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就不想杀他了，她当时想的是就这么让人死了好像有点可惜。
至于可惜什么？是可惜男人死的太快不好，还是可惜人死了就没了。
看着意思差不多，但仔细再想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倏然，盛年被迫的敛神，盛年推开秦屹。
男人右手握着她刚刚手上的那把枪，而枪口对着的点是自己的左臂。
左臂蔓延着血迹，将原本黑色的外衫染得颜色更加深了。
“疯子。”盛年看着男人强劲的臂膀依旧手臂上都有两个血洞，男人是真没给自己留情。
秦屹微启唇便吐口一口血，男人下意识想要抬起空着的左手擦拭，却难抵疼痛，只能后知后觉的抬起右手，用手背抹去那血丝，咳了声道：“我…还不想死，盛年。”
盛年没有抬头，目光一瞬不眨的看着那不断冒出血的血洞，又闻男人所言，“我记起…当初的事，是我的错，但盛年，我欠你的，能不能慢慢还。”
“你还在，我也还不想死，”秦屹将枪放在女生的手心，“剩下的债，以后还，我……咳、咳……”
所言自己开的这两枪是为你还她吗？
盛年沉默着，握紧手里的枪，那年她也受了三枪，如今他朝他自己开了两枪，再加上为她挡了的一枪，这样是不是清了？
……
“有注射麻药吗？”
女生带着医用口罩，带着手套的手拿着小钳子，闻言，抬了抬头，因为带着口罩发出来的声音有些翁，“没有。”
秦屹笑了一下，“行。”
盛年深深的睨了他眼，眸内是人看不懂看不清的神色，须臾低头。
“登”的一声，从体内取出的子弹被丢到了盘子里，血水染红了医用手套和银白色还泛着光泽的盘子。
并没有痛觉，但能够听到血液不断涌出时细小的声音，不是全麻，男人清醒着，没有去看自己的伤口，而是目不斜视的将目光落在认真进行着手下动作的女生。
盛年没有抬头，但不代表感觉不到那道强烈的目光。
“手术刀。”女生清冷的声音在不大不小的手术室里响起。
高宇在旁边帮这下手，但心中忍不住思虑，他几乎没有看过盛年给人手术，盛年学医术可以说是为了她在她身边的人生病的时候有所作用，她几乎将对旁边人用力的技术都学了。
高宇有时候都不得不佩服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女生，所作所为虽皆是有目的的，可她偏偏能将想作之事做到极致，为自己，更为别人。
高宇在第一次见到白窈将人带来的时候，那个时候整个人没一块好地，人有些昏沉，在他觉得这个人要废的时候，人却活过来了，并且跟着苏老头学了医术，甚至超越了从小就学医的他和年过半百的苏老头。
她现在能为秦屹动手术刀，说明在她心里这个人并非一无所有，甚至占有一片地。
至于多大，那就不得而知了。
……
半响。
盛年脱掉手套，眸光扫了眼盘子上的三颗子弹，又想到几个月前在京城在秦家出来的时候遇到刺杀的那个时候，他的肩也中了一子弹。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千雁跟她说过蒋风当时拿着狙击枪给了玄雾党老大一子弹。
这样算下来的话，面前这个平静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似乎或多或少因为她的关系没少受伤。
盛年起身，正要往外走的时候，衣角被拉住，力气不大，一扯一拉就可以将衣角拉回来，但盛年没有动作，只是淡淡低头看他。
因为麻醉，秦屹没有力气，很快手就松了，盛年看他，抿唇道：“我让人送你去病房。”
“我不会走。”盛年道。
出了病房，高宇就让人送这位去病房了。
高宇也是服了，自己才刚在京城请完假出来散散心，没有想到还要给人打下手。
高宇出来就看到盛年在洗手，“工钱，一会得给啊！”
盛年面无神色，“嗯。”
高宇安静了，就这么容易从人手上拿钱，还挺不放心的。
没有他的事，高宇洗完手就走了，盛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睫毛上沾着透明莹白的水珠，眨了下眼，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掉。
她站直了，抹了把刚刚往脸上泼水的而没有擦干的水珠，掉头走出去。
柯巧云感冒了，本来想要去小医坊随便拿点药的，但大多年的，都没有开门，所以只能来医院了，没想到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盛年。
“盛年，你还好吗？”柯巧云作为盛年的班主任，理所应当的关心她，“是不是生病了？”
毕竟在医院遇见，所以柯巧云认为对方是生病了。
盛年没有反驳，礼貌的喊人，“老师。”
柯巧云点头，“天气冷要多穿一点，对了，你什么时候要回校吗？”
柯巧云说完就暂时性的闭了嘴，当时盛年是因为什么暂时离开学校休学的她可没有忘记，当时因为盛年的休学，那些来闹事要说法的家长才安静下来。
她想了想又转开话题，“不急，但是你现在是高三，学业挺重要的，我回去就把一些知识点和题发到你哥哥手机里，你记得去看，做一下题。”
盛年眉梢微挑，想起柯巧云话里的‘哥哥’不是盛寤，而是那个冒认的秦屹。
跟盛年唠了会，前面就有人念到她的名字，她道：“行，老师走了，你多学习啊。”
盛年点完头，柯巧云才转身走了，还一步三回头的让盛年要注意身体，多看她发的知识点，多做题。
看着人走了，盛年捏了下耳垂，柯巧云不愧是班主任，能说会道的，拖着盛年说了还一会。
盛年刚刚在手术室站了好一会，现在又跟柯巧云在这站了一会，脚有些酸。
她腰板挺的直，口罩拿在手里，下雨天光线不好，有些昏暗，医院内开着灯，很亮。
她微微抬了下头，看了眼那很亮的灯，灯色并不暖而是偏冷调的，有些刺眼，很快盛年就垂下视线，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