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时济迷迷糊糊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的女孩子浑身是血，她在池塘里拼了命的扑腾，他看不清的她的表情，只知道她非常的痛苦，她一定在喊救命。
但他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丝毫动不了，他无比迫切的想救她，但又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瞧着女孩儿一步步沉入池底。
四周鸣笛声想起，警察陆续赶到，他们将现场围了起来，然后从池底打捞起了那位女孩儿的尸体。
他看的清楚，面目全非，硕大臃肿，皮肤都因为长期泡水而变得腐烂。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绝望，从心底里的绝望，好像一颗大石砸在心头，剧烈的碰撞让那一瞬间的他几乎摒弃了七情六欲。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感官也逐渐恢复。
那种无法呼吸的疼痛感让他几乎接近昏厥，生的希望在破灭，他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万念俱灰。
这时场景变了。
他走在绿树成荫的地方，落叶满地，空气清新，他的正前方跑着一位女孩。
潜意识告诉他，那个女孩儿就是落水的女孩儿。
他加快脚步，想跟上她。
但他们之间总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不管他怎么用力追赶，他们之间总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女孩儿回了头，他却看不清的女孩儿的样貌，只看到她飘逸的长发四散在肩头，随着她一蹦一跳的摆动，头发也跟着舞动。
她好像是对他笑了，又回头，转为奔跑的姿势，纵深跃进了前方的池塘。
“不——”
他大叫着惊醒，浑身早已被冷汗浸湿。
这个梦他不是第一次做，奇怪的是他每次都看不清那位女孩儿的脸，直觉告诉他梦中的女孩儿对他来说很重要，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但他却回忆不起来。
他洗了把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回忆着梦中的情节，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与苏鲤在江边的场景。
“嘶——”
他的头猛烈的阵痛，他连忙起身走进书房，从皮箱里拿出新的药，随便扣了三颗便咽下。
“呜呜呜~”
“呜呜呜~”
时济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家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哭泣声？
“呜呜呜~”
他冷静下来，循着声音的轨迹，往仓库的方向去。
仓库门是半掩的，他轻轻推开，扬起一片灰尘，呜咽声戛然而止。
时济开了仓库的灯，小清缩卷成一团，双手抱腿，蹲在地上，脸上的泪痕告诉时济，刚刚小声啜泣的人就是她。
“小清。”
小清胡乱擦干眼泪，“先生，你怎么还没睡？”
“你这是？”
“我就是有点想家了。”小清起身，准备回房间。
路过时济时，他发现她的脖子上有淤痕，像是手指用力掐捏形成的。
他拦住她，“你实话实说。”
“......”小清颤颤巍巍，低头不语。
时济站一旁，严肃且冷漠，“你明天收拾东西走人吧。”
他刚要走，小清一下子急了，“先生，先生，我说。”
“是上次您拿回来的包包放在仓库，您说我可以拿去用，我虽然当时拒绝了，但私下里又忍不住，偷偷挑了个小巧的拿去背了。”
“这件事儿被夫人看到了，她说我和她抢男人。”，小清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可我真的没有啊，我真的只是太喜欢那只包，于是就拿来背了，我对先生半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小清哭声越来越大，时济叹了口气，“你先回房吧，这件事儿我会处理的。”
“先生，你还是不要插手。”，小清赶忙道：“不然夫人会更加仇视我，您就当不知道这事儿，本来我也有错，您只要装作不知道，夫人不会难为我的。”
时济皱眉，看着她脖子上的淤痕，“你去看看医生吧，费用我来报销。”
“嗯，谢谢先生。”
时济回到房间，叹了口气，重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家附近闹哄哄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洗漱过后，出了卧室门，发现警察围坐在客厅，小清站在一旁端茶奉水。
“先生，您醒了。”，小清抱着托盘朝时济走来，“警察一大早就来了，说是找夫人的。”
“周泫呢？”
“敲了好几遍门，就是没动静。”，小清望了眼卧室门的方向，“我说让他们改个时间再来，夫人可能昨夜没休息好，他们说是任务，改不了时间，就在这等着了。”
时济了解完情况，过去打招呼，“请问你们这是？”
为首的警察起身，亮出逮捕令，“周泫现在是一起谋杀案的犯罪嫌疑人，我们要对她进行紧急逮捕。”
“谋杀案？”
“您是她的家属吗？”
“我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时济如实道。
警察多看了他两眼，对于这个怪异的回答表示不明所以。
周泫坐在化妆台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但真到了面对的时候，终归是胆怯的。
她推开卧室门的时候，脸上丝毫不施粉黛，衣服也不再是艳丽的颜色，她整个人看上去灰蒙蒙的，像一只半透明的枯叶蝶，不想被任何人看穿保护色。
时济静静伫立在原地，看着警察给周泫戴上手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警车重新拉响警报，渐行渐远。
手机响了。
“喂？”
“离婚手续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过来签字即可。”郑飞言简意赅。
时济没接他的话，直接挂断电话赶往律所。
郑飞不紧不慢的在工位上处理着文件，时济推门而入，他头也没抬，直接从抽屉柜下，拿出了离婚协议书。
“周泫已经签字了，你也签吧。”说着把钢笔放在他的面前。
时济先签，后问：“到底怎么回事？”
“周泫是当年某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现在落网，也不奇怪。”
“怎么会？”
“她只是隐藏的很好罢了。”，郑飞道：“你不用多想，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应该清楚的。”
“你是怎么让她同意签下离婚协议书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最近状态如何？”
时济面无表情，“挺好。”
他有太多的疑问需要从记忆中寻找答案，身边的人好似都在隐瞒着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只有恢复记忆，才能打开欲望的牢笼，才能知晓他这一年来到底缺失了什么。
程莉萍与周泫在同一天被逮捕，又于当日与各自的丈夫签署离婚协议书。
新闻一出，案件的热点转移到了“渣男”形象，全网键盘侠的恶意被时济与姜贤承包了。
“我以前还挺磕时总的颜，现在看了就恶心。”
“这俩男的一看就是渣男面相。”
“一出事儿就离婚，什么人？渣男！”
偶尔也会出现明事理的留言。
“不知道那些说渣男的人怎么想的，你会想和一个杀人犯共度余生吗？”
“对啊，况且男方压根不知道女方是凶手。”
两拨言论，渣男更胜一筹。
尽管外面风言风语，公司也是议论纷纷，时济依旧稳如老狗，坐在办公室淡定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