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寄洲从bypub的门口上了五楼，酒吧在扩建，老来急匆匆地上楼看他一眼，又被电话叫走。
房间里昏暗安静，此时都市的夜生活正开始，城中灯光闪烁，万千喧闹。陆寄洲陷在沙发里，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冷鸷的颓气，眸色晦暗不清。
跟宝月的见面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没有任何的准备，他甚至无法开口说话。她的生活一直是在阳光下，有着疼爱她的家人，关心她的朋友，甚至连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也会对她关照些。
在这样的宝月面前，自己算得了什么？
陆寄洲呼了口气，脑子抽抽地疼，他摸着有些发肿发硬的胳膊，从兜里摸出药瓶来。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瓶身，陆寄洲挽起袖子，在青肿处喷了几下。
……
“姐姐，给你这个。”
宝月低头看着手里举着糖块的小姑娘，蹲下身接过来：“谢谢你。”
小姑娘抿嘴看着宝月，脸上有些红。苏桉拿着相机走过来，周围的几个人正陪着福利院的小朋友玩游戏。
害羞的小姑娘跑开了，宝月起身，苏桉从口袋里掏出块巧克力。
“吃块巧克力吧，你早起没吃饭，这边还要过一会儿才结束。”
宝月接过来，看着周围大大小小的孩子们，眼神柔和。苏桉站在她身侧，看不少孩子往这边瞧着。
他笑了笑：“你对他们很耐心，他们很喜欢你。”宝月笑笑，脑海里前世的几个弟弟妹妹的面容已有些模糊。
时间快到了，宝月挨个跟他们打了招呼，跟着苏桉上了大巴车。
苏桉从后排拿过几个面包来，在宝月身旁坐下：“先垫垫肚子，中午会吃的比较随便，下午还有一个活动点，等结束了我们还有个聚餐。”
宝月打开面包，点头道：“没关系，这个就挺好的。”
下午结束回到学校已近四点钟，宝月浑身酸麻，脑袋里嗡嗡作响。她回宿舍冲了澡，草草吹干头发，躺下昏昏睡着。
梦里思绪飘忽着，闹钟响时，宝月迷迷糊糊地醒来，眼皮沉重，嘴里发干。她起身用凉水洗了把脸，脑中渐渐清明。
聚餐订了火锅，宝月吃了几口，胃里有些难受，便夹了片黄瓜慢慢吃着。苏桉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去叫了一碗青菜粥。
“没胃口吗？见你没怎么动筷子。”苏桉把粥放到她面前。
“谢谢。可能天热了吧。”宝月低头吃了口粥，胃里的难受稍稍驱散开些。
气氛正好，几个人喝了些酒正在兴头上，吃完饭便嚷着去对面的pub坐坐。
bypub扩大了一倍，二楼的驻唱正抱着吉他哼着民谣。光线柔和，带着些暧昧撩人的昏暗。宝月抿了口水蜜桃味的果酒，脑子轻快了不少。
她喝完一杯，身子有些飘忽，几个人正准备去隔壁的酒吧逛逛。宝月拿好包，去找拉着人的苏桉。
“现在要回去？”苏桉看了眼周围兴致正好的几个人，有些为难。他们几个不看着些，今晚怕是要出岔子；可要宝月一个人回去，他又不放心。
“这样吧，我找人来接你。你先坐在这儿等等。”苏桉拿过手机。
宝月宽慰他：“没关系，我打车就好。”
宝月一再坚持，两人僵持片刻，苏桉只好退了一步：“那你到了宿舍给我消息。”
宝月点点头，转身往楼梯间走，头有些晕。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处，走过几个从舞池里出来的人。一股子烟味混着香水味，还有刺鼻的酒精气。
胃里一阵翻涌，宝月折过身快走几步，转向卫生间的拐角处时，冷不丁地撞上一个人。
陆寄洲手疾眼快地扶住宝月，没等他反应过来，宝月推开他进了卫生间。
“呕……”
陆寄洲看着宝月的背影愣了愣，回过神来，快步去吧台上拿了瓶水，走到卫生间的门口时顿了顿。他听着里面宝月低低的声音，心里有些着急。
一咬牙，陆寄洲进门，在门口处挂了“正在维修中”的牌子。
宝月扶着洗手台，往脸上泼了些水，她眯着眼撑在台子上，长发有些凌乱地铺在脸面上，身子发着软。
陆寄洲走过去，扶住摇晃的宝月，轻声唤她：“先喝水漱漱口。”
宝月脑中不甚清明，她接过水来漱了口，头疼得愈发严重。
身前的人面色有些白，陆寄洲抬手轻轻顺着宝月的长发，替她归拢到身后。
“你跟谁一起来的？”陆寄洲晃了晃她的胳膊，低声问道。
宝月闭着眼，她脚下发软，脑袋时不时针扎一般难受，整个身子如坠云端，轻飘飘地没有真实感。
“宝月……”
一声低喃把她的思绪唤醒，宝月微直起身，抬头眯着眼看向面前的少年。
陆寄洲喉结上下动了动，他抿着唇看宝月渐渐清醒：“你……”
头往前一点，宝月缓缓抬起手，轻轻地拍在陆寄洲的脸上。
“啪”一声轻响，陆寄洲闭上了嘴。
宝月重新闭上眼，她头疼的厉害，耳朵里像是钻进只虫子。
“……”
门外有人嘀咕卫生间不能用，陆寄洲垂着眼看着靠在怀里的宝月，心脏砰砰乱跳。等门外恢复安静，他伸手打开门，弯腰把人抱起来。
五楼安静，宝月躺下后沉沉睡去，呼吸绵长。
床头亮了盏小灯，陆寄洲站在床边，心里涌上难以言状的满足感。她在这里，在这间屋子里。
房间里多了个人，慢慢升起了一股愉悦的生机。
床头柜上，包里的手机嗡嗡响着，陆寄洲盯着挎包看，直到声音平息。他犹豫片刻，怕有人找宝月有事，伸手拿出手机来。
手机没设密码，陆寄洲皱眉点开，苏桉的消息框跳了出来。他看了眼宝月，抿抿唇，回复过去。
宝月睡得安稳，陆寄洲转身轻手轻脚地出门，不一会儿，端过一盆温水来。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拧干毛巾轻轻地帮她擦脸擦手，拿过另一条浸湿的毛巾搭在她的额头。
陆寄洲睡在外间，他打开衣柜拿出枕头和毛毯，随意铺在沙发上。躺下看着头顶上，从外面照进来的灯光。
晚安，好梦。陆寄洲闭上眼，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