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枫静静地看着克蕾雅表演，他可不相信一个掌管一州司事的人会这么轻易破防。
就算克蕾雅有多么不满，也不会在他这个敌人面前抱怨，除非，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同情么？又或者是信任？
白枫可不是那种女人一撒娇就掏心挖肺的人，他曾经被太多人当过枪使，如今他代表雷雨的利益,一言一行都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也许你上面的人不相信你会尽全力对付我。”
白枫并不拆穿，反而陪着克蕾雅一起装傻。
其实白枫一直不明白，就连索罗姆都抱着侥幸心理派出一队死刑犯对付他，为什么克蕾雅不战而谈合作，似乎所谓“上层”的安排自有其道理。
“那为什么不让周围地区的人来协助我，偏偏是他！”
“既然是监督你，自然要派一个与你不合的人制约你。”
突然，白枫眼神微微晃动：如果说索罗姆也忌惮他的话，派人来送死真的仅仅是侥幸心理么？m.
要知道,到了这个层面上，全是人精，凭侥幸行事的人早已被淘汰下去了。
白枫眼神微动：这是借刀杀人之计！
也许是北美形势太过复杂，让白枫看花了眼，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么重要的事情。
然而，就在白枫觉得豁然开朗的时候，他敏锐的危机感让他把视线集中在克蕾雅身上。
借刀杀人的计谋是我自己想到的，还是她让我想到的？
这一刻，白枫才真正领教一州司事真正难缠的地方，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但在这种情况下，克蕾雅绝对隐瞒了什么，这个女人绝不只会利用容貌的优势搔首弄姿！
仔细想想，克蕾雅所说的合作不也一样是借刀杀人么？虽然比索罗姆的手段要温和得多，但本质上是相同的。
那有没有绝对正确的东西呢？
有，无论是索罗姆想对付克蕾雅,还是克蕾雅想对付索罗姆,这其中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上层的意志。
明知道索罗姆和克蕾雅不对付还硬是将两人凑到同一个计划中，这个行为的确太古怪了，简直就是默认他们之间的私斗。
有意思，如果索罗姆和克蕾雅都在同一前提下勾心斗角，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只是，这前提到底是什么？
“我有种隐隐的预感，上层已经决定舍弃我了，所以才想找你做最后一搏。”
白枫心头冷笑：不，上层舍弃的不是你，而且斗争失败的人。
看穿了事物的本质，思考方式才会转变，而不是停留在最简单的层面上。
“不明白，你司事当的好好的，他们想杀你还需要借我之手？”
克蕾雅叹了口气：“凡是经历过黑暗时代的人都知道神的恐怖，既然你的目标是加利福尼亚州，我也只能予取予求了。”
白枫都听笑了：“你这是予取予求的态度？”
“手环我还你了,你让我下注我也下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看着克蕾雅楚楚可人的模样，白枫缓步走向她,一点一点突破亲密距离。
在白枫的压迫下，克蕾雅身体不由自主地瘫在沙发上。
白枫没有停止，而是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低下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克蕾雅。
离得近了，白枫甚至能嗅到克蕾雅身上的幽香。
四目相对，咫尺之间的距离甚至连对方的呼吸都看得见。
克蕾雅眸中慌乱一闪而逝，随后柔声说道：“要我自己脱么？我衣服的扣子还挺难解开的。”
白枫暗道可惜，差一点就可以逼出她的破绽了。
白枫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另一只手，缓缓摸向克蕾雅的面庞。
克蕾雅并不反抗，只是挑衅地看着白枫。
然而白枫并没有触碰克蕾雅的面颊，而是将手指伸向克蕾雅的眼睛。
克蕾雅很沉得住气，如果白枫想杀她的话，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白枫手指掠过克蕾雅的眼球表面，一枚小巧的隐形眼镜被拿了下来，这时，克蕾雅的左眼球瞳色变为苍蓝。
察觉到白枫要做什么之后，克蕾雅条件反射般地捂住左眼。
但白枫眼疾手快，手指再一次掠过克蕾雅的右眼球。
顿时，青翠欲滴的瞳孔显现。
异色瞳！
白枫瞬间警惕：是瞳术么？又或者说……
“你是怎么发现的。”
此时克蕾雅神色阴沉，但似乎又想起什么，眼眸低垂下去，不再言语。
“观察足够细致的话，还是可以发现的。”
“是么？”
克蕾雅大眼睛眨啊眨，异色瞳似乎有种魔力，可以看穿一切虚伪和谎言。
被反将一军，白枫心情自然谈不上美妙，他的两次攻势就这么被克蕾雅无形化解，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克蕾雅性情陡变的那句话。
“索罗姆想要杀你，真的仅仅只是因为你们之间不对付么？”
克蕾雅微微一笑：“罪神先生，我想你应该明白，出身越是身份低贱的人，获得权力后，越会因为心里自卑而追求更大的权力，不然是不会满足他们低贱的安全感的。”
白枫注意到，克蕾雅刚才所说的话里用了两个“低贱”，似乎异色瞳暴露后，她高傲的本性才显露无疑。
“很好，作为帮助你的报酬，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情报，关于诺克制药的情报。”
“我考虑一下。”
白枫没有立刻答应，对付这种浑身带刺的女人，答应得越干脆，离死亡就越近，更何况，索罗姆那边还没有开价。
所以说，敌人与朋友永远是相对的，就算索罗姆安排人手杀他又如何，就算克蕾雅对他使用桃色陷阱又如何，他的目的永远肢解且纯粹。
见白枫要走，克蕾雅冷声道：“出了这扇门，你再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机会触碰到我。”
白枫无所谓地笑了笑：“不了，我对经历过黑暗时代的老阿姨不感兴趣。”
克蕾雅张了张嘴，直到白枫彻底离开后才咬了咬嘴唇：“真失礼，我才十九岁好不好……”
白枫离开后，赫伯特立刻快步走了进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但他也并非没露出一点破绽。”克蕾雅神色淡漠，与刚才的热情判若两人。
“是什么？”
“他另一个能力，八成是瞳术吧。”
克蕾雅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即便白枫掩饰得已经很好了，但她还是察觉到了那一丝微不足道的破绽。
“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克蕾雅一边照着镜子戴上隐形眼镜，一边问道。
“你没必要出卖色相，你身上流淌的可是……”
“如果！”克蕾雅立刻打断道，“当初我们能低下高傲的头颅，爸爸妈妈就不会死了。”
见克蕾雅不想提这件事，赫伯特也换了个话题：“知道白枫为什么没有直接答应你么？”
克蕾雅沉默着，她知道自己在这次谈判中耍了太多小心思，白枫能坚持到最后，已经算是耐心极佳了。
“你太维护杰拉德大人了。”
“不管怎么说，他救了我们，传授我为人处世的方法。”
“那是他御下的手段！”
戴好隐形眼镜后，克蕾雅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啊……”
另一边，离开城堡后，白枫确认没有人跟踪后，轻声道：“雨桐，帮我查一下克蕾雅异色瞳的来历。”
小雨桐瞬间从手环里出现，开始源源不断地讲解：“传闻北欧有一名门望族，乃是13到14世纪的皇族之后，后来皇室衰败，转而利用过去的财富、人脉从事经商，其中嫡系族人便是一蓝一绿的异色瞳，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出生便患有眼疾的病人，毕竟基因突变这种东西，谁也不好说。”
看到小雨桐一蓝一绿的异色瞳，白枫瞬间无语，要说这不是在暗示什么，他打死也不信。
“雨桐啊……”
谁知小雨桐并不给白枫说软话的机会，而是继续滔滔不绝道：“这个家族一直持续到2106年前后，根据我调查得到的情报，克蕾雅很可能是那一任族长之女，当时也就7、8岁的样子，所以呢，她现在也就二十岁上下，正值青春年少，可不是什么老阿姨。”.
“2106年的北欧么？神圣教会刚打完约瑟尔平原圣战……不对！”白枫才反应过来，小雨桐这是吃醋了，“雨桐，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
白枫不傻，小雨桐越是这么说，越表明她在意自己之前调戏克蕾雅的事。
其实他也觉得不妥，但他相信小雨桐会理解他的攻心战术，结果……
“异色瞳多好看啊，比起单调无聊的黑色瞳孔，我也喜欢异色瞳。”
见小雨桐叒强调了一次，白枫不表态也不行了。
“雨桐，你说得对，二十岁的异色瞳少女真的很有魅力，但，我还是喜欢我永远十四岁的老婆。”
小雨桐何等计算能力，马上就意识到白枫所说的“永远十四岁的老婆”指的就是自己。
关键这句话并不只是代指她，还暗示了沙盒实验中两人曾经同生共死的经历。
回想起那次沙盒实验中白枫对她百般呵护，小雨桐的心瞬间软下来，瞳色也恢复成原来的黑色。
“你说得很对，关于这个家族的一切痕迹，都是法斯莉娅亲自抹除的，既然帕特里夏能给程丽丽安排欧洲落魄贵族的身份，那她应该知道克蕾雅的来历，你可以去问她，像克蕾雅这样特殊的身份，你不知道她的姓氏，很难追查的。”
白枫这才明白小雨桐也不知道克蕾雅的真正身份，之所以能得出现在的情报，完全是基于凤凰系统强大的运算能力所比对出来的可能性最大的结果。
同时，他也明白为什么克蕾雅明明没有经历过黑暗时代，却对神如此忌惮的原因了。
“能从真神手上逃生的人可不多啊。”
白枫冷笑，仅仅从一个细节，他就能做出两点推断，一是北美统治者对克蕾雅所在的家族见死不救，二是北美方面一直在积累对付真神和能神的棋子。
毕竟，“他们”需要的是忠诚的狗，而不是可以叫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