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那小子，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吧？”程度仰躺在碎石滩上，尽力把身体蜷缩起来。他本来打算再前进一段距离的，在更前一点的地方，有更合适的掩体。但秦楚楚在他做到之前先发现了他。
那家伙一直都在警惕自己吧？也是，像我这样的危险人物，怎么警惕都不为过？更何况，自己这边还有一个能从封龙逃命的战力。
只是，情况有些不对……
程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按理来说，对方正处在鼠潮的包围之中，嘈杂的声浪足够将他移动的动静掩盖下去才是。他本以为需要自己露出一些破绽，对方才会有所动作，可对方居然在这个距离就发现了他的存在……这不是正常情况下能做到的事情。
不过还好，这距离还算安全。距离鼠潮足够远，刚才的大声吼叫也只招来了零散的几只，他没有大范围移动，也没有动刀枪，只凭着一双手，很轻易的就把这些东西解决掉了。十几具老鼠的尸体躺在他的身前身后，溢散出来的血腥味淡得可怜。
相比起这些零散的老鼠，还是秦楚楚手下的枪口对他威胁最大。在热兵器盛行的时代，其他凶狠的生物对人的威胁小了许多，但人的生命同样也显得无比脆弱。
只需要一发子弹，只需要一发打对地方的子弹，叱咤风云的程家话事人就会成为一具尸体。生前的风光与强势在死后都毫无意义……
程度突然有些感伤。他想起了阿爷，也想起了老庞。在热兵器还未盛行的时代，他们是这个圈子里的佼佼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代表了那个时代。
然而热兵器的发展终结了那个时代。
外面的世界在更新，他们的圈子也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旧时的状态。当第一声枪响在秘地里响起的时候，就已经宣告了旧时代的终结。
但旧时代的衰退并不是突然到来的。时代更替是一个过程，而老庞和阿爷正处在那个过程的最底端。
那是尚未发展完善的热兵器与纯粹的个人武力交锋最为激烈的时代。有无数的强者出现在那个年代，能和封龙斗得难解难分的人物甚至能凑齐一掌之数！但那并不是迟来的辉煌，而是一场盛大的谢幕。
这一场交锋，个人武力终究败给了发展完善的热兵器。当时的强者失踪的失踪，陨落的陨落，寥寥几个还在明面上的，也被流逝的时间剥夺了曾经的强大……
以旧时代的衰退为契机，整个圈子里数得上号的大势力大都进行了重组，热兵器成为了战力的核心。在这样的动荡过程之中，有不少见机得早先一步进军科技圈的势力抓住了机会，从小势力摇身一变，实力直逼最顶端的那几家。
程家的历史并不久远，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十年，也没有赶上旧时代彻底衰退时的动荡大潮。他们之所以能发展到如今的程度，成为这个圈子里数一数二的强大势力，倚仗的就是阿爷和老庞等几个从旧时代活下来的人物。
也正是因为如此，程家的人马身上都带着些旧时代的痕迹。比如极强的近身格斗技巧，比如那十数种能够用在各种情况下的暗语，还比如程家标配的手枪。
看看秦楚楚他们，又是火焰喷射器又是半自动步枪，热兵器化的程度高的简直就像是针对秘地组建出来的特殊军队。可程度他们手上的热兵器不过是能够随身携带的手枪，还是那种打一发子弹需要重新上膛的手枪……
这个圈子里，只剩下以程家为首的寥寥几个势力还留存着旧时代的风格。其他的势力，已经在热兵器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但发展得愈发完善的热兵器在针对封龙的时候并没能得到预期中的效果。
秘地局限了热兵器的发挥。
难以察觉的机关，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开启关闭的时间限制，以及防不胜防的秘地生物，再加上封龙变态的个人实力……秘地依旧是所有人的噩梦。
那些被热兵器强大威力蒙蔽了视野的势力选定了淮水周边的几个秘地作为目标，在十几年间以势力为单位组织了三次大规模的探索，结果……秘地依旧在，其中两个势力元气大伤，最激进的王家彻底覆灭。
一直没有放弃对个人实力追求的程家，借着这几次的风波彻底稳固了自己的地位。
可那些一手将程家推到如今地位的人物，如今却沦落到了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地步……
程度的目光有些黯淡。下一刻，他把那份不合时宜的感伤和同这份感伤一起泛起来的记忆一起收了起来。
之后有的是时间追溯往昔，眼下还是先把精力放在秦楚楚他们身上。
有能够干掉自己的机会，秦楚楚绝不会轻易放过。夺命的枪口铁定锁死了这个方向，为了防止自己趁着黑暗转移，那家伙直接用照明弹把这边照得跟白天一样。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就面前这块半米来高的石头勉强能当做掩体，好在阿序和阿锦落在了后面，要不然这次就被一锅端了。
一边想着，程度一边小心的伸展自己的手脚。他蜷缩的姿势有些别扭，保持得久了，肌肉会产生很强的酸麻感。他必须要多活动来维持身体的状态。
一边活动，程度一边转动视线，准备将视线范围内的地方都过上一遍。
他总觉得自己暴露的有些突然和古怪，背后说不定会有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