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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秀安长公主上了车,三个丫头簇拥着四姑娘回马车之时,梓澜对四姑娘使了个眼色,四姑娘会意,便停驻在原地,转身没好气的指着挽馨和水月两人命令道:“你们两个,去将沁儿扶上马车去吧,别让手重的再扭着了她。”

“是。”水月与挽馨离去,这水月自然是意图慢吞吞的偷听两人的话,但余光看到了四姑娘的眼中的冷光与扶发钗的动作,她便不敢再有什么企图。

待二人离开,梓澜便借由上前扶住四姑娘的动作在她耳边低声兴师问罪道:“木姑娘,你怎会同意让方沁儿那个女人跟着太子爷?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装的?这要是——”

“——这要是万一二小姐是装晕被太子爷看上再纳入东宫,将来我嫂……咳,将来郡主殿下嫁入东宫做太子妃,有方沁儿这个同殿下水火不容的女人相斗,以殿下的性子必回吃亏——对吧?”

四姑娘模仿着梓澜的语气,将她没说出口话一口气的说了个明白,听得个梓澜是目瞪口呆。缓过劲来她才来的及惊愕道:“你是怎么做到将我的心里话一字不落的说出来的?”

“家传的。”四姑娘随口胡诌道,接着道:“梓澜姐姐,连我这等年纪的丫头都知晓的道理,您怎么就蒙在鼓中呢?”

梓澜取下小板凳垫在四姑娘的脚下,问道:“怎么说?”

四姑娘边踩着小板凳上车边道:“你也说了太子爷钟情郡主殿下之事,这如今立太子的诏书还未焐热,太子爷本就非正嫡所出,朝臣们本就颇有微词,这太子妃并非普通的姬妾,是大周未来的皇后,难不成他迟家小儿还敢在未迎娶正妃前纳良娣不成?”

见梓澜听的若有所思,四姑娘便接着道:“且我瞧着这位太子爷虽不是什么正经人,但见他如今自以为对咱们殿下一往情深的模样,就算是真的对方沁儿有什么意思,在这个时候他一心牵挂在咱们郡主殿下的身上,毕竟殿下对他如今不冷不热,这男子皆是不安分的主,就算他敢纳妾,恐怕未娶郡主殿下为妃之前恐怕也不敢动什么纳妃的心事。”

然而梓澜的重点却不是这个,只见她沉吟了一阵,突然一本正经道——

“嘶——等下,木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太子殿下到您嘴里怎么就成了迟家小儿?”

四姑娘:“……”

该不该说是因为“他”私下常常这样叫所以我耳濡目染的叫习惯了?

然而看到梓澜询问的目光后她的眼珠转了转。

还是不要多说比较好。

……

路上同来时一样皆是蒙蒙细雨,四姑娘用来时的同样的迷药将梓澜三人放倒,自己也学着方沉裕的模样,将车帘别上,自己则支着手望着窗外的蒙蒙细雨。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这诗句用在此处其实并不合适,但却是第一个跳入她脑中的诗句。

同样是细雨蒙蒙的天,同样是永安寺到紫禁城,只是四姑娘如今从一个东宫侍卫化身为堂堂的朝华郡主,视角不同这所看的风景竟也是大不相同。

四姑娘莫名的惆怅。

她并不妒忌与方沉裕的一切,反倒是为方沉裕所担忧。

若说从前她是旁观者,那么如今她便代替了方沉裕的位置,成为了其中之一,然而这涉入其中她才知方沉裕如何的如履薄冰。

如今她便要顶着方沉裕的脸,一步一步走到欲置方沉裕于死地的德妃的魔爪之内。

这路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难走的多。

然而此刻忽的刮起了一阵风,吹的四姑娘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她悻悻的吸了吸鼻子,将窗帘撂下。而与此同时最后的一架马车之上,那冷风顺着缝隙钻进车帐之中,而在这马车其中,一个身穿银灰色斗篷的少女打了个哆嗦,接着眼皮动了动,拧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她伸出手指似是想要揉一揉太阳穴,然而刚刚触碰到便是痛的她一瑟缩。小心翼翼的一碰才发觉太阳穴处肿胀,似是被人用重物所击打一般。

方沁儿环顾四周,但这细看下来眼前之物皆是一片的晕花——看来这一击打的确是不清,也不知有没有真的伤到眼睛。

她将眼睛闭上,静静的回想今日从永安寺出来后的事。

方沁儿走出房门时连一个小和尚都未驻足同她多言一句“阿弥陀佛”,恐是见她落魄模样。待她走下永安寺的山下之时,雨越下越大,然而她不仅无伞,更是付不起叫车的银钱,便只得冒着雨前行。

然而这水雾缭绕,又皆是哗哗的雨声,她自然是未发觉身后正跟着三个熟习轻功的歹人。

待她发觉了身后跟着人,想要回头一探究竟时,太阳穴却正撞在了那人刀柄的钢封上当场的晕了过去。

然而现在想想,那歹人的动作分明是举刀欲斩下她头颅的预备之举。若非她发觉的早且又回了头,恐怕现在她早已是人首分离,虽是伤了眼睛,但终归也是留了一条性命,倒是也并不算亏。

想到这,方沁儿的手下意识因为气恼而握紧了拳头,指甲刺入了肉中,刺痛让她更为清醒。这几日大费周章的动作,却成了一个差点丢了性命的笑话。

她一向自负美貌聪慧,谁知在婚宴当日她便成了全京城的笑话,这被方沉裕摆了一道她已是对方沉裕恨之如骨,如今计划泡了汤不说,这回府之路更是莫名被人所追杀。

赔了夫人又折兵,方沁儿又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而致使这一切的人不是别人,却正是那个投胎进了皇亲肚子之中抢夺了她父亲又将她置于险地之处的人——方沉裕!

方沁儿的手狠狠的抠在软垫下的木榻中,约摸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再睁开眼时,除了还略有些头晕之外双眼已没了大碍。

她原是觉得周遭摇晃,周围又不时有铁甲撞击的声音,其实她该瞧瞧自己身处之地的,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想起了一件更为紧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