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之中吗？
我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局势应该还在一身黑他们的掌控之中。如果只有前面四个字或许还需要多考虑几种可能性，但加上后面四个字一起分析，一身黑他们现在应该没什么危险。
但这并没能打消我的担忧。
我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内容，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计划之中’到底含有多少危险要素。
他们面对的敌人是己身的数十倍，手中还掌控着远比他们精良完备的武器。从这两个方面来看，一身黑他们根本不占优势。
我回忆了一番路人脸之前的分析，再把一身黑和秦楚楚之前的交流在脑子里转了一转，能够找到的属于他们的优势只有三点。
其一，相对来说较为安定的环境。秦楚楚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正因如此，他们吸引了几乎全部赤眼鼠潮的注意力。
那上百个光球照耀之下，我能更清晰的看到围攻他们的鼠群的规模。白光照耀下到处都是蠕动的灰白，对比起能目测到的数量，我之前的估计有些过于保守了。
虽然手上掌握着火焰喷射器这种对鼠群强力武器，但数量差依旧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一身黑他们会主动过去纠缠这些人，也就意味着他们拥有可以从鼠潮里脱身的手段。不过这手段应该会造成不小的伤亡，所以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用，只是靠着火焰喷射器维持一个不大不小的安全区。
没有安定的环境，也就丧失了自由选择的权力。他们最优先考虑的事情该是脱身，而一身黑他们能做出的选择要远比他们宽泛得多。
不过这里有一个疑点。
秦楚楚为什么要攻击一身黑他们？这件事情和他们能不能脱身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恩怨？
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个针对一身黑他们的陷阱？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如果说秦楚楚他们真的被困住了的话，一身黑他们应该没必要靠过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不，等等，如果照这么想下去，能延伸出来的可能性实在太多了。变相利用秦楚楚他们的资源为我和白脸青年的行动制造便利，帮助秦楚楚他们脱困吸引暗中的封龙的注意力，单纯将计就计试图引爆这支临时组织起来的队伍内部的矛盾……光是一身黑行动的动机我就能想出来好几个，短时间内能想到的基于这些动机衍生出来的行动与要冒的风险更是不下于十种。
这还只是将这些动机作为单一要素单独考虑，更复杂的情况我还没有纳入思考范围。但梳理出来的这些东西已经足够我头疼了。
在没什么头绪的情况下继续往下思索没什么意义，要想得到有用的信息，最好还是先得到可以缩小猜测范围的契机。
于是我先把这些问题搁置一边，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第二个优势之上。
第二个优势在于团队凝聚力。一身黑这边只有四个人，虽然之前发生过争执，但一身黑在这几个人里的领导地位应该没有动摇。有一个明确的中心，有一个统一的目的，也就意味着这四个人可以把力量往一处使。
相比起来，秦楚楚那边的凝聚力就差的远了。架枪的那十几个人应该是秦楚楚的手下，他们穿着的服装和其他势力的人马有着不小的区别。和他们穿着同样服装的人加起来有接近一百号，这是这个势力集合体里最大的一股势力。
但这并不意味着秦楚楚就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这些人之间会因为利益的差别目的的冲突产生分歧，甚至因此互拖后腿乃至于刀兵相向也不是没有可能。
单纯看凝聚力和执行力，一身黑他们确实占有优势。但他们人数太少了，四个人的凝聚力在数百人的绝对实力碾压之下，根本不值一提。
从这个角度出发考虑，一身黑接触秦楚楚这群人的动机里势必要加上拖延和分化这两条。
最后是一身黑他们所拥有的第三个优势——信息差。这应该是这三个优势里最有用的一个，可就在刚才，一身黑把双方的信息差填平了。
根据他和秦楚楚之间的交谈，我能分析出来秦楚楚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恒古祭坛的变化。连恒古祭坛的变化都没能发现，那那些尸体的异变他们应该也不曾知晓。
一身黑他们能得出‘真正水中棺’出世的结论，是因为他们注意到了三个异常之处，但被困在鼠潮之中的秦楚楚他们应该只注意到了其中一处。只依靠这一点，应该不足以让他们得到和一身黑他们一样的结论。
在他们的认知里，规模扩大的鼠潮很可能只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基于此得出的猜测和一身黑他们的结论之间的信息差无疑是一身黑手里最重要最有用的砝码。
这本应该是拿来做底牌的东西，可他偏偏在最开初的时候就把这张‘底牌’掀开了。
我有些不理解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为了取信于这些人吗？可路人脸之前也说过，和这些人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连皮带骨的吞掉，一身黑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才对。
不，也不一定。在路人脸做出分析之后，一身黑把他们后续行动所需要考虑的前提做了变更。自身安全和达成目的之间的重要程度很有可能发生变更。为了达成目的，他们把自身置于危险境地也是很有可能的……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提到的几个动机……到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可能思考错了方向，或者说搞错了思考顺序。
我现在的思维模式就像是一团纠缠的藤蔓。我根据现有的信息列举出了数量庞大的可能性，却没能找到决定性的东西来进行抽丝剥茧。
眼下的情况和我之前思考时的情况完全不同，但我还拿着当时的思考方式来分析问题。那时候有足够明显的线索做支撑，但现在我只能用抓着无关紧要的边角料摸索……
我得换一个角度。继续这么思考下去肯定不会有出路。
那要从哪里思考呢？
之前是从线索推演线索，然后追索结果。那么现在要不要试试从结果起步，逆推回来呢？
我皱起眉头，把脑子里纷杂的各种可能性扫开。我清楚的知道一身黑他们想要的结果，把这当做一粒种子种进思维的土壤，逆向推导能够成行的路径，应该是一种可行的方法……
我正准备顺着这个方向思考下去的时候，我感觉有什么碰到了我的脚。没等我做出反应，被碰触的感觉顺着我的双腿迅速蔓延了上来。
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我的背脊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