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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神奇的少女阿青

楚铮忧伤地发现,他迷路了,彻底迷路了,完全不知身在何处。

现在回想起来,他会迷路完全不意外。

大海蛇小黑在海里的速度固然很快,但楚铮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糟糕的海上航行经验。

最初出发时他还能大概判断方向,由何澜儿指挥着大海蛇向着浙州方向进发,但走了半天后遇到暴风雨,风急浪大,楚铮只好张开真气防护罩,随小黑潜入海底深处,摸黑向着前方游动。

结果好不容易熬过了风暴区域重新浮上水面后,楚铮就完全不知身在何处了。

恰好又是阴天,看不到太阳,更看不到一艘航行的船只,楚铮和何澜儿面面相觑,只能凭着直觉胡乱指了个方向,就这样在大海上游到天黑,倒是幸运地看到了一轮圆月。

楚铮这才想起今天刚好是元月十五,十五的月亮是从东边升起,而大陆在西边,楚铮赶紧让大海蛇向着月亮升起的相反方向全速前进。

就这样直到半夜时分,终于看到陆地了。

楚铮精神大振,让早已困得睁不开眼的何澜儿回到书里休息,又让大海蛇自行原路返回晨曦岛与小青会合,自己施展轻功踏波而行,但仍花了半个时辰才重新接近陆地。

沿途依然没遇到船只。

楚铮只得从一处险要的原始悬崖爬上悬顶,然后极目远眺,但也只看到莽莽森林,根本看不到半点灯光。晨曦岛已能看到春天的痕迹,这里的天空中却还飘着雪花,气温冷得吓人。

楚铮无奈之下只能施展轻功,穿越森林,继续向着东边前进。

如是者跑了将近一个时辰,依然没发现人烟,而且天色加上风雪,以楚铮的超级眼力也难辨方向,无奈之下只得找了个山洞歇息。

从山洞附近的雪下挖了些枯柴,架成篝火点燃,并不算宽阔的山洞终于明亮和温暖起来。

望着自己在火光映照下、在山洞上拖得长长的背影,楚铮才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试过这样一个人赶路了,尤其是习惯了有杨清等护卫在前方打点好一切,他根本不用操这样的心,更不用遭这份跑冤枉路的罪,以至于当前竟生出“早知就把杨清这几个护卫带在身边好了”的念头来。

他轻叹口气,发现自己的变化真是不小,既不像在隐武世界那样冷漠孤僻,更多了一种慵懒。

“多半是东方白那丫头带坏了自己。”楚铮很没义气地把责任推到东方白身上。

原本刚上陆地时东方白还自己跑出来,但和他说了会话后,发现四周又黑又冷,而且楚铮还要冒着风雪赶路,她立时懒洋洋地朝楚铮挥挥手:“那你自己去吧,本座乏了,要继续睡觉,没好吃的别叫醒我。”说罢便又回到书里了——听闻书里的空间四季如春,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舒服得很,最适合睡大觉。

看看,这东方白懒散成什么样子了?

长期与这些的懒散丫头相处,楚铮觉得自己还能保持住大半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实在已相当了不起了。

在心里“狠狠地批评”了东方白几句后,楚铮百无聊赖地望着跳跃的火光,竟生出几分寂寞来。

不提杨清等护卫的周到安排,他进入这个世界后还真很少像这样一个人,先是程灵素,后面是李文秀,然后是郭襄,最后是秦如韵,他身边始终有人陪着,热热闹闹惯了,现在东方白睡懒觉去了,他居然觉得有些无聊和寂寞。

楚铮不得不感叹,习惯真是可怕,往常这份甘之如饴的寂静与孤独,这时竟有些难以忍受。

楚铮本想把何澜儿叫出来聊些武学话题解解闷,但想到小姑娘指挥大海蛇赶了一个白天半个夜晚的海路,估计是累坏了,还是让她好好地休息吧,毕竟她这样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是最贪睡的年纪。

至于东方白,这懒丫头,除非有美食引诱,不然别指望她从睡梦中醒来。

楚铮正要直接挂机修炼顶阶心绝,但就在这时,风中传来了极细微的羊叫声,如果不是楚铮的耳力惊人,绝不会听到的。

楚铮一怔,这附近怎会有羊?

是野羊还是有人家?

楚铮重新系上披风,走出山洞,凝神细听,果然在风雪中隐隐听到“咩咩”的羊叫声。

楚铮精神一振,是野羊的话正好可以吃顿烤全羊,如果是有人饲养的话正好去投宿和问路。

他展开身法,沿着羊叫声疾驰而去。

这时他的轻功之高已是举世无双,有如幽魂般融入夜色中,转眼间便掠出了数里地,来到了声音附近。

果然有只山羊正惊恐地缩在雪地中,不过四周出现了不速之客,几只野狼已闻声赶到,转着山羊发起了攻击,山羊惨叫两声便被咬断了咽喉。

楚铮看附近不像是有人家的模样,多半是只野羊了,便随手掷出几个雪团,把野狼打飞出去,然后走过去,提起山羊,带回山洞做成烧烤了。

熟练地用小刀剥皮去内脏,用清水冲洗干净,再将整条羊架在火堆上烤,楚铮流畅地完成了一系列过程。

他边烤还边洒上些调味料——出发前,他的储物锦囊已重新备选了日常所需的各种食物清水和衣物日用品——很快香味便充溢了整个山洞,甚至远远飘了出去。

正想着东方白那馋嘴丫头会不会闻到香味从睡梦中醒来,忽然一条青色的影子出现在洞口,然后一个又娇嫩又清脆、充满了愤怒的少女声音传了过来:“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山羊?”

楚铮心中一凛,以他现在的实力,竟没察觉有人接近山洞,直到这人出声,他心中才生出惊觉,光是这份轻功就决不下于他!

他警惕地抬头望去,火光中,只见一个青衫少女正绰立在洞口,看着不过十六七岁。

她一张瓜子脸,睫毛长长,眼睛又圆又大,肌肤白得像雪一样,容貌极是秀丽,身材苗条单薄,穿着的绿衫也颇为破旧,看着像贫家村女,显得很是柔弱,楚铮心中却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尤其是看到她腰间系着一根细细的竹棒时,这种危机感更强。

放眼天下,现在能让他生出如此强的危机感的,怕只有独孤求败了。但眼前这弱质纤纤的青衫少女竟也给他同样的感觉!

漆黑的风雪夜,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的陌生秀丽少女……莫非自己是遇到山间的妖魔鬼怪了?

不过以他目前的实力,就算真遇到娇魔鬼怪也不怕。楚铮全神戒备,嘴里却冷静地答道:“姑娘,这只是野山羊,不是你养的。”

青衫少女娇声道:“明明就是我的山羊,今晚我睡觉前去清点羊圈,发现少了老白,便四处外出寻找,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来。你看它左前腿的毛皮上,有一处是没毛的,那处它曾被尖石划伤过,刚好没多久。”

楚铮顺着少女所指的方向望去,眼睛余光果然见剥下的羊皮上有少女所说的伤痕。

这山羊竟真是这少女养的!

楚铮忙道:“抱歉,我见它被野狼咬死,以为是野羊才取了回来,我给你钱吧,就当是买下它了。”

他不愿莫名其妙地与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少女交手,加上确实是他理亏,便要去掏钱。

但少女没理他,只是凄然地蹲下来抚摸着羊皮,双眼红红道:“可怜的老白,我的乖老白,你不听话跑出羊圈,可被人杀了啦,还要被人吃掉了……”

她喃喃说着,忽然抽出腰间的竹棒,指着楚铮恨恨道:“我最恨别人拿我的羊儿去宰来了吃!老白虽然不是你杀的,你却要吃它!我也不要你的钱,你要给我狠狠打一下!”

声落人动,但见碧影一闪,竹棒挑起,轻轻巧巧地向着楚铮的肩膀刺来。

她的动作丝毫不像是招式,但出手毫无征兆,更没带起半点风声,仿佛出棒的一瞬间,棒尖就已点到了楚铮的肩膀!

楚铮想也不想便用幻绝身法闪开,但衣服竟仍被竹棒刺中,楚铮肩膀上的肌肉甚至都能感受到竹棒尖的寒意。

楚铮暗暗吃惊,以他的顶阶幻绝的速度,竟还差一丁点就被青衫少女刺中!

而且青衫少女这一下出手,楚铮除了感受到剑意外,完全看不出破绽!

青衫少女也不打话,继续挑起竹棒便刺。

楚铮眉头皱起,“刷!”腰间的寒霜宝剑已离鞘而出,一剑刺出,后发先至,削向少女的竹棒,但少女的身法灵巧至极,纤腰一转一侧,手中的竹棒不知怎的一转,便已刺到了楚铮的手腕边上。

变化之快之奇简直不可思议。

幸而楚铮身经百战,独孤九剑更是天下间最精妙的剑术,敌变我亦变,楚铮脚步变幻,意到剑到,再次以毫厘之差避过刺来的竹棒,长剑反手挑起,挑向少女的手腕。

少女一连两下刺击尽数落空,咦了声:“你的剑术不错。剑由心生,你的剑意有黑暗也有光明,两个极端偏偏能融合在一起,好生古怪!”

说着又是刷刷数下竹棒刺来,她身姿轻盈曼妙,裙摆飞舞间有如九天仙女在舞蹈,极为好看,但伴随着她的竹棒挥动,一道道肉眼可见、极为凝练的青色剑气离棒而出,有如附骨之蛆一样缠向楚铮的要害。

楚铮的瞳孔微微收缩。

先天剑气!

竟是先天剑气!

剑气有先天后天之分,当内功和剑术修炼到极高境界时便能放出剑气,但这剑气一般是后天剑气,只有当内功与剑术达出巅峰之境,元气、元神、元精三者合一,才能将剑气升华为先天剑气,威力倍增。

楚铮也只有在隐武世界最巅峰之时才修炼出先天剑气,现在他的武功虽然已算是天下第一,但他的剑气也只是极为凝练、无比接近先天剑气而已,并离真正的先天剑气还有毫厘的差距。

哪怕强如独孤求败,已达到无剑胜有剑的心剑之境,也顶多能勉强催出先天剑气!

可眼前这个少女竟轻描淡写地使出了先天剑气!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楚铮心中吃惊,却并不慌乱,这先天剑气虽然厉害,但也是他以前玩腻了的!

只是见青衫少女出手不离自己的要害,楚铮也暗自恼怒了。

莫说我不是故意要吃你的山羊,就算是,你至于要这样将我重伤么?

他剑如电闪,一连数剑劈出,将几道青色的先天剑气尽数震散,随即反攻数剑,剑剑都大巧若拙。

青衫少女再次咦了声,因为她发现自己的竹棒竟没法子完全避过楚铮的长剑,两人的兵器接连相交数次,发出激烈的气劲爆鸣声。

青衫少女随即愕然地发现自己的竹棒竟出现无数裂缝,随即便断裂成无数的飞灰!

“你真厉害,你是我见过最会使剑的人了,居然能震断我的竹棒!连白公公都做不到!”青衫少女退后两步。

楚铮见她一脸的天真,心中的怒气稍消,但见少女那双纤柔的手臂受了自己霸道无比的螺旋真气入侵,竟似没事人般,也不禁再次惊讶。

刚才的几招交手,他已确信了,这少女的武功完全超脱了俗世可以理解的范畴,一身先天真气浑然天成,仿佛天生的,对于剑道的悟性更是远远超越了普通剑客,自然而然便达到了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之境,哪怕是“剑魔”独孤求败遇到她怕也未必能取胜。

假以时日,这少女再提升一个境界,就能迈入他在现实世界里那般半步仙佛的无上境界。

厉害啊,这个世界竟然有这样厉害的少女!

楚铮忍不住问道:“姑娘,未请教贵姓芳名?”

“你说什么?”少女不懂地歪了歪脑袋。

楚铮见她一脸的惘然,显然不懂自己的江湖式客套问话,只好道:“我问你的姓名。”

“我妈在生时,叫我阿青。你可以这样叫我。”

“阿青……”楚铮想了想,自己在这个世界也算是混了大半年,得到少帅军的情报力量后对江湖上的顶尖人物也有了不少了解,偏偏没听过这个名字。

少女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楚楼钧。”楚铮随口答了句,正要问路,却听阿青娇声道:“楚楼钧,你的剑术真厉害。自从白公公不在后,再无人能陪我玩得这样尽兴了,再来!如果你能打败我,以后我就和你一起玩儿。”

阿青手儿轻探,一股无形的青色剑气已化为了竹棒的形状,再次向着楚铮的要害攻来。

这下出手更快更准,一旦被她的剑气刺中,就算是楚铮也难免经脉受重创。

居然莫名其妙就下狠手!

楚铮怒火与雄心陡然升起,难道我还真怕你了这小丫头片子不成?

他回剑入鞘,不闪不避,但虚空中立时多了无数道悬浮着的剑芒,有如游鱼般攻向阿青。

这正是无剑胜有剑的心剑之境!

剑由心生,心之所至,剑即所至!如臂使指,变化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