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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打算卖菜了,想做点别的生意。”

谢理瑜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换个营生手段是件再小不过的事情,李鱼却震惊不已,这小秀才怕不是撞邪了?不是对做生意什么的毫无兴趣,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吗?怎么现在突然转了性子而且还要改行?

“那,你们家地里的蔬菜怎么办?”李鱼干巴巴地说,只想提醒一下刘赟,家有囤货,不宜改行啊!

谢理瑜极其自然地说道:“那么一点,自然是留着自己吃了。”

“……”

李鱼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若不是刘赟的表情太过正经,她都要认为他是在跟她开玩笑了。

“那,那么多你和柳伯母两个人吃得完?”

当年,刘赟的父亲去世后,柳氏独自一人为了养活刘赟,就将房前屋后的空地都种上了蔬菜,再拿去市集上售卖,赚些微薄银两度日。

后来,柳氏因为操劳过度,身体一直不好,刘赟便主动承担起卖菜这一任务,柳氏自此专心在家打理院子,将院子改成菜园,种了不少蔬菜,水果之类的。

那菜园子虽然不大,但是产量不少,否则之前怎么供得起甸蛟莳一日几十斤的需求量。

这,这,两个人能吃得完,确定不是开玩笑吗?!

谢理瑜皱眉,“多吗?”

就那么一点菜,他都担心自己吃了这顿就没下顿,迫不得已之下,才打算换个生意营生,免得自己的口粮没了。

不过,他才到东越城没多久,并不知道城中有什么是比较畅销的。因此,为了摸清市集行情如何,他今日准备先将整个南市转一遍。

李鱼点头,这还不多吗?

而且,换行做生意还要承担起失败的风险。就刘赟那个家底,能承担起银两、货物两头空这样的风险吗?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这些事都应该跟柳氏沟通一下再做决定会比较好吧?

她好心提议道:“我觉得你如果真准备做别的生意,应该跟伯母商量一下,看看伯母怎么说。”

谢理瑜看着李鱼,眼中划过一丝迷茫,需要这么麻烦?

他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李鱼说得有道理。

如今自己是刘赟,那做什么决定询问下刘赟母亲的意见也是应该的,于是他点点头,同意了李鱼的提议,“那我现在回去问问她。”

“嗯。去吧。”李鱼摆摆手。

谢理瑜点头,快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不放心地嘱咐道:“晚点你回去别忘了说退亲的事情啊。”

李鱼:“……”嘿,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性情古板又不解风情的小秀才,为了给心上人名分而这般牵肠挂肚的猴急啊!

李鱼咧着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忙不迭地点头道:“不会忘,绝对不会忘。”

谢理瑜这才放心地往刘赟家走去,想着李鱼刚刚那花痴般的笑容,心里高兴道:“本大侠出马就是不一样。在本大侠的魅力下,那颗尘埃早就被本大侠迷得神魂颠倒,要退亲还不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兀自想得开心,没注意到街道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人蜷缩,自他从旁经过,那人鼻子就微微抽动,显然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脸上露出一丝陶醉的神态,继而双眼发亮,站起身,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

傍晚,李鱼回家之时,看到胡同口蜷缩一个骨瘦如柴之人,破衣裹体,发髻散乱,满脸络腮胡,神色萎靡,目光黯淡。

看起来是个流浪到此的乞丐。

李鱼走至他身边,掏出身上仅有的几十文钱,蹲下身子,递给他,“给。”

那人似乎没有听到,两眼放空地望着天,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李鱼顿了顿,又道:“拿去买些吃的吧。”

听到“吃”字,那人才微微有些反应,双目呆滞地看了一眼李鱼,又看了看李鱼手上的铜钱,原本微亮的双目又缓缓暗淡下去,扭头接着望天,轻声说了一句,“娘诶——”

“……??”

李鱼一头雾水,高人?疯子?还是自己太蠢,勘不破这两字的意思?

她挠了挠头,将铜钱放在那人身边,站起身,耐心说道:“饿了,就拿这些铜钱去买些包子馒头吃吧。”

说罢,就进了胡同,径自回家去了。

那人听到“馒头”、“包子”的字眼,不由咽了口口水,缓缓低下头,看了眼身边的铜钱,面色有些怪异,望向李鱼逐渐模糊的背影,又低喃了一句,“娘诶——”

然后,接着抬头望天。

这一边,李鱼一回到家中,就找了个机会跟母亲陶氏说了一下退亲的事情。

陶氏倒是没太惊讶,刘赟那孩子一看就跟自家闺女合不来。

平日里,刘赟碰到李鱼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满脸写着“嫌弃”二字,逮着机会就要说教李鱼一番。

明面上这是两个小辈斗嘴,作为长辈的陶氏也不好说什么。但是,陶氏毕竟是李鱼母亲,见自家孩子被人这般嫌弃,心里也不好受,对刘赟的印象是越来越差,认为刘赟并非良配。

眼见两孩子年岁渐大,陶氏越来越焦虑,三番两次想找个借口推了死鬼丈夫给女儿定下的娃娃亲,奈何对门刘赟家这几年不太平静——先是刘赟的祖父和父亲相继去世,后又有刘赟因守孝而接连错过两次科举,这样的情况下,若是陶氏开口要退亲,还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因此,尽管陶氏再心急,也只能按捺下心中退亲的打算。她想着等刘赟守孝期过了,参加科举了,不管是否高中,自己都要去把死鬼丈夫定下的娃娃亲退了。

如今,听李鱼说刘赟主动开口提出退亲,陶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抓着李鱼的手,不可置信道:“鱼儿说的可是真的?刘家那小子真的开口说要退亲?”

李鱼点头,面带笑意道:“是的,娘亲。这不,他说回家要跟柳伯母说一下,让我也来跟您说一声。”

“是,是吗?”陶氏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事情居然就这么简单解决了?

只是,柳氏会同意吗?刘赟现在说得好听,以后不会反悔吧?

陶氏越想越心惊,她瞧了瞧外头,夜幕刚落,也不算太晚,遂忙拉着李鱼往外走,边说边道:“既然刘赟开口了,咱们就去跟你柳伯母说一声,自此你俩的亲事就这么算了吧。”

李鱼知道陶氏是担心刘赟会反悔,怕夜长梦多,想要尽快将退亲之事定下来,当即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勾唇笑了笑,乖乖跟在陶氏后面。

……

刘家。

夜幕已落,厨房内一片昏暗,柳氏将桌子上的油灯点起,然后坐在一旁,看着坐在灶口前烧火的“刘赟”,面色有些恍惚。

昨日夜里,她起夜的时候,经过刘赟房间,透过窗户的空隙,她无意中一瞥,看到刘赟躺在床上酣睡,身高竟然比白天高了不少!再定睛一看,床上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容貌,艳丽近妖,不似凡人!

柳氏心下大骇,捂住嘴不敢发出声,匆匆回了房间,平复下心情后,她回想起这几日刘赟的变化,她猛然发现自己忽略了很多事情——

以前赟儿做事循规蹈矩,自前几日起言谈举止间却有些跳脱,更不用提敲王寡妇家门,邀请她一同回家饮茶这惊世骇俗的行为了。

以前赟儿在吃食上从不挑嘴,自前几日起却只茹素,一点荤腥不沾。

以前赟儿饭量不大,顶天了也就两碗,自前几日起顿顿超过三碗食量。

以前赟儿闲暇时便窝在房中埋头苦读,自前几日起却再也没碰过书桌上的书。

以往赟儿待人不苟言笑,自前几日起逢人便笑脸相迎,主动打招呼。

这,真的是她的赟儿吗?

若是,赟儿为何会变成这样?昨日在他房间酣睡的又是何人?

若不是,赟儿又去哪里?这人装成赟儿又有什么企图呢?

柳氏静静地看着灶口前的人,她面上平静无波,放在膝盖上的手却紧张得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服,过了许久,才出言试探道:“赟儿是什么时候学会做豆腐了呢?”

谢理瑜盯着灶孔,见里面的火苗小了,左右看了一下,抓起一块干柴塞到灶孔里,这才抬头看着柳氏。

他秉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十分简洁地说道:“书上看来的,想试试是否可行,若是做成的话,明日便拿到市集上去卖。”

柳氏闻言,勉强笑了一下,夸奖道:“我儿真棒。”

“那是。”谢理瑜不经夸,一夸就露了原形,得意道:“我今日去市集上转了一圈,发现市集上的豆腐都没我做的好!我就想着自己做些去卖,多赚点钱,让您也不用那么辛苦种菜,可以在家享享福。”

柳氏故作开心道:“那为娘就等着赟儿尽孝享福了。”心里却因谢理瑜的话咯噔一声沉了底——

赟儿一向清高孤傲,在赟儿看来,钱财再多也不过阿堵物,过于追求钱财实在是难登大雅。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追求钱财主动要将做成东西拿去售卖?!

这不是她的赟儿!

柳氏坐在桌旁,她双手死死攥住衣角,垂眸掩盖了自己发红的眼眶,她的赟儿如今在哪里呢?是不是眼前这人害了赟儿,然后再冒充赟儿?

她看着眼前的“刘赟”,想要大声质问他,却又不敢开口,唯恐听到自己不能承受的答案……

随着灶孔里的火苗逐渐旺盛,厨房里开始弥漫起一股豆腥味,锅里煮着雪白的豆浆,正咕噜咕噜冒着泡,带起了一阵阵水汽,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朦胧一片,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实存在或者只是一道仅存在梦中的幻影……

眼前这人,到底是人还是妖?

她到底该不该开口询问他赟儿的下落呢?

柳氏陷入纠结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