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令既然被称作‘令’定然是可以号令什么人或是什么势力的，虽然她早就猜到前朝宝藏不可能就是块儿玉佩这么简单——
毕竟若只是一块儿玉佩哪怕再值钱、再珍惜、再独一无二，终究也是死物，也不会让前朝璟武帝在死前说出那样的话，不会让天下群豪争相打听、抢夺。
不过沈若心中一动……暗令？“那便是还有明令么？”
“不错，是有的，”晋国公颔首道，“不过明令早在前朝覆灭的时候便已经作废了，明令就是前朝皇族一脉执掌的帝王令，暗令则是这块儿曾经由前朝帝师一脉执掌的帝师令。”
“原来是这样，前朝一明一暗两令相辅本是个极妙的治世之法，可惜前朝璟武帝沉湎美色、无心国事，以至前朝覆灭。”沈若觉得前朝虽然覆灭，但也不得不承认前朝曾经的辉煌、繁荣是如今比不上的，许多治世之道、还有许多流传下来的手艺、学问却是极其值得后世借鉴学习的。
晋国公倒是觉得前朝既然覆灭自然是时也、运也，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前朝覆灭，原因很多，璟武帝治国无道自然是最根本的一个原因，不过事实上到前朝末期，帝师一脉也是日渐没落，撑不起帝师之职，这也是原因之一。”
沈若点点头，表示了解。
晋国公揉了揉太阳穴，想着从何处开始说起呢？“要说清楚这块儿玉佩还得从前朝建朝立国时开始说起……”
原来这块儿玉佩的由来竟能追溯到那么久远的时候么？沈若洗耳恭听。
晋国公略带苍老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幽深，“前朝太祖皇帝打天下时，为了隐藏身份势力将令牌用玉佩代替，便是这一块儿白软玉，玉佩上并无多余的雕饰，只是简单刻了个‘一’，意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以此佩为令，一来代表了前朝太祖打天下的决心，二来也表示拥此令者，可令天下、可号万物……”
沈若垂眼看着祖父托在手心的玉佩，在烛火的照耀下发出温润的光泽，她想着难怪这块儿玉佩全无精美雕饰，她从前还以为是因为这块玉石成色极佳、水色极好，她祖父也不忍多加雕刻坏了玉石本身的价值，原来还有这样的深意在其中，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果然是一代开国皇帝该有的野心，也果然做到了！
“后来……前朝太祖皇帝夺取天下，改朝换代，成功登上了皇帝宝座，而助他夺取天下的辅佐之人也被封为帝师，如此一来，前朝太祖皇帝调集势力的令牌自然也再不必藏着掩着怕被人发现了，于是前朝太祖皇帝便命人另外打造了明令，也就是前朝后来的帝王令，那是一块儿真正的令牌，不过这块儿玉佩也并未弃之不用，而是转为了暗令，改做帝师令，帝王令在明、帝师令在暗，由帝师执帝师令可调配帝师一脉的势力，助前朝皇室治理天下。”
晋国公的一番话，似乎让沈若恍惚中看见了前朝太祖皇帝登帝时的情形，传闻前朝一统天下之时，四海归一、万民朝贺，盛况空前……
晋国公又继续说，“可惜物极必反、盛极而衰，前朝再繁荣昌盛的景象也会逐渐走向衰败，前朝后期皇室势力渐弱、几任帝王也并无挽救之能和挽救之力，帝师一脉也渐露颓势，皇室一脉与帝师一脉都是荒颓之兆，前朝的颠覆也是必然之势……”
沈若听得入神，似乎将自个儿也代入了当时的情势，听到这儿也不由得为当时的衰落感到心里紧了紧，张口便问，“那后来呢？”
“后来啊……便是到了前朝的亡国之君璟武帝时期，事实上那个时候不光是璟武帝无能，当时的帝师一脉掌权人也并无治世之能，空有势力却不擅打理，不过好在与璟武帝不同的是，璟武帝是不仅无能，更是无心，沉湎美色玩乐，声色犬马，无心治国，而帝师一脉的掌权人虽则无能，却是有心，虽与政事筹谋上不堪大用，却是个忠君爱国、心怀天下的仁士，一直在劝诫皇帝，也尝试了许多挽回颓势的法子，却终究不能力挽狂澜……”
晋国公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那位有心无力的帝师感到惋惜，又像是同情。
沈若听到这儿心下也有些平静，璟武帝无心无力纵使破国大约也是意料之中，而帝师有心无力大约才是最可悲的，直到终章都在试图挽回颓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所守护的天下慢慢倾塌，该是何等的绝望？
“到后来，地方起义军纷纷揭竿而起，其中又以三股势力为最……”
沈若恍然，“就是先如今的……”
“你猜的不错，”晋国公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刻谨，“发展到后来便是如今的南楚、西黎和北齐。”
可是沈若有些不明白了，“祖父，我晋国公府一门从前朝便是繁荣于世的晋国公府直到如今，并不是前朝帝师一脉，为何这前朝的帝师令、后世的‘美人妆’会在我晋国公府呢？”
晋国公拍了拍沈若的头，“小丫头别着急，这便是祖父接下来要说的了……”
原来在前朝国破之时，皇族宗室连带着帝师一脉一个未留，当时的情形几乎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说是将天染红了半帘儿也不为过。
自此前朝帝王令自然作废，而那枚不被世人所知的帝师暗令却早在义军攻入京城前被见势不妙的帝师托付给了当时的晋国公，也是如今的晋国公和沈若的老祖宗。
当时的晋国公府在前朝也是个特殊的存在，当时的晋国公身份尊贵，家财极厚，不过手上并无实权，也无心争权夺利，一直以来都算是隐于城的状态，还时不时的游历天下，过着一种闲云野鹤的闲散日子，不过因其门人、学子众多，这些人又算是占据了许多前朝要职，因此便被当时的帝师找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