊，跪天，跪地，跪父母，本上神未死，不需要跪拜，你只需记住当年的承诺，万不可行差踏错，否则，本上神能把你捧到什么样的高度，就能用同样的方法把你摔下来。”
“是，长久谨记思延上神的教诲。”
“嗯。”思延点头，把眸光看向锦墨，“取笔墨纸砚。”
“啥？”锦墨简直不敢置信，手指头指着自己的脑门，“我？”
“不是你，难道你要本上神亲自动手？”
锦墨：“……………”
卧槽………
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才刚刚把记忆找回来，就对他指手画脚。
思延果然还是思延，一样那么趾高气扬，高高在上。
他就不该恢复记忆，做那个唯唯诺诺的唐罡多可爱啊！
“我不去。”锦墨就不信了，思延还能耐他如何。
不能惯着他的脾气，不然以后都没好日子过。
“嗯？”思延轻轻的一声嗯，拖着长长的尾音，深邃眸子暗潮涌动，“你有意见？”
“我有。”锦墨还就一根筋杠到底了，“你都没抄给我，凭什么抄给别人，我为了你们夫妻俩焦头烂额，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我现在还是个下仙，以后还得保护你老婆呢！”
思延有亿点点的生气，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卿画不可能单打独斗，他也不放心。
给顾长久提升修为，也是为了保护卿画。
但锦墨………
“你龙族的体质特殊，想提升修为不容易，仙魔混合，你需要到一处仙魔之气交集，荒古之气浓郁的地方，方能快速提升修炼。”
“真的？”锦墨欣喜异常，“那哪里有这样的地方？”
“五荒，上古祭坛。”思延不愿多说，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
锦墨再不去，就是落他的面子了，他是真的会生气的。
“谢谢谢谢。”锦墨一秒变脸，大步向屋子里跑去取笔墨纸砚。
以前的五荒他是绝对不可能进得去的，就算进去了，也是寸步难行。
现在不一样了，沉央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也不难相处。
关键是锦墨觉得沉央还有可能再次成为他的大嫂，这个人情怎么也得卖给他。
不给他就缠着清风，清风虽然凶巴巴的，其实最疼他了，锦墨心里跟明镜一样。
锦墨取来了文房四宝，恭恭敬敬的摆在思延面前。
“本上神念，你写。”
锦墨：“………………”
好吧！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顾长久，你切记，此物绝不可落入外人手里，否则人间将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记录的修为修炼起来太过强大，一旦落入有心之人手中，杀戮四起，便是他的罪过了。
“是，长久发誓，以命相护，人在秘籍在，人亡秘籍亡。”
“嗯。”思延满意的点头，孺子可教也。
锦墨准备好了记录的姿势，突然想起，写作多累啊。
“等等，等一下。”锦墨打断思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