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僵持了一瞬间，而后苏道灵大有深意的看了秦楚楚一眼，莫名的叹息了一声，“看起来我并不适合玩儿阴谋，那我就直说了吧。”
“我们没有能力在继续探索无生葬地，二十三年前那场大换血，南提会直到今天都还没能恢复元气。”
秦楚楚的脸色毫无波动，似乎全然没有挺懂苏道灵言语中的深意，也没有看到周围那些人脸上各不相同的神情。只是静静地站着，听苏道灵说话。
“我们愿意用无生葬地的所在换你们这一次和我们共同进退。”苏道灵抛出了自己的筹码，即使秦楚楚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脸色还是忍不住产生了变化。
如果苏亭之前的描述为真的话，那么这或许会是他们距离长生最近的一次。
“另外再提一句，当年的事情在南提会内部也是绝密，苏亭这小子刚才说的档案也是子虚乌有，这个世界上还知道无生葬地所在的，就只有我和现任会长两个人，你还是不要有太多别的心思比较好。”
苏道灵言语之中，悄然把你们换成了你。其他势力的领头人敏锐的感觉到了些什么，不动声色的开始抱团。
“连补偿都准备好了，看起来你们对这里面的东西势在必得。”撇了一眼那些用各种小手段相互交流的领头人，秦楚楚微微勾起了嘴角，挂起一丝不知道是针对那些领头人还是针对苏道灵的嘲讽笑容。
“我们势在必得，结果各凭本事。”苏道灵慢慢从南提会人众里走了出来，站到了苏亭的前面，彻底取代了他的位置。
这一刻，他有些佝偻的背挺直了一些，眼底一直噙着的温和笑意也在一瞬间清减，露出其下冷然的底色。
“《淮南子》外篇上到底写了什么？让你们这么重视，千里迢迢从蜀云之地赶到这边来。”秦楚楚和苏道灵对望了一会儿，最后也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什么回应。南提会想要展露出锋芒那就让他展露。
反正到最后，秦楚楚都会用绝对的实力告诉他们，这里到底是哪一家的基本盘！
“准确来说，我们并没有得到《淮南子》外篇，那东西应该还在无生葬地里，在真正的无生老母的棺椁之中。”说这些话的时候，苏道灵脸色很泰然。即使摆出这样的事实，似乎也一点都不担心被人质疑。
应该？
抓住关键词的秦楚楚垂下眼睑，他已经从苏道灵的神色里察觉到了一些端倪，但具体内容如何，还是要听对方的说法。
“我记得你们并没能打开那所谓的真棺吧？”秦楚楚眯起了眼睛，下意识的又去摸枪，等待苏道灵给出一个解释，“连正身都没有见到，你们怎么能肯定那是《淮南子》外篇。”
“记录长生有关之事的，不该是中篇才对吗？”先前智囊给他解释《淮南子》内外篇之别的时候，也提到了这个疑问。无论是学界定论，还是圈子里各家自行调查后生出的猜测，都认为《淮南子》里最有可能承载长生之法的就是中篇八卷。
《淮南子》中篇八卷，外篇三十三卷。如果其中一卷外篇被拿来记载长生之法，也就意味着其余三十二卷所记载的很有可能是能和长生相提并论的东西。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能和长生相提并论的只有长生！若是其余三十二卷都记载着同等层次的长生之法，那长生未免也太过泛滥了。
所以，秦楚楚才会有此一问。
“我们得到了一本笔记。”苏道灵平静依旧，并没有因为秦楚楚的质问产生任何变化。
“尽量说的详细一些，我们能不能合作就看你能不能取得我的信任了。”这话里似乎带了某些深意，其他势力的领头人神色愈发凝重了起来。
但秦楚楚和苏道灵谁也没有看他们一眼。他们眼里只有彼此的存在。
“从那间墓室离开之后，我们进入了一间新的墓室。”
“一间我们进去的时候从未发现，出来却不得不经过的耳室。”
“墓室里摆着一箱金银，一箱珍玩，还有一本金箔质地的笔记。”
“从笔记上的内容来看，这些东西应当是无生老母为复活后的自己准备的。”
“依据这本笔记的内容，我们对这种长生手段有了些了解。这种方法具体的操作手段我们无从知晓，但是效果和道门传说中的斩三尸有些相似。”
“那四个确实都是无生老母，老妪对应未来身，女子对应过去身，真身就是现在身，而那个女童，则是她想要成就的本我。”
“据笔记记载，当女童身体补全，无生老母的魂灵就会从原来的尸身转移到这具新的身体里，实现另一种意义上的长生。”
“但这种方法有一种缺陷，会让人的意志变得混乱，甚至有可能重新洗成一张白纸，所以她才会特意为自己准备这样一本笔记。”
“本来还应该预备一支人马，一户人家做保障，但事关长生，无生老母不敢信任他人，决定赌一赌天意，只要不是白纸，她信自己能重新成为自己。”
“在这本笔记的末尾，无神老母留下了一段话，原文是:恨不得见淮南，以万全而窥长生。外篇有缺，中篇可无暇耶？若当来世重活，必要一窥无暇之妙。”
“根据这段话我们推断出无生老母所掌握的并非是中篇，而是外篇。”
“那么无生老母念念不忘的中篇，就在这里了吗？”听到这里，秦楚楚皱起眉头，打断了苏道灵的话，“你们是不是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道门淮阴一脉的葬教之地，道门淮阴一脉是什么时代？《淮南子》成书又在什么时代？”
“从藏棺之所出来的棺椁，越往后年代越深。之前那一具水中棺，内里葬着的已经是春秋时代的人物，汉时的《淮南子》中篇，要如何葬进春秋时的棺椁之中？”
面对秦楚楚的质问，苏道灵笑得云淡风轻，似乎他所问的问题压根就不值得在意一样，“我们不知道要如何葬得进去，就像我们不知道要如何求得长生。”
秦楚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掐断了话头，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这些东西，这些信息不足以让你们锁定这里。”
“我们并没有锁定这里，只是我恰好来到了这里。”这句话里透露出的讯息让秦楚楚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死死的盯着苏道灵，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这就是你的底气？”
“你认为是，那便是了。”苏道灵眼底重新填满了温和的笑意。
“……”秦楚楚没有说话，几秒钟的沉默之后，他吐了一口气，又问了一个问题，“白火朝圣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那四个字，苏道灵的神色变得郑重了起来。他扭头看向了白光招摇的方向，嘴里蹦出了十二字箴言，“白火朝圣，晨曦启灵，长梦终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