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致有个习惯,他不喜欢生活有太大的变动,他喜欢在日常中维持一种平衡的状态。
出门前,回家后,他都习惯性地打量一圈周围。时间长了,大致摸清了一些规律。
注意到不对劲是在一周前,附近时不时出现几辆出租车,看着再普通不过。
起先他只是扫过一眼,以为是来附近接送乘客的。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宋云致瞥了眼车前,显示正在接客。
他坐进车子里,慢慢发动车子开往学校,从后视镜中,看着那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渐渐变小。
点了点方向盘,宋云致拿起耳机看着后视镜:“喂,俞白,帮我查几个车牌。”
宝月心里一阵发凉,文件夹里是她跟宋云致这段时间以来,见面的所有信息和照片。照片角度拍的有些晦暗,营造出一种奇怪的氛围。
她自见到陆寄洲便忽略了一点,今晚的聚会她并没有跟陆寄洲说过。最信任的人却不信任你,这一瞬间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宝月……”陆寄洲慌乱地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宝月后退一步,面上掩不住失望。
“陆寄洲,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为什么他今晚会出现在聚会的地点,还是解释平板里的东西?
陆寄洲喉头上下滑动,他解释不了。
“你不信我,还是你觉得我会跟宋云致发生些什么?”宝月心口上下起伏,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她自认光明磊落,与异性朋友相处也会注意分寸。对于陆寄洲,她偶尔会多想,会担心,可内心里还是信他。
原以为两人彼此信任,陆寄洲如今的行为,却好似明晃晃地往她心头插了把刀。
他不信自己,还很过分地对待自己的朋友。
房间里一片沉默,宝月想着,眼泪便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每次都是这样,什么话也不说。宝月说不上是气他查自己,还是气他的态度。
转身进了房间,再出来时,宝月抱着一床被子。
她垂着眼不去看陆寄洲脸上的无措:“最近两个人冷静冷静。客房住不舒服,你就去隔壁。”
说完把被子塞给他,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她有些累,累到一分钟也不想去思考今晚的事。
陆寄洲站在外间,看着宝月的背影,心慢慢沉下去。门要被关上了。
“宝月。”陆寄洲大步上前,伸手把住门框。门夹住他的手背,宝月吓一跳,立即松开把手,下意识想上前去拉他的手查看。
猛地想到目前两人的状况,宝月硬生生把手放下,挡在门口前抬头看着他。
陆寄洲望着她,呼吸有些急促。他不要跟宝月分开,哪怕只是一晚。
陆寄洲内心忍不住惊慌,这是第一次宝月提出两个人分开冷静冷静,可真不是个让人安心的开端。
“宝月”,陆寄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满嘴的苦涩,“不可以,不可以分开。”
“你只是想说这个?没有解释,只是告诉我不可以分开?”宝月有些失望。
陆寄洲嘴唇翕动,他没有派人去查,但他在收到文件夹的时候,完全可以选择忽略。
只是他没有,他看着那个文件夹,可耻地想要知道宝月跟宋云致来往。
宋云致与其他男人不同,他以完美的姿态进入宝月的生活。一个亦兄亦友的男人,宝月对他从不设防,甚至对他有些许不同。
陆寄洲嫉妒地发狂,面对宋云致时,内心深处的自卑露了出来。在今晚尤甚。
要怎么说?告诉她这些不是他做的,她与宋云致的资料,是别人发过来的,自己只是打开看了一眼?
听起来既可笑又拙劣的理由,偏偏是事情的真相。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宝月撇开头,出声赶人。
一秒,两秒,三秒……
陆寄洲没动,脚下生了锈般,固执地站在房间里。宝月又累又困,伸手要推他出去。
胳膊被拉住,随即一股力拽着她往前去,下一刻腰身被紧紧禁锢住。
“不要赶我……”耳边人声音轻颤,委屈得让她瞬间心软。
宝月咬唇,眼中泛起泪花:“你总是这样,每次都不解释清楚,只知道欺负我心软。解释清楚就那么难吗?你明知道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宝月挣扎得厉害,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身上:“你就会欺负我,让你欺负我。陆寄洲,我讨厌死你了!”
她手下的力道渐重,说出口的话砸得陆寄洲浑身疼。他一手紧紧抱住她不让她跑走,一手贴着她的脸,手忙脚乱地擦着她的眼泪。
宝月一巴掌打掉他的手,带着几分气冷声道:“我要听你解释。”带着泪花的眼睛亮得惊人,中间还有小火花在跳动。
她固执地看着陆寄洲,直看得他横在腰间的手力道渐松。
陆寄洲默了默,哑声道:“不是我。”
除去最开始的气愤,宝月也不相信会是陆寄洲。太过于明目张胆的物证,反而显得刻意。
只是,“但你觉得那些资料是真的,觉得我背着你跟宋云致……”
“宝月!”陆寄洲眼睛发红,他的肩头有些垮,再开口时带了丝苍凉和乞求。
“求你,不要说了。”
宝月没打算放过他:“可你相信了不是吗?要不然何苦跑这一趟,还伤了宋云致。”
面前的男人垂着眼睛看她,那双桃花眼里藏着说不尽的哀:“你气我伤了他?”
宝月气一滞,随即满心的无力伴着怒火升起:“我不该气?你不信任我,你不分青红皂白地伤了我的朋友,你觉得我该用哪种态度对待你?”
陆寄洲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下来。
……
“你跟陆寄洲吵架了?”冯雪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脸上的墨镜。
宝月在她身后,闻言惊异地抬头看向她。
看她的模样就知道了,冯雪拿下墨镜,指了指面前的两副:“给我包起来。”
她转头虚虚地点了点宝月的脸:“都在这上面写着呢。真稀奇,陆寄洲竟然舍得让你生气。”
两人进了二楼的甜品店,点了两份甜品,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