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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渐渐转深,天地间绿色已由浅转浓。

一辆高厚的马车从官道急行,马车的造型深沉华贵。

官道上不少的行队,见此马车,外又只有一人驾车,那人虽穿得不华,气势不像是一般人家出来的。

前面有商队横着官道走,马车也只能慢下了步伐。

“二公子。”

商队突然停了下来,驾车的人就回头想要征求车内的意思。

一只白皙,节骨分明的手捏住车帘,掀开。

商队一停,后面所有人都得跟着停。

商队的队伍实在太庞大了。

随着马车里的主人露面,能够听得见周围倒抽气的声音。

官道往京都去,行行出出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贵人家。

特别是近两年来,入京都的各世家豪门渐多了起来,皇帝虽已娶后,后宫却缺了不少的美人,入京都者,多为一些有几分姿色的貌美少女。

此时见这少年公子如此惑人,早忘了此行的目的。

“小承子,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温润如泉的嗓音传开,更使得频频往这边望来的大家闺秀脸红心跳。

被叫做小承子的人下了马车,大步朝着前面去了解情况。

马车里的少年公子也跟着下来,站在外面等着结果。

身后有不少的人过去了解情况,原来是商队的马匹出了问题。

“二公子,他们的马匹出了些问题,不能行走。等他们搬下东西,让出道我们再走,二公子您先回车内稍坐。”

浅蓝衣的绝世公子摆了摆手,道:“无妨,就在这里稍候片刻。”

“哒哒哒!”

商队的前面突然有一抹红艳色策马过来,少女肤白如雪,视线淡淡冷漠的瞥来,视线触及立在马车边的少年公子就马上移开。

听闻那清丽如幽兰的少女冲着身后的大家一揖手,颇有几分红尘侠女的风范。

那双眼极清,极耀眼。

少年公子也是见多了绝世不俗的貌美女子了,甚至这后面也有不少要入京的美貌女子,可在这红衣少女面前,竟也失色了几分。

少年公子薄唇溢出抹浅淡的笑,细细打量着马背上的女子。

那双眼,像是施了魔法,怎么也无法令他移开眼。

“诸位对不住,我们很快就将堵在前面的货物搬走,还请诸位莫要焦急,实在对不住!”

她人长得貌美,态度诚恳,礼数周到。

大家伙儿也没有真的会怨这般美丽的女子,扬言说可以等得起。

红衣少女又含笑向诸位道谢。

少年公子见她的视线游过来,朝其微微颔首示意。

等红衣少女回到原处,小承子便道:“二公子,这女子莫不是也要入宫选秀?”

少年公子不是谁,正是夜王府的二公子凤宴笙。

闻言,凤宴笙略愣,摇头淡笑道:“那就真的可惜了。”

“二公子若是喜欢,奴才这就上前去稍加打听打听!”

小承子瞥了眼凤宴笙的神色,眼神一闪,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凤宴笙温笑侧目看着小承子,“小承子,你这是拿二公子我来打趣?”

“不敢!”

“消息给了大哥,他过会儿怕是要出城等了,”凤宴笙轻声道时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埙来,捏在节骨分明的手里半晌,放在唇边轻吹起来。

低低的音声传出去,痴了众女的眼。

凤宴笙吹了一首比较干净又脆的曲子,在等待的途中,大家也不会觉得那么无聊了。

前面的红衣少女突然回头凝望着这边,显然也喜极了这曲子,听得几分入迷。

凤宴笙埙一收,商队就腾出了一侧来。

“走吧。”

凤宴笙掀下摆,回到马车内。

马车越过那红衣少女的面前远远的离去,直到不见踪影,那少女才慢慢收回凝视的视线。

商队中的一名八尺大汉抹了把汗,嗡声嗡气的冲红衣少女道:“卢萱!你先随我们一起入京都,这后面的货物,让阿延来。”

“好!”

红衣少女重新跃上马背,策马疾驰。

奔驰中,那八尺大汉就靠近来,嗡声问:“卢萱,你可是瞧上了那小白脸。”

叫卢萱的红衣少女侧目过来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你不觉得那辆马车不寻常吗?”

大汉一怔:“如何不寻常了?不是一样吗?”

“看着像是夜王府的马车,”卢萱淡眸一沉,语气也有了几分慎重,“那少年公子长得也不寻常。”

“哼,你还是瞧上了那小白脸。”

卢萱峨眉一蹙,毫不在意的说:“如果他愿意接受我,我也会接受。”

“你!”

“我不会喜欢他,你放心吧。我也很清醒,知道该干什么。”

“卢萱,到了京都,不可鲁莽行事。”

“我知道了,”卢萱应了声,甩鞭策马。

*

京都城门。

凤宴笙的马车刚进大门,京都的街道就奔出一头精悍的大马,马背上的人一身玄色锦衣,皮肤特地晒黑了些,对比大街上的老百姓,他这张脸着实太过白皙精致了。

风至,人到!

马背上的人利落的下马,挡住了凤宴笙的马车。

乍一瞧,小承子就一脸喜笑,“大公子!”

秦妄隐一点头,就对马车内的人道:“父王又要恼了,娘亲的生辰你竟然迟迟才归。”

里头的人一掀帘,露出一张一样的脸。

也许是一人习武一人习文的原因,气质上还是稍有些区别,一眼就能凭气质看出来。

“大哥又唬我了。”

“谁唬你,”秦妄隐望着这浅笑晏晏的弟弟,认真道。

凤宴笙一怔,“还真气了?”

“快些回府。”

“小承子,快!”凤宴笙往马车里钻,催促。

秦妄隐一愣道:“与我一起先回不是更快些?”

“挤。”

“怕什么羞,我是你大哥。”

“大哥,你这是特地来拖延时辰的?”凤宴笙苦笑。

“罢了。”

秦妄隐策马外行。

“大公子,方向错了。”

小承子喊。

凤宴笙摸了摸鼻子,笑道:“小承子,大哥这是来拖我跑路。”

“呃?”

“叫我回来,他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出城,没有在家里安抚娘亲,他哪里放心。”

“所以……二公子您这是被大公子坑回来的?”小承子嘴角一抽,“大公子要带着您出城,您为何……”

凤宴笙道:“跟着他出门吃苦?你家二公子细皮嫩肉,经不起折腾。”

小承子:“……”

“不是还有三公子……”

“老三就是个不靠谱的。”

“奴才倒觉得三公子才是最稳重的那个,”小承子纳闷道,“怎么就不靠谱了?”

“太安静。”

“……”这也是理由。

*

夜王府。

凤宴笙踏进家门,家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凤宴笙又往外扫了眼,是自家没错。

下人们看凤宴笙一脸疑惑就上来道:“二公子,您回来了!三公子早早就进宫读书了,王妃闲不住跟着王爷出门治水灾了。”

凤宴笙:“……”

小承子忍了忍,没忍住,笑了声。

“罢了,既然回来了就在家里歇着。对了,大哥匆匆忙忙出城,可是有什么事?”

下人一脸讶异的道:“大公子没和您说是逃婚去了?”

凤宴笙:“……”

小承子又没忍住,喷笑。

凤宴笙按了按脑仁,问:“到底怎么回事?”

下人又道:“大公子知道王妃最近在暗中物色京中闺秀,趁着王妃出门,他就跑了。”

什么叫做他就跑了?

那叫他回府来,干什么!

坑弟啊!

下人补刀:“大公子和二公子您年纪一样,王妃物色的那些闺秀个个姿色不凡,二公子有福了!”

凤宴笙:“……”

所以他这次回来是替大哥扛下娘亲的逼婚了?

凤宴笙有些头疼的按了按脑袋,一扭身就往外走:“我还是回骓阳好好研究阵法。”

“二公子!等等!”下人忙道:“王妃说要是回来见不着半个人,两个都没得商量。”

凤宴笙脚步一刹,更头疼了。

“飞书给母亲,就说大哥刚刚出城。”

“好!小的马上就去办。准能将大公子捉回来。”

“去吧。”

凤宴笙摆手让下人去办,也不出门了。

小承子无语,这两兄弟互坑,也没谁了。

晚上,凤宴笙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吃饭,忒凄凉。

大哥跑路,三弟在宫中宿下,父母出去治水害。

他眼巴巴的跑回来做什么?

翌日一早,凤宴笙就上了钱府。

钱七当官那会儿就娶了个贤妻,孩子也有两个了。

凤宴笙拎着礼上门,钱七刚好今日沐休。

看到凤宴笙,钱七哈哈大笑迎出来,“二公子,您可回来了。”

“七叔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宴笙吧,别生疏了!”

“好好!宴笙,快进来,今日一定要陪七叔好好下几盘棋!那些当官的,总瞧不起我这个大老粗,七叔得好好向你讨教!”

凤宴笙被拉到了亭子里的棋盘前,下人们马上端来点心吃食。

凤宴笙摇头一笑:“七叔是武官,要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做什么?”

“唉,话虽如此,可我老七怎么也是个官了,总得熏陶熏陶文人的那一套,以后看谁还敢嘲笑你七叔。”

凤宴笙又是一笑:“既然七叔好学,那小侄就献丑了。”

“不丑不丑,快坐!”

凤宴笙又是一个摇头笑,跟着坐了下来。

钱七学文人的那一套,倒是学得七七八八了。

凤宴笙轻轻松松的就赢了他,钱七脾性也好,对于输,一点也不在意。

“王妃出门了,家里总得有个人照应。你回来就好,呃,听说妄隐逃婚去了?你怎么眼巴巴的跑回来了?可是想娶媳妇了?哈哈哈,七叔就等着喝这杯喜酒呢!”

凤宴笙:“……”

按了按额角,道:“七叔,这婚事还是别提了。”

钱七一瞪眼:“这是好事,怎么能不提!”

凤宴笙赶紧转移话题:“七叔最近都闲在家?”

一说到公事,钱七就头疼:“最近京都内有不少的商人进入,你知道,当初王妃和何家有那么一点关系,皇商现在由何家做大,王爷拿了大份,其他的大臣自然是有意见的。”

“所以他们就想要引进其他的商队,分这一杯羹?”凤宴笙是从骓阳和凤云昔一起上京的,自然知道何淳。

当初也是他愿意和药回堂做生意,才有了后来的事。

只是……

何淳后来投向太子,下场并不太好。

如果不是因为有骓阳那点交情,也不会拉他一把,还请他皇帝舅舅做了回顺水人情。

现在皇家的皇商,就是何淳在做大。

拿到好处的,也只有他们夜王府。

其他人吃不到肉,自然会有意见。

只是面对他的父王,这些大臣不好表现明显,只能用这种引进的方法来分财。

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钱七凝重的点头,然后问凤宴笙:“你也到这个年纪了,夜王府的人,哪里能碌碌无为。可有打算做什么?”

凤宴笙一怔,这还真没有仔细想过。

他的母亲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没有要求他们非要当大官,闯名气。

母亲没提,他们的父王必然不会提。

就这么随了他们的性。

此时被钱七一问,还真懵。

“你们所学都非凡,难不成还想一世就这么逍遥在外?”钱七看凤宴笙这反应,就知道他没有想过这种事。

凤宴笙笑着摇头:“七叔还真说着了。”

钱七也没觉得意外,有凤云昔宠着,他们根本就不会想那种问题。

不过。

“三公子比你们这两位兄长还要上进,”钱七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凤宴笙。

凤宴笙笑道:“老三是要接手王府的人,是该上进。”

钱七纳闷,秦妄隐和凤宴笙怎么就没点权力的欲望?

“你这几日没事,就随我在京都内办事,”钱七想想这事不成,得将凤宴笙的积极性调起来。

凤宴笙柔和的笑着点头,“听七叔的。”

“那就从今日开始吧。”

“七叔不是……”

“休个屁,走走!”钱七拉起要喝茶的凤宴笙就出门。

凤宴笙跟着钱七出门巡逻,京都里谁人不识得夜王府的三位公子!

凤宴笙虽然时常外跑,可这长像,放在京都里那就是熟脸。

跟着钱七走动,凤宴笙也算是再重新看看京都。

“啪!”

经过一家客栈前,有一样东西从二楼掉落。

凤宴笙一侧身闪避,仰头,二楼已经无人。

噔噔的几声响,就看见一抹红影扑着幽香而来。

凤宴笙弹了弹衣摆间的尘扬,看着一脸歉然的红衣少女。

卢萱忙道歉:“对不起,方才我不小心将……”

“不碍事,姑娘不必如此。”

钱七看这红衣姑娘长得不俗,又没有怎么着凤宴笙,这才没将脾气发出来,“宴笙,你没事吧?”

“七叔,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钱七收起惊慌的神色,道:“那就走吧。”

不想,凤宴笙却朝那红衣姑娘笑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卢萱巧笑点头:“公子两番不计较,卢萱感激不尽。”

“原来姑娘姓卢,在下凤宴笙,字无疾。”

卢萱那双极黑的眼眸一睁,“凤无疾……你是凤家的……”

“是在下,”凤宴笙淡笑间回头对钱七说:“七叔,这位卢姑娘家中也是行商,日后怕还会有机会见面。”

钱七一皱眉,别有意味的打量着卢萱,又看看凤宴笙。

“我们还是事,就不与卢姑娘叨唠了。”

钱七带着人先走一步,落后一步的凤宴笙朝卢萱一颔首。

走了远,钱七就皱眉提醒凤宴笙:“这是不是太巧了?”

凤宴笙笑着点头:“确实是有些巧了。”

“虽然这天下太平了,可是当年夜王府没少得罪人,这个女人长得太不凡,你可要小心。”

“七叔是在提醒我不要被她的美色所惑?”凤宴笙不由开怀笑了几声。

钱七看了半晌这样的凤宴笙,深觉那红衣少女被他的美色所惑也不一定,“你知道就好。”

“七叔难道不想知道,她想干什么?”凤宴笙是何许人也,自然也察觉到了卢萱有意与自己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