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玲没正面回答李大山：“到了你就知道了，给你个惊喜，我可告诉你啊老弟，人家那酒店可老大了，在整个春水市那都是高档的酒店！”
“是嘛！”
姐姐不说，李大山也没有接着打听。
“行了，明天上午你带着小东来春水，我们去接你们。”
“成。”
没什么事，大姑一家便走了。
李大山看着还在晃悠着的门帘，伸出手，狠狠地拍在了李东的肩膀上，用力地捏了捏。
“真不愧是我的儿子，真有出息！”李大山恶狠狠地说。
“爸，你怎么也不和大姑他们争论一下？”李东问。
“爸和他们计较干什么！我儿子多优秀，还非得让他们知道么！”李大山说。
李东给他比了个拇指：“这么想才对。”
走出大山家常菜，大姑一家还在议论着。
“大山这小饭馆，多少年也没变化。”李慧玲说。
郑安成一哼：“能有什么变化，就这破店还装修么？我看不赔钱就不错了！”
李慧玲也没反驳：“幸亏咱家条件好啊，把小丰给送出国了，要是搁在大山这个家庭，啥样孩子都完了。”
郑丰倒是有些不屑：“我看那李东还是老样子，那么淘，不上进。”
安菲挽紧了男友的胳膊，附和着点头。
李慧玲嗔了儿子一下：“你以为谁都像你啊，这么有上进心，还有本事，等明天带你舅舅他们俩去你酒店看看，也让他们长长见识！”
……
出了火车站，已经快十钟了，李大山和李东找到了来接站的大姑。
只有大姑一人，她迎上前来，三人往站外走。
李慧玲打量了一下李大山和李东的打扮，啧了一句，对李大山说：“就忘了多叮嘱你们一句了，收拾得立整一点，穿点好的衣服啊！”
李大山看看儿子，再看看自己，笑：“这衣服就挺好的了。”
两人的衣服虽然都不是特别昂贵，很朴素，但是都洗得干干净净的，穿起来也没什么毛病，尤其李东，本来身材高大，还有点肌肉，身形好，穿起来更是阳光帅气。
李慧玲咂咂嘴：“行吧，就这样吧，也没时间了，咱就直接去。”
三人打了一辆车。
“师傅，凯旋酒店。”
上车之后，李慧玲笑吟吟地对师傅说出了目的地的名字，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很得意，显然觉得那是个高贵地方。
可是听到“凯旋酒店”这四个字，李大山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李东也是沉了脸色。
凯旋酒店，他们怎么会不知道，那正是李大山以前工作过的地方，那个时候，凯旋酒店在春水市里就是高档酒店，虽然李大山当时只是给后厨打下手，但依然以能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为荣。
后来，酒店的老总因为和别人发生冲突，结果被人闹到了店里，一群人打打砸砸，把李大山给牵扯了进去，他的左腿就是自那以后废掉的。
老板当时不愿意将这事声张，为了平事，所有涉事的都被开掉了，而伤了腿的李大山，只得到了根本不相应的赔偿。
李东还记得小的时候，李大山几次带着他到凯旋酒店就讨要说法，最后一次，酒店的总经理当着他们的面和老板通话，电话里，那老板的声音冷冽而不耐。
“我车马有钱，但我他妈的一个子儿都不想再给了，你他妈能不能把这事办好？办不好你也滚蛋！什么人都往里放！”
他们便被赶走了，而自那以后，李大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也再也不提那个时候的事情了。
而现在，坐在出租车里的李大山听到这个名字，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李慧玲从后视镜注意到了李大山的状态，她疑惑地回过头：“大山，咋了？”
大姑一家倒是真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是不知道，但当时他们也没过多插手这件事情，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不知道伤了李大山的酒店是哪一家了。
甚至连李大山的跛脚，都被他们视为常态了。
李东探手按上父亲的肩膀，安慰了一下脸色越来越阴沉的李大山，对李慧玲笑道：“大姑，没事。”
李慧玲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转回了身。
“儿子……”李大山侧过头，对李东低语了一句，眼里是多少年未曾有过的暴怒，如果有近几年和李大山熟悉的人看到这一幕，必然是无法相信，这样的眼神是那个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憨汉子露出来的。
李东脸色平静，又拍了拍李大山的肩膀，低声道：“我们去。”
注视着儿子，李大山缓缓闭上了眼睛，躺会座椅靠背，长出了一口气。
李慧玲还在前面的座位用反光镜观察着他们俩，看不明白，只能摇了摇头。
车窗外，绿化带倒退，熟悉的路线。
到了酒店，三人下车。
父子俩仰头看着，这么多年，凯旋酒店变得更加富丽堂皇了。
李慧玲看看这两个人，以为他们是被这酒店的豪华给震住了，抿着嘴忍不住笑：
“走，咱们进里面看看去。”
说完，李慧玲端了端姿态，摆出一副经常出入高档场合的样子，向台阶上走去。
父子二人对视，跟了上去。
酒店大门外，他们看到了站着抽烟的郑安成和安菲两人。
走上前，李慧玲问：“怎么不进去呢？没桌？”
郑安成敲了一下烟灰，瞥瞥李大山和李东，尤其看看他们身上的穿着，皱皱眉，说：
“小丰说了，他们车董事长的父亲今天过生日，今天的包间都包出去了，都是大人物，来给捧场，外面的散桌现在也没地方了，一会儿有桌了小丰给安排，里面人熙熙攘攘的，也不好打扰人家工作。”
“那成，没啥事，等会儿吧。”李慧玲拢了一下头发。
李大山沉着脸，无言。
李东的脸色也很平静。
李慧玲瞅瞅他们俩，寻思这是到了大场合不知道说啥了，开口对郑安成说：“这小丰老板可真有面子啊，这么多人来给捧场！”
郑安成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笑容，好像那大老板是他一样：“小丰说了，能来这些还都不是也别亲近的，更亲近的都去老板家里给祝寿了，这些人，还不够档次，说白了就是来露个脸，给人家大老板看的。”
“哎呀妈呀，这可了不得！”李慧玲一拍大腿。
李大山听他们说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面子？当然有面子！那大老板是谁啊！那在春水市可是名震一方的大拿啊！
李大山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可没有李东那般心性，被人这样揭伤疤，他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用力地捏紧了拳头。
郑安成注意到了李大山的异状，皱眉问道：“大山，怎么了，不舒服？”
李东站在李大山的身边，对郑安成淡笑道：“没什么，我爸有点反胃。”
“那不行一会儿进去去洗手间吐一下吧！”李慧玲关心道，她担心李大山等会儿吐到饭桌上。
李大山压下心中的火气，抬起头，用少有的沉重语气说道：
“姐，我没事。”
李东在李大山的后背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