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了。”十三被老头给吓住了，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想到啊影还在身旁，就被一个老头给吓到了未免有点丢面子，他挺直腰身正要正正气势，老头放开他便往后走去。
“别去。”
楚锦玥慌了，可是此刻老头根本就不听她的，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明月阁。
想到他要做什么去，楚锦玥终于是没有忍住，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她楚锦玥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绝不能活得没有尊严，倘若段逸饶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那她定不会卑微的去想尽办法将人捆在自己的身边。
这是她楚锦玥的骄傲，不屑去奢求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眼泪擦去，楚锦玥平静得过头，仿佛刚才的失控和痛苦不过是他们看错了罢了。
“主子。”啊影将人拦下，可是当楚锦玥的那冰冷没有一丝情意的眼睛注视着她的时候，啊影心里咯噔的后退了一步，又是一步。
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她从未想过主子会彻底的将她世伟陌生人。
“啊影，没事吧。”十三担忧的扶住了啊影，他心里也没多舒坦。
他们现如今都没有资格要求楚锦玥留下，可是他们都知道，今夜楚锦玥不能去，去了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主子，回屋吧。”
“就连你也拦着我。”
“……”
十三垂头，心生愧疚，可他的立场很坚决，不会让她离开，这但不是因为顾虑老头的那威胁。
楚锦玥笑了，可是眼底的情绪却是越来越沉，沉得让人发慌，“如果你还当我是积云阁阁主，就别可拦我。”
说完，在不顾两人，楚锦玥也顾不得身上的狼狈，往明月阁外走去，啊影和十三两人任由人离开，也没有在追出去。
十三很清楚，刚才的一句话，便是让他做选择，要么要她这个主子，要么永远离开积云阁。
半夜了，这尚书房的烛光还在闪烁着，从外面看去，由着烛火的映射，窗户上影影绰绰的有两个人影，人影挨得极近，就像是彼此毫无缝隙的依偎在一起。
原本一开始，他还始终都不太愿意相信，可是现在看到窗户上的身影，即便是老头不相信段逸饶会对不起楚锦玥，此刻他也不得不去相信。
上一世小玥儿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一直将心放在了其他男子身上，段逸饶没能得到楚丫头，为了楚丫头幸福，他宁可一个人离开，知道楚丫头出事后，段逸饶甚至要随着楚丫头一同去，当年若不是老头子他及时阻止，段逸饶便真的随楚丫头去了。
他见证了段逸饶对楚丫头的爱，对自己这个徒弟更是自认为了解，楚丫头是段逸饶的一生一世，可是如今老头也开始恍惚了，难道当初他真的看错了吗？
就连段逸饶也会变心？
不……他打从心里不相信，可是窗户上那两个越缠越紧的身影让老头彻底的不确信了。
除了愤怒，心底更是一阵阵的悲凉，从头凉到了心底，在楚丫头和段逸饶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他的过往。
就在老头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之际，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那笑声凄凉，轻快得又似解脱了一般，“或许我错了，我以为他会是不同的，可如今看来，这世界上没有人在皇权面前还能不被动摇。”
小莲救了他，整整在一起生活了几个月，每日相对，她又有什么自信，能够相信他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楚丫头。”
老头大惊，不曾想楚锦玥竟然跟了来，她盯着窗户上的两个人影，没有哭，只是笑，笑得让人心疼。
“既然来了，那我便陪着你一起进去，向他讨要一个说法。”
老头拉着楚锦玥就要进去，可她挣扎着，双眼始终都盯着窗上的倒影，眼底越来越冷。“够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奢望什么解释，他为了救我性命垂危，如今我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又如何有什么讨要的说法。”
“算了吧。”楚锦玥抬手，将另一只手从他手里抽出，可她没有想到，老头突然转身走去。轻而易举的将门口阻拦的侍卫打飞。
书房内，段逸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眉目紧簇，奏折合上，抬眸之时便看到老头气冲冲的出现，他挑眉便要起身，可谁都没有想到老头会什么都不说就向着段逸饶打来。
“皇上，小心。”
一声惊呼，楚锦玥想到了什么，向着书房内冲进去，便看到这么一幕，让她痛彻心扉的一幕。
小莲拦在了段逸饶的面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段逸饶将人抱在怀里。
老头也没想到会这样，刚刚他太过生气了，现如今这一打倒是让他愣了愣，不过一想到就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害得楚丫头伤心难过，他便没有半点愧意。
“皇……皇上，真好，这一次……我……我没让你受伤？”
小莲颤抖着手，她想要摸段逸饶的脸，可始终还是没有力气将手举起。
“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段逸饶眉目紧促，一把将人抱起，可当他看到楚景玥那双清冷的眸子时，心口莫名的一痛，这种感觉很不舒服，莫名的烦躁，他以为这心痛是因为怀里的女人。
抱着人就那么一步一步的向着她走去，楚景玥死死攥着拳，心疼得滴血，可面上却在笑着。
走到她身边时，他突然停了下来，侧头看着她，眉目越来越紧，明明心里是讨厌的，这个女人对他而言分明就是无足轻重，可是为什么……看到她，总是会不舒服，总是觉得心里面少了什么。
“皇上，我痛，我好痛。”怀里的小莲突然痛楚厉害，她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深深的看了楚锦玥一眼，便要离开，可她开了口。
“段逸饶，我只要你一句话，对你而言，她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是，那我退出。”
震惊，愤怒，不安，一股脑的情绪突然涌上来，段逸饶不敢相信，她竟然会用那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因为吃醋，所以甘愿放弃这所有女人都想要挣着抢着都能够得到的皇位。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微眯着眼睛，无疑是怒了，而他过去是从不曾用这样的眼神来对待她的，可如今他的一个眼神便让她下了决心。
“看来皇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既然如此，明日我便会主动交出皇后之位。”
“楚丫头，你这是说什么胡话？”老头也愣了，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楚锦玥笑了笑，没说话，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倒也奇怪，刚才痛得就快断气了的小莲，此刻都没了呻吟。
这个女人主动交出皇后之位，起初小莲还真不相信，她想这定是景玥耍的花招罢了，只是会了引起皇上的注意。
她费了那么大的劲，才让皇上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如今又怎么能让景玥坏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可小莲怎么都没有想到，段逸饶会同意。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便随了你的意。”
脸色阴沉得厉害，段逸饶抱着小莲转身便走，身后楚锦玥跪在地上谢恩，“谢皇上成全。”
一声重重的跪地声，将他所有的理智都击溃。
好半晌，老头才回过了神来，而此时楚锦玥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一跪将她和段逸饶过往的所有情意都隔断了。
“楚丫头，你……”
“留不住人，我要这权利何用。”楚景玥抬眸看着这皇宫，过往的一幕幕都在脑海里浮现，过去的回忆都像一根针扎在了心头，“爹，带我走。”
声声的叹息，这一切又是谁的错。
这闹剧就这么收尾了，老头将楚锦玥送回了明月阁，楚锦玥躺下后，他没有离开，在外屋里一直都静静的陪同着。
透过帘布，他看到床上的人肩膀颤抖，死死的忍耐着，“楚丫头，哭出来吧，大哭一场后一切都让她过去吧。”
又是一声叹息，屋内的人放声大哭，哭得凄厉，让人动容，老头打开了一罐酒，闷头灌着，就这么一夜过去，酒喝了见底，屋内的人也哭得睡了过去。
老头进了内屋，看着床上的人满脸泪痕的，为她擦了后，转身离开了。
御书房，段逸饶褪去了皇袍，一身银白，袖口上有着用金色线条绣上的一朵花，那花的形状，像极了皇宫里此时开得正旺的梨花。
啊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段逸饶手指细细的摩擦着袖口上的图案，眉目紧簇。
“皇上，昨夜皇后……哭了一夜。”
手上的动作一顿，心里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划过，抬眸看向啊影，眼底略有不悦，“以后这种事，不用向我汇报。”
“可是皇上……”
“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段逸饶拿过了奏折，就看了起来，啊影看着他这般，越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以前只要提到主子，皇上不会像现在这般冷漠的，即便不爱了，也不可能除了厌恶便一点儿情绪都没有。
啊影觉得奇怪，可是有些事又想不通。
“还有什么事？”
奏折合上，段逸饶眼底的不悦越深。
“皇上，这般时辰明月阁内毫无动静，啊影担心……”担心什么，啊影没说明白，可是段逸饶蹙眉的时候，啊影便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皇上还有很多事要忙，以后皇后的事便不要拿来打扰皇上。”飞鹰开口，冷冰冰的看着啊影，其实是在警告啊影，不要多事，否则他不会念及旧情。
飞鹰恨楚锦玥，特别恨，如今段逸饶突然不爱楚锦玥，这对他来说是好事，所以他断不会容许啊影几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皇上面前提起楚锦玥来。
“皇上，啊影告退。”无论是飞鹰还是楚锦玥，啊影都不想与她们闹僵。
“等等。”段逸饶起身，飞鹰握紧了手中的剑，眼底的杀意顿现，他竟然对她动了杀心。
认识了多年，啊影没想到飞鹰有一天会想要将剑指向她，啊影垂眸将心里的思绪敛去，脚步声在身前停下。
“你说皇后还没醒？”
“是。”
“皇上，吏部尚书大人在大殿外跪了多时……”
飞鹰提醒，段逸饶抬手打断，“那个老狐狸，仗着朕几月不在朝，私底下勾结官员，如今朕非要让他知道自作聪明的后果。”
段逸饶冷哼，转身便往御书房外走去，飞鹰冷冷扫了啊影一眼，那一眼杀气毫不掩饰，他跟了出去，可到了门外段逸饶便不让他随同。
“飞鹰，不用跟着。”
“是。”
看着人走远，飞鹰转身回了御书房，突然就拔了剑，将刀架在了啊影的脖子上，“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皇上的事你最好少管，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出了御书房，一路来到了明月阁，站在花园里，段逸饶却是久久都没有往前走去，只是静静的看着紧闭的明月阁。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来，明明是讨厌她的，他从未像讨厌她这般讨厌一个人，见了不喜，可是听她说主动放弃皇后之位时，他分明就是愤怒。
昨夜他一个劲的告诉自己，自己生气不过是因为那个女人身为一国之后，却没有一点身为皇后的大度，这样的女人又如何能成为后，所以他昨夜才一怒之下应了她的话。
只是……因为那一个清冷的目光，他竟一夜无眠。
他想来想去都想不通这是为了什么，想要找她问清楚，却是碍于身份不愿意主动，可他现在还是来了。
整个明月阁，没有一个侍卫，就连一个侍女都不见，段逸饶注意到这一点，整个人都有些阴郁，回宫两日，忙于政务，不曾回过明月阁，却不知这里竟不像一个皇后生活的地方。
蹙眉，抬脚之际，那门被打开，段逸饶的脚顿住，看到走出来的人，眼眸闪烁了几分，现在的她一身朴素的明黄色罗裙着身，一半秀发随意的挽上，另一半垂落腰身，将那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身越发的显得纤细。
远远的便见得那张绝美的脸蛋上施了一些粉黛，她本生得白净，这会儿那皮肤就更是生得白里透红的，在阳光下，越是晶莹剔透的，闪着水光一般。
突然就想起了昨夜来，脸色苍白，一身裘衣，那般狼狈，偏生不向任何人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