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呆？”张艳轻巧地坐在床边，笑望着他。
“你，你真漂亮！”李铁军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跳有些加速。
“以前不用漂亮吗？”张艳微笑着反问，高耸的峰峦随着呼吸不断波澜起伏。
“以前也漂亮，今天，只是今天……”李铁军不知道怎么措辞为好，他心里有种似感激又似悲伤的感觉，忽然觉得好像要失落什么似的。
“今天怎么样？”张艳的白皙的长腿抬了抬，李铁军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你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李铁军的话有些酸楚。
“以前不好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铁军叹了口气，将张艳圆润的肩头搂在掌中，接着说：“其实，你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好，我答应不了你什么。”说着，他抬起头，满怀歉意地说：“我真的对不起你。”
张艳哦了一声，低头想了半天，咬着头笑道：“别傻了，我什么时候要你答应我什么了？我们不过是合得来，在一起乐了这么几年，也许哪一天我烦了，就离开你，你也不许恨我。”
李铁军笑笑：“我有什么资格恨你，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这几年我怎么过。只有在你家里，我才能感到家庭的温暖，只有你才能给我做人的快乐。”
张艳开玩笑道：“那你离婚，娶我啊！”
李铁军的脸一红，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瞧你吓得，你当我真的想嫁给你？你到底怕什么？”
李铁军叹了口气道：“我欠人家的太多了，我不能言而无信。”
张艳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钱，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铁军苦笑道：“那会那么简单。”
张艳道：“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李铁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那一年，我才大学毕业，在一家大的物业公司找到了一份管理工作。老板人很好，对我很是照顾，一再提拔我，没有多长时间，我就被老板提拔为中层部门经理。可是，我才工作了一年多，我母亲就得了重病。我父亲死的早，是母亲把我和弟弟拉扯成人，吃的那个苦就没法说了，本来指望我工作了，他老人家可以享享清福，没想到，又得了这场大病。”
说到此，李铁军的声音低沉下来，神情显得有些萧索，张艳把他搂在怀里，抚摸着他黑密的头发，说道：“你接着说吧，这么长时间，我还一点都不知道你的身世。”
“我妈得的是胰腺癌，这种病很难治，几乎也治不好。但是我这个做儿子地能不给妈治病吗？我到处借钱，亲戚、同学、朋友，该借的都借了，最后连同事也借了不少。最难的时候，我都想拿着刀子上街去抢钱。”
看到张艳神色间有些不信的意思。他接着说：“你别不信，你是有钱人，体会不到穷人的苦。对我妈来说，钱就命，对我来说有钱就有妈。”
张艳连忙解释：“你别着急，我不是不信，就是没有经历过。”
“不知道怎么传的，我到处借钱的事被我的老板知道，他把叫过去，问清了事由，就借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给我妈看病。这笔钱上百万，我那里还得起，可是老板说不着急，你慢慢还，可以从工资里一点一点的扣回来。我知道老板这是为我找借口，就我那一点的工资没什么年月能还得上？可是，我也没办法，没有钱，我妈就得等死。我就用这些钱给我妈看病，也就不到三年吧，钱花光了，她老人家也就没了。好在有了这些钱，她没受太多的罪，也欢欢喜喜地过了几年舒坦日子。”
说着，李铁军突然搂着张艳呜呜地哭了起来，泪如泉涌。
张艳搂住他的脖子，叹了口气：“想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说着，轻轻地在他的脖子上吻了一下。
张艳委婉相劝，李铁军反倒不哭了，抹了一把眼泪，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是那年我妈死的时候我哭过一次，这次是第二次吧。”
张艳笑道：“俗话说，无情未必真豪杰，伤心落泪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李铁军也笑了：“你不笑话我就行了。”
张艳摇了摇头，说道：“你接着说啊，我喜欢听！”
“我妈死了以后，我还在公司上班，我拼命赚钱去还债。也就在这个时候，肖丽，就是我老婆，走进了我的生活。”李铁军轻叹了一声，好似心中无限烦恼。
“肖丽是我们总经理的女儿，比我大三岁。一直没有结婚。有一天，总经理把我找了过去，问了问我的家里情况，知道我没有女朋友，就提出可以和她的女儿见见面。我明白总经理的意思，他想我和他女儿处朋友。”
李铁军苦苦一笑：“那时还年轻什么也不懂，总经理的女儿看上刚出道的穷小子，那还不和天上掉馅饼一样？其实，肖丽人长的还可以，人本质也不坏，就是有些傲气和娇气。我们处了一年，不温不火，感觉还可以，就匆匆忙忙地结婚了。”
张艳静静地听着，这时沉吟道：“可是，我看你们的感情并不好！”
李铁军叹气连连：“我原本只是想肖丽脾气大一些，娇气一些，没想到，结婚后我才知道原来她还有病。她结婚的前几年得了子宫癌，幸好不太严重，做了子宫切除。”
啊！张艳惊呼了一声，看起来很多事都是毫无由头的，其实，都必然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们是不可能有孩子的。更让人不能忍受的是，肖丽好像精神上有问题。她切除了子宫，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有了女人的正常**，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就从来没在一起做过。”说着，李铁军又哭了起来。
张艳惊讶地张大了嘴，问道：“你们从来没上过床？”
李铁军道：“不怕你笑话，一开始，我一碰她的身子她就吓得直打哆嗦，勉强试了试，她差点吓晕过去。后来几年，我一碰她，她就没命地大叫，好像有人要杀她似的，你想深更半夜，她这么一叫，我哪里还有那兴致。”
“原来如此！”张艳点点头，她今天终于有点理解李铁军的痛苦，这个外表坚强的男人，实际上内心更需要安慰。
张艳：“你没想过离婚？”
李铁军：“想过，可是我欠人家那么多的钱，我怎么还？再说，我也惹不起她的家人。”
张艳点点头：“可也是，但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李铁军从床上翻身而起，擦了一把眼泪，几步走到酒柜前，也不看什么酒，抓起一瓶酒就满满地到了一大杯，咕咚咕咚地干了，然后向张艳，咧嘴一笑：“管那么多干什么？逍遥一天是一天。”说着又满满地干了一杯。
张艳叹了口气，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受，她和李铁军同病相怜，两个人都是有家似无家，心中的苦痛只有自己知道罢了。想着，她也激动起来，也跟着跑到酒柜边，抓起酒杯给自己到了一杯，使劲地干了一大杯。然后把酒杯往身后一扔，妩媚地笑道：“好，就听你的，能快乐，且快乐！”
李铁军合身扑上，艨艟入港，几番冲撞。张艳的身子已经酥麻不已，动弹不得。
夜静更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两个人终于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的气味。暴风雨过后，是一片出奇的平静。
“你说，我们这是爱情吗？”夜空中，张艳喃喃地问。
“不是。”过了半天，李铁军才朦朦胧胧地回答。
张艳再不说话，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那什么是爱情？”
李铁军嘿嘿一笑，在她的胸口抚摸了一下：“向你我这样的人，还奢望爱情吗？”
张艳也笑了，叹了口气：“我就不信，我找不到真的爱我的人。”
李铁军不说话，过了半天，好像睡去了一样。
黑暗中又恢复了平静，不过他们都知道，对方并没有睡。
“铁军，今天是最后一次好吗？”张艳说的很轻，语气中不带一点波澜。
李铁军的身子动了动：“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想一个人安静地想想以后的生活。”
“你有新的目标了？”李铁军的语气中带了讽刺的意味。
张艳呵呵一笑：“其实就是有了新目标，也不管你的事，你没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吧，即使有一天分开，也是谁也不欠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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