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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沉裕暗暗的撇了撇嘴。

龚旭辉则是浑然不觉她的心中所想,推开了面前的房门回身笑着对方沉裕道:“早猜想到殿下终有一日会来此,这南院中的陈设微臣可是丝毫未动,不知殿下可否欢喜。”

方沉裕对龚旭辉这多少有些蹩脚的刻意讨好而有些不屑,也懒得同他拐弯抹角,只道:“少来这一套,若你真有心,这整个府邸恐怕都不会这般天翻地覆。”

龚旭辉笑吟吟道:“毕竟殿下已经不在此处居住,臣买下这府邸也只是为了方便行事罢了。”

方沉裕迈进房中,屋中的陈设的确是当初她在其中的模样,正殿中那一架绘制着兰花舞蝶的屏风,案上所摆放的冰蓝色的琉璃瓶插着的几束蓝紫色的干花,墙上方沉裕当年写绘的字画,都同她离府进宫那日时一般无二。

方沉裕走进屋中,摸了一把静放在旁的椅面,捻着干净的指尖道:“你倒是细心,将这屋子都打扫了个干净。”

龚旭辉道:“微臣自然不敢马虎。”

方沉裕侧头看向门槛之外的龚旭辉道:“既然如此,进来说话吧。”

龚旭辉道了一声是,撩开下摆随着方沉裕进了门内,对自顾坐下的方沉裕道:“不知殿下想要问什么。”

方沉裕冷笑道:“你同这迟桅龑待久了倒是也学会了明知故问这一套。”

龚旭辉不置可否,只道:“微臣的确是不知做错了何事,还请殿下明示。”

方沉裕道:“你我前生死在谁的手下你并非不知,你如今倒是懂得以德报怨,连杀身之仇都能舍得,替我那位妹妹周旋。”

龚旭辉听了这话才明白方沉裕今日针对他的意思,顿时用袖口一掩唇角,笑了起来。

方沉裕皱眉,道:“你笑什么?”

龚旭辉将袖口放下,道:“我笑的是殿下聪慧多时,却糊涂一时,连微臣这做法都未曾看懂,微臣失态还请殿下赎罪。”

方沉裕道:“哦?”

龚旭辉自顾的坐在了方沉裕的身侧,看着方沉裕道:“殿下细想,您当初同微臣所说想助方沁儿嫁入东宫,如今她是冯府的小姐,这冯夫人心思深沉,那日保和宫宴上便可知晓冯家似是有利用方沁儿来讨好迟桅杨的心思,且以冯家的官爵即便是嫁到东宫也没什么阻碍,若是当日的计策成功,陛下惩治了方沁儿,想来这冯夫人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方沁儿这个弃子,这没了冯家这靠山,那殿下的筹谋岂不落了空?”

方沉裕道:“你说的振振有词,可我如何断定你有没有私心?”

龚旭辉起身在方沉裕面前跪下,道:“娘娘,前世您是我的贵人,只可惜壮志未酬便遭小人所陷害,毙命与昏君枉信奸妃之谗言,今生上天见怜,给了娘娘和微臣重活一世的机会,我同娘娘有共同的敌人,又几经周旋同今生的娘娘相认,便是为了手刃共同的仇敌,又何来私心之说?”

见方沉裕沉默,龚旭辉接着道:“旭辉前生纨绔,若非娘娘点醒,微臣也不知自己有这等鸿鹄之志,甚至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这其中自是离不开娘娘对旭辉的栽培之恩,娘娘眼界宽阔,微臣愿意追随娘娘,让昏君奸妃尝尝他们亲手种下的恶果!”

这话说罢,他便不再言语,低着头跪在地上。

方沉裕沉默了半晌,似是在权衡也似是在回想前生的痛,龚旭辉跪的膝盖酸痛却也不曾抬头。直到面前的地上多了一抹黑影,接着是一双属于女子的鞋子映入眼帘。

“龚大公子,你先起来吧。”

一双微凉的手伸了过来,托住了他那高举的小臂,并不是位高者常用的虚扶,而是实打实的托着龚旭辉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龚旭辉有些意外,抬头看着方沉裕,方沉裕自是发觉了他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并非我有意对你疑心,前生亲妹陷害,夫君赐死,连我的生父都能弃我而去,你虽然同我一起重回未晚之期,但我看得出你只想保全全家的荣华,且改朝换代谋事成或不成都会被世人诟病,若你不愿,我也不愿勉强。”

龚旭辉道:“微臣的确是犹豫的很,只是如今想来,前世娘娘得天下爱戴,若非奸妃昏君,娘娘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既然娘娘要逆转乾坤,那微臣甘助娘娘一臂之力!”说罢便又要拜下。

方沉裕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道:“我早就说过了,你是太子少师,我如今只是个郡主,也断不会再嫁迟桅杨,你不必还将我当做皇后。”

龚旭辉道:“旭辉明白。”

方沉裕示意他坐下,道:“旭辉,既然你已表了忠心,那我也不再疑你,同你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今生想法救了迟桅龑,他是否是你为江山易主所谋的人选?”

龚旭辉道:“大殿下是微臣的至交,微臣救他出于私交,并非是因为殿下所说的缘由,且这迟桅杨间接害死了和嘉皇后,大殿下又差点死在迟桅杨的手中,想来大殿下对迟桅杨也定是恨之入骨。”

“你的意思,是想要让大殿下也成为我们的盟友?”方沉裕问道。

龚旭辉点头道:“不错。”

方沉裕道:“大殿下智勇双全,倒是个可用之人。只是他虽是将帅之才,却不知他是否做得明君。”

龚旭辉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方沉裕听罢,笑道:“也是,这并非是该我操心的事。”

龚旭辉道:“这细算来,高宗皇帝的病症断撑不到前世迟桅杨登基,若是如今再不想法阻止,迟桅杨提前登基便成了定局,到那个时候再筹谋可就难了,不知殿下在宫中这半月间可否有什么想法?”

“想法倒是有,且如今时机已到,前头的路也铺的稳当了不少。”

方沉裕扯下一朵干花,将它放在了桌子上碾成了碎屑,笑道:“只是大公子,想实行此法,还需请你助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