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人千春在门口处停下脚步，虽然太阳已经下山，本能也没危机警告，却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暴露在夜风下。
“吸血鬼”只是铃木知子的猜测，具体是不是还有待考证。
更何况，谁也不曾见过真正的吸血鬼，那些传闻是否属实还两说，谁知道会不会对某些不起眼的东西过敏？
比如雾霾、星光、月光什么的。
不一定是造成损害，万一狂性大发怎么办？
不涉及到研究的时候，她还是很理智的，
铃木知子一直看着她，准备在她稍有异样的时候就把她送回楼内。
万幸，没有任何不适、异样发生。
砂川纪香早已开车在门外等候，接上两人，一同前往一家私人会所。
铃木知子开的。
舍人千春的身份必须保密，当然不可能像以往那样随便找家饭店、咖啡厅之类的地方商谈。
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
砂川纪香安静开车，铃木知子在思索一会儿应当怎么开口，舍人千春则是强行抑制着心头的激动、兴奋。
即将见到传说中的“大人”，舍人千春又怎么能不激动？
不过，她的激动却不是因为即将见到大人物，而是作为一名科研人员，即将见到一个超脱人类的存在，心情激荡。
当初见证铃木知子的“复活”，便已经十分亢奋，不惜卖身给铃木家。
这位大人，不知又是怎样的存在，铃木知子这种近乎不死的鬼怪，在背后提起时都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怕真个见到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所以在途中便开始抑制自己的情绪。
怕她失礼冒犯，铃木知子反复警告过她，别给她自己和铃木家惹来灾难！
不这样说，怕她听不进去。
十几分钟后，一行三人抵达会所。
下午就已经暂停营业，服务员也都放假，换上铃木知子特意聘请的厨师，折腾了一个下午，准备这顿晚餐。
不仅仅想要从进清十郎口中探寻到这种血液的来历，更想要买下一些。
如果有可能，能够长期交易更好！
可惜，进清十郎这人几乎没什么爱好，唯一知道的就只有口腹之欲。
“小姐。”进门之后，一名管家也似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人来了吗？”铃木知子问道。
按理说，不应该让进清十郎等。
但是，进清十郎似乎也很在意这管血液的效果，早早出发，她只能安排了家族管家在这里等候。
“6分钟前到的，在1号包间。”管家回答道。
“上菜吧。”铃木知子微微颔首，说道。
“是。”管家应声退下。
“纪香，你守在门口。”铃木知子带着舍人千春、砂川纪香来到1号包间外，叮嘱砂川纪香一声后，轻轻敲门。
“请进。”一个清朗明亮的男人声音响起。
铃木知子这才推开房门。
舍人千春倏地心头一紧，居然生出几分紧张的情绪。
铃木知子的身高和她差不多，只是透过间隙，隐约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沙发上。
及至进到屋内，铃木知子把她让出来，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很年轻！
也就20岁出头的样子，看身高，怕是能有190cm。身形健硕而不显臃肿，皮肤干干净净，不见丝毫瑕疵，一头清爽短发，五官轮廓清晰，面部线条分明，鼻梁高挺，一双清澈明亮的凤眼，凸显出一种淡淡的高贵气质。
居移气，养移体，以进清十郎如今的心态和地位，气质自然而生。
不过，让舍人千春惊讶的是，这位大人居然在玩手机！
而且，似乎是在看歌舞视频。
见自己两人进来，才不疾不徐地收起手机。
“大人，这位就是舍人千春博士。”铃木知子为进清十郎做过介绍。
“你好，进清十郎。”进清十郎起身，伸出一只手。
“您好！”舍人千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握住他的手。
而后，有些尴尬地想要扶一扶眼镜。
没想到他居然这样……随和？
或许是随和吧。
只是，手伸到一半便又放下。
又忘了，已经不戴眼镜！
“坐下说吧。”进清十郎招呼两人。
虽然铃木知子才是主人，但她乖巧站在一旁，哪里有主人的样子。
“大人，我已经通知了厨房上菜。”铃木知子坐下后，说道。
没有外人在场时，自然不能随便称呼他为“进桑”。
况且，这次有所求。
说话间，上菜的人已经来到门外。
砂川纪香请示过后，才放人进来。
羊排、牛排、排骨等等，舍人千春发现，菜单和铃木知子的喜好截然不同，全无日式料理的精致，相反，突出一个“量大管饱”。
也有各种刺身，只不过同样量大。
上菜也就用了十几分钟。
效率很高。
“大人，请。”上菜结束后，铃木知子招呼进清十郎。
进清十郎也没矜持、客套，拿起筷子，直接开动。
舍人千春第一次见到他的饭量，尽管已经很努力掩饰，却仍是无法完全掩盖眼中的惊讶、好奇。
他吃的东西加起来怕是有一头牛的分量！
问题来了，这么多东西，吃到哪里去了？
肚子没有丝毫变化。
脸上非但没有勉强，甚至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还有，牛骨都直接嚼碎吃掉！
铃木知子不是说，他是人类吗？
铃木知子并没吃多少，而舍人千春更是一点没吃，全部都是他一个人在“表演”。
不疾不徐，如果不考虑连骨头一起吃的行为，他吃饭的动作没有丝毫失礼，但效率却格外高，饭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不到半个小时，便结束用餐。
服务员送上饭后甜点和茶水。
终于开始谈正事。
“你是混血儿？”不过，进清十郎第一句话却让两人猝不及防。
“是的，大人。”舍人千春应道。
她只是在沉浸研究时有些疯狂，基本的社交没问题。
铃木知子如此重视的人物，她当然不会失礼。
“俄日混血。”顿了一下后，马上又补充道。
她的身高足足176cm，骨架宽大，皮肤很白，眼睛微蓝（现在变成浅红色），眼眶凹陷，鼻子大而高，很多人第一眼就看到她，都会以为她是欧洲人，进清十郎还是第一个看出她是混血儿的。
不过，她能感觉到，自从注射那管血液后，她的身体变得轻巧许多。
“注射之后，有什么反应？”进清十郎微微点头，突然步入正题。
“血细胞发生突变，饮食结构发生变化……”舍人千春把告诉铃木知子的那番话重复一遍。
虽然很想尽快知道这种血液的来历，但她也清楚，主动权在人家手上，老老实实配合就是最好的办法。
“吸血鬼？”进清十郎听完后，和铃木知子一样，怀疑她变成了吸血鬼。
只是，有些疑惑。
来前仔细询问过高桥忍，那些蝙蝠人，完全没有吸血鬼的特征，怎么她注射之后就变成吸血鬼了呢？
“水果能吃吗？”试一试那些蝙蝠的饮食习惯。
“不知道。”舍人千春只喝过果汁，并没尝试吃新鲜水果。
铃木知子马上让人送来苹果、草莓、杨梅、桃子等水果。
舍人千春在两人的注视下分别尝试。
一开始，只咬了一点点。
不是怕吃不了，而是担心过敏。
一种“外来”生物，最怕的就是各种过敏症状！
就像生物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天敌，而是自然环境的变化。
不过，出乎意料，居然没有反胃！
“能吃！”舍人千春眼睛一亮，吃了一个草莓后，又等了片刻，没有任何不适，这才惊喜说道。
铃木知子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
难道自己猜错了？
没听说吸血鬼还能吃水果啊！
“不过还是更喜欢血液，水果没什么营养……不对，是我无法吸收水果内的营养。”舍人千春又摇摇头，说道。
“果然是发生了异变。”进清十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这是一种蝙蝠的血液。”
“蝙蝠？”铃木知子和舍人千春同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吸血鬼不就约等于蝙蝠吗？
“什么种类的蝙蝠？”舍人千春马上问道。
普通蝙蝠肯定不具备这种能力，否则这个世界早已变成吸血鬼的国度！
就一条恢复青春的能力便足够！
“不知道，一座岛屿上的蝙蝠，受到那晚的影响，发生异变，后来又被我制造成霍米兹。”进清十郎说着，介绍一下蝙蝠霍米兹的特征。
50cm高，翼展3米？
生有一对“僵尸牙”？
以水果为主食，被激怒后会变成吸血怪物？
舍人千春听完，基本放弃了判断这种蝙蝠的科属种。
这些特征就已经脱离地球上已知的蝙蝠品种，更何况，还被他制造成一种新的生物。
“什么是霍米兹？”对一名生物学家来说，任何一种新奇的生物都是无法抵御的诱惑，更何况，听他的意思，似乎具备一种制造新物种的能力！
铃木知子没有开口。
事实上，前段时间发生的“监狱闹鬼”事件，她就猜到是进清十郎做的。虽然没有死人，但很多囚犯的寿命大减！
没想到，他还可以抽取寿命！
“一种拟人化生物，用人类灵魂赋予动植物灵魂，让其拥有人的行为能力，并且具备一定原主人的记忆。”进清十郎回答道。
“用人类灵魂赋予动植物灵魂？”舍人千春愣住，脸上浮现出一种狂热和抗拒交错的表情。
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但作为人类的本能却又让她十分抵触这种技术。
至少她认为自己还是人类。
她又不具备变成蝙蝠的能力，顶多就是发生变异而已。
进清十郎没再说话，而是略显好奇地看着她。
好奇她的选择。
从铃木知子口中，已经知道她的大致性格，再加上居然用自身做实验的疯狂，不知道她面对这种事情会怎么选择。
铃木知子同样没有吭声。
自然看出了进清十郎的恶趣味，也猜到了他的目的，静静观望、等待。
好半晌后，舍人千春终于从挣扎中清醒。
不过，整个人大汗淋漓，虚脱也似，好像打了一场恶仗。
“这种霍米兹，是吸血鬼吗？”抬头看向一脸风轻云淡的进清十郎，开口问道。
很聪明，懂得避重就轻。
没有追问霍米兹的原理，显然是抵抗住了这种诱惑。
也就是说，她还认同自己人类的身份和社会道德观念，至少目前不用担心她心态膨胀，做出什么疯狂的行为。
也没有对进清十郎进行谴责、质问，十分理智，不会做出鸡蛋碰石头的行为。
有畏惧之心，同样降低了心态膨胀的可能性。
过关！
铃木知子悄然松了口气。
她还指望舍人千春继续研究这种血液呢！
先不提能否从进清十郎手中持续弄到这种血液，虽然舍人千春因此恢复了青春，但并不见得所有人都适合这种血液，说不准一些人会有过敏反应什么的，这些都需要研究。
而且，就算进清十郎不肯持续提供这种血液，她们也可以在研究过程中发现一些“附属产物”，很可能就是划时代的发现。
再没有比舍人千春更合适的人选！
“不是。”进清十郎回答道，“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
“看吧！”铃木知子心中暗道。
舍人千春皱起眉头。
是自己幸运、还是身体特殊，亦或是本来就会发生这种变化？
数据太少，无法做出选择。
抬头看向铃木知子。
意识到进清十郎的危险后，她不敢轻易冒犯。
“大人，血液我们已经做过详细检测，但实验体目前只有千春酱一人，您看……”铃木知子开口说道，而后，不待进清十郎开口，便又飞快补充道：“当然，不能让您白白提供，我们可以购买，价格由您来定。”
“买就算了，我送2个霍米兹过来帮你们研究。”进清十郎摇摇头，说道。
他也想弄清楚，蝙蝠霍米兹的血液是否对所有人类都适合。
就算只适合一部分，也将会成为价值最高的一种霍米兹！
除了蒂奇他们三个。
以前贪财那是被逼的，现在不至于连这种钱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