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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月送了信到老宅,盘算着信到的日子。赵兰君不喜用电话,电视一类的东西,宝月也用不熟,索性没有可联系的人,便计算着日子与老宅通信。

中秋节前夕,赵兰君托人带了几个皮箱子来,秦恪礼搬回家,宝月摊在客厅桌上一样一样收拾着。

月饼一包一包地包好摞起来,宝月拿起来看着纸包上写的月饼的馅,鼻子发酸。

在相府时,宝月便爱吃些花香馅的月饼,月饼皮又酥又薄,里面的馅放得足足的,吃一口便是满口的清甜的花蜜味,哥哥尝过一口便嫌弃得不行。

老宅每年中秋节前的一段日子,赵兰君便早早让人晾晒好各样的花,配着采来的茶烘干炒制,再放入罐子里用蜜渍着。

等包时再放些果子酒腌制片刻,宝月吃着吃着便肚儿圆圆。赵兰君笑她,轻轻给她揉着,她被揉的舒服了,便在榻上滚着蜷在赵兰君怀里不肯起来。

宝月收拾着月饼和桂花酒,再把赵兰君送来的花露收好,剩下的便是宝月的秋冬季衣物。

林悦薇在一旁帮忙收着东西,看着满箱的衣裙,嘴里不禁啧啧作响。

还没等她感慨完,林芸拍了她一下,斥道:“哪里学来的!”林悦薇赶紧噤声。

林悦薇胡乱写完作业,爬在床上准备看漫画书时,便听见敲门声,惊得她赶紧把书塞在枕头下。打开门一看,宝月手里捧着一套衣服站在门口。

林悦薇舒了口气,侧身让她进来。等宝月进来,林悦薇转身一看,自己屋里东西放得乱七八糟的,挠了挠头,问她:“干嘛?”

宝月笑笑,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又递给她一个小木盒子。

林悦薇接过,看了宝月一眼,不自在地问着:“给我的?”

置衣服的戴夫人有个习惯,她不看别人记下来的尺码,只做自己亲眼看过,量过的衣服。宝月只得去成衣铺给林悦薇挑了一套。

宝月笑道:“上次和阿姨要了你的尺码,你待会换上试试。那个盒子上次收拾的时候,落下了,这次才带来给你。我先出去了。”

说着转身走到门前,林悦薇看着手里衣服,刚想打开看,又听门口的宝月说道:“早点睡,别看得太晚,明早还要早起上学。”

林悦薇吓了一跳,扭头看向枕头下,发现枕头下露着一个小角。林悦薇看着床上摆着的衣服,上衣是白色的泡泡袖收腰长袖衫,下身是黑色带浅边的刺绣长裙。

她打开那个盒子,发现里面躺着一只精致的翠白色小玉葫芦。

林悦薇忍不住啧啧地感叹,拿着盒子鬼鬼祟祟地跑下楼。

林芸收拾完准备看会电视剧,便见林悦薇跑下来,举着手里的盒子给她看。

林芸接过,想起上次宝月给自己的小盒子,心里有些明了。打开看了一眼,问她:“宝月给你的?”

林悦薇点头,说道:“还送了我一套衣服,说上次这个盒子落下了,所以现在才给我。”

林芸递给她让她收起来,说:“宝月奶奶给的,给你你就戴着吧。平时小心些,别给弄丢了。”

中秋节时,去二叔爷家吃过午饭,秦铮对宝月的态度明显软化。等回家后,宝月拿出几个月饼,又拿了些其他糕点,坐在院里的小回廊上等着。

陆寄洲从家里过来时,那人刚睡下。家里没有过节的准备,陆寄洲用热水烫了宝月拿来的牛奶喝了,权当是晚饭了。

月儿圆圆,陆寄洲跟宝月吃着桂花馅的月饼,听宝月说在清溪镇时,十五夜里,家家在院里摆着桌子祭月,又念又唱地举行完仪式,小孩子早等得不耐烦了。

等把桌上的大月饼一人一块地分完吃掉,只待大人们手一挥,小孩子便提着花灯跑了出去。

大人聚在一起坐在院里喝喝酒,聊聊天,孩子们就满巷子乱跑,要么就是聚在一起比较谁的花灯最好看。

宝月跟着阿七在街上逛,手里提着海哥给做的花灯。到了桥边,买一俩盏小莲灯点上蜡烛,放在河里看它飘远。

海哥跟在身后,花枝叽叽喳喳地同他说话,海哥不耐烦,手里吃剩下的月饼往花枝嘴里一塞,随后便听见花枝的骂声。

阿七放花灯时,旁边的阿婆笑眯眯的看着她说道:“好姑娘,放了莲灯求个好姻缘呐。”

海哥在后面嘟囔着:“求什么莲灯,她的姻缘不就在后面跟着呢么。”

阿七微红了脸,宝月看着她捂着嘴笑。阿七羞恼地堵住她的耳朵,回头轻声斥着花海。

陆寄洲轻轻咬着手里的月饼,看着月色下宝月笑盈盈的脸,心情也飞扬起来。

夜色渐浓,藤萝花一簇一簇的开着,院里各处都有欢笑声。陆寄洲看着宝月走远,觉得自己的月亮也被带走了。

他站在门前轻轻打开门,关上门时,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怎么,家里放不开你了?你出去干嘛了?没脸没皮的东西,老娘辛辛苦苦地养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今天是什么日子跟你有关系吗?你就那么喜欢往外跑?”

陆寄洲背靠着门微微颤着,他的手放在背后紧紧攥在一起。

那人还在骂:“为了养你,老娘受了多大的罪,你个贱皮子!整天想着往外跑,当初生你不如一把掐死!你不是想出去吗?好啊,你出去,滚外面去!”

陆寄洲被一遍遍地推在门上,他低着头死死咬住嘴唇。他想着,今晚不可以,今晚不能出去,外面全是人间最热闹的欢笑声,他最害怕自己一个人时,面对这场欢乐的盛宴。

被骂了多久,陆寄洲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回到房间时,后背一片濡湿。

他躺在小床上,从口袋里摸出那个荷包,轻轻地放在眼皮上,想像着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月色明亮温柔,宝月回去后,秦铮还在和林悦薇争着遥控器,秦恪礼和秦恪义在书房里聊天,林芸在房里煲着电话粥。

宝月上楼洗漱完,躺在床上看着月光透过窗纱,堂而皇之地进了屋子。

睡前,宝月迷迷糊糊地想着,真好啊,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