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和敬书完全没听说过化尸水这种东西，可是这也不耽误他们能从“化尸”这个名字中猜出其大致的用途。
钱裕倒是听说过这种化尸水，江湖上的一些人会用这种东西来处理尸体，据说是会化尸为水，如此便不必担心留下什么痕迹或证据，只是……“化尸水不是用在尸体上的么？也能用在这种药材上么？”
华菁点点头，“原本的用途确实是将尸体化水，不过事实上就算是用在活人的身上也能活生生将人给化掉，而用在花、草、树、叶上也会很快使其腐坏。”
钱裕在听到华菁说也能将活人化掉时，大惊失色又退离地柏叶堆成的小山远了几步，生怕自己身上沾了点什么不知不觉被化掉了。
而敬书则是想到沈若方才用手拿过地柏叶吓得不轻，不过又想着既然小神医都处理过了，应当是无碍了。
沈若看向钱裕，“找到这些地柏叶后都有什么人碰过？可有受伤？”
钱裕有点懵，好像没听说有人受伤了啊？“这个……下官去问问。”
结果是，最先发现这一处地方的那几名士兵碰过这些地柏叶，手上横七竖八的布着几道很浅的血痕，由于这些士兵手上也有不少茧、皮糙肉厚的也不觉得疼，翻翻找找的划着碰着太寻常不过，他们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小伤是在翻这些地柏叶的时候受得，只以为不小心在哪儿碰到了。
这个结果也在华菁的意料当中，告诉他们这种小伤不用特别处理，和寻常伤口没什么不同，养几天就愈合了，连药都不用抹。
当然华菁说这话时，丝毫不觉得自己方才紧张兮兮的给小主子抹药和眼下这幅轻描淡写地说这点小伤口连药都不用抹的样子有什么不妥。
没有人因此受什么重伤就好，不过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待解决，沈若看向华菁，“映夏，这些地柏叶……都不能用了么？”
若是这么多的地柏叶都不能用了，委实太过可惜。
“沾上化尸水的地柏叶自然是不能用了，不过……”华菁也觉得有些奇怪，“奴婢方才看过了，这上面的化尸水似乎并不是那么烈的那种，也没有腐坏、沾染到下边儿，下面没有沾染上化尸水的地柏叶倒是能用。”
“不烈？”沈若有些费解，化尸水还能像酒一样有烈不烈这种说法么？
钱裕也是同样疑惑地看着华菁，当然他更疑惑的是沈若的这位婢女似乎医术极高的样子，这年头京城贵女的婢女都如此有能耐么？
华菁解释道，“既然需要达到能化尸成水的能耐，自然不会是这样只让人受点轻伤的样子了，正常的化尸水如果沾染在了地柏叶上再用手去拿，手碰到的地方就会立刻冒青烟，腐灼掉一大块儿皮肉下去……”
沈若听到这儿突然觉得方才碰过地柏叶的那两根手指有点隐隐做痛，呃……看来她果然还是太不谨慎了，右手被大鸟叨过得手好没好呢，差点又折下一只左手，还好……保住了！
华菁继续，“而像地柏叶这种不是皮肉的草木反应便没这么大了，不过也比这种要厉害些，化尸水洒在地柏叶上大约不过一日的光景就会从上而下慢慢腐坏个完全。”
既然如此，沈若也有些不解，“集市上有许多不同烈性的化尸水卖么？”然后那暗中之人恰好买了烈性不那么强的化尸水，所有没有将这些囤积的地柏叶都毁掉？
“……”华菁忍了忍，尽量用十分平静的口吻道，“小姐，集市上并没有化尸水这种东西卖，化尸水本身也是一种官府禁止的物品。”
钱裕点点头，这么丧心病狂的东西怎么能在集市上流通。
华菁又道，“不过化尸水的制作方法也不算那么难，稍微大些的势力应当都不难拿到这种东西，也算是十分常见的一种药水了。”
唉，钱裕叹了口气，所以他们当个知府又有什么用呢？禁了个寂寞啊！
“所以……”华菁下了结论，“化尸水即然是为了化尸而存在的，本身就不可能会存在烈性小的这种情况，这些地柏叶上的化尸水更像是……掺了水的。”
“掺了水？”钱裕也想不通了，“即然那暗中之人往地柏叶中掺化尸水必然是存了想要毁掉这一批地柏叶的心思，缘何又会在地柏叶中掺水呢？”
华菁看向沈若，发现后者盯着地柏叶似乎在在想什么事情，于是也不打扰她，只是自己猜测着给出一个合情理的解释，“或许……是恰好那暗中之人手头上的化尸水不够？为了毁掉更多的地柏叶所以才会掺水？”
“不可能。”
华菁回头，发现她家小主子已经不再一副低头深思的模样，“小姐？”
“这暗势力手段残忍、心思缜密，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先是下手让瘟疫在锦西传播，又是买光救病药方子中不可缺少的一味药材，甚至有可能还与北齐有所勾结，这样的势力做事情前理应会有完全的准备才是，会在没带够化尸水这样的事情上失误么？不会，合该将地柏叶全部毁掉，让她们无功而返才是。
“要么……”沈若想了想，“他们是觉得这种掺水过后的化尸水洒在地柏叶上不容易被人发现，想让我们将这些地柏叶当作没有问题的地柏叶托回去入药？”
沈若说完就自己否定了，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即然暗势力已经知道他们研制出来了能够救疫病的药方，就该知道他们一行人当作有医术极高明的大夫存在。
如此这些地柏叶有问题是一定会发现的，就算在盛城没发现运到锦西之后也一定会发现，只是为了戏耍他们一通、让他们白费功夫？这也是绝不可能的，为了耍他们一通而拱手送上许多或许之后真能用得上的、没有沾染上化尸水的地柏叶，站在暗势力的那一方来看绝对是不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