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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太保伸手紧了紧朝服的领口,心说如今初雪将至,如今看来的确是该添件衣裳了。

然而韩若明这一开口,阻止的却是欲起未起的龚旭辉,龚旭辉脸上的惊愕一闪而过,又连忙低下头掩饰住面上的神情。

只听韩若明道:“陛下在位期间大周百姓安乐,乃是大周之福。太子年轻,还需多番历练,如若百姓对太子传来此等谣言,若是太子登基之时想来也不能服众,陛下不如请钦天监一瞧,来证实父子相克之说乃是谣传。”

龚旭辉暗暗心惊,这话同他所想简直是无端的契合了起来。

韩若明身为武将,不信鬼神之名在朝中闻名已久,又是个油盐不进的古怪性子,由韩若明来提出此办法的确是比他这个少师说话更为令人相信。

沈侍郎道:“陛下,少将军此法倒是可行,陛下龙体康健才是万民福祉,现下为时尚早。

若太子命格当真有所冲撞与君父那还可挽救,若无此事也可堵住悠悠之口,陛下以为如何?”

高宗皇帝点头道:“几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

龚旭辉正憋着一口气偷偷的窃笑,然而林太师和秦太保一听却是有些急了,急忙开口道:“陛下……!”

“两位爱卿不必多说,退朝吧。”高宗皇帝阻止了他们的话头,转身便走。

林太师和秦太保气恼的看了韩若明和沈侍郎一眼,然而两人却是无视了他们的神情,从容的离开了殿中。

……

东宫之中,迟桅杨阴沉着面容坐在正殿中,左手正紧握着一个未开盖的茶杯,身侧的侍女端着银盘跪在一旁,身子不住的发着抖。

李文全急匆匆的从东宫的大门外赶来,走到正殿的门口却又踟蹰了起来,连带着伸出的手都慢了半成,似是因为什么而没了推门的勇气。

“有话进来回。”

迟桅杨的话让他顿时打了个激灵,这想躲也已经晚了,更不好再拖延,也只好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道:“太子爷。”

迟桅杨的神色丝毫未见缓和,他道:“父皇当真找了钦天监?”

李文全斟酌着开口道:“陛下……陛下的确召见了钦天监,钦天监说了什么奴婢也不知,只是奴婢方才见门口的侍卫不见少反而多了一倍有余,也没听到陛下传来解殿下禁足的手谕,连德妃娘娘求见陛下的都被斥了回来……”

“混账!”

迟桅杨起身将手中的茶杯便狠狠的掷在了地上,李文全和其他的宫女太监忙纷纷跪地,道:“太子爷息怒!”

“都给本宫滚出去!”迟桅杨喝到。

他少有这般失态的样子,如今这一怒,原本温润的面容变得极为狰狞,连太阳穴的青筋都暴突而起,除了李文全之外的所有奴仆得了这“滚出去”的命令便逃也是的退出了门去。

迟桅杨啪的一砸桌角重新坐回椅上,道:“本宫一时大意,竟糟了这等的算计!”

李文全连忙上前为他重新倒好茶,一边奉上茶水一边道:“殿下的意思是今日之事是有人算计您?”

迟桅杨冷笑道:“今日?若是这般容易就能让父皇疑心与本宫那本宫倒是也佩服的很,只怕这渔网早在当初就步下了,就等着本宫上钩。”

李文全被他眼中的那一抹寒意而震慑,道:“可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算计您?”

迟桅杨冷笑道:“算计本宫又如何?如今对本宫威胁最大的迟桅龑母子已经死了,迟桅松那个蠢货更是不足为惧,剩下的皇子又有哪一个比得上本宫?”

他的倒影落在淡黄色的茶水之中,那张带着三分胡人轮廓的脸褪去了平日温和从容的模样,若是他此刻的样子被外人看到的话,想来谁也猜不到那一向是温润和善的太子如今的模样竟然能够变得这等的狰狞恐怖。

水中的迟桅杨起了身,他低着头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眼中的杀意比门外的冬意还要凉上十分。

倒影的嘴角一扬,幽幽道:“这太子之位本宫已坐定,想要算计本宫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

“阿嚏!”

裹着厚厚的羽绒被褥窝在床上的方沉裕还是红着鼻头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梓澜一口一口的喂方沉裕喝着姜汤,一边又不忘喋喋不休的说道:“小姐,您也真是的,这大冷天的还非要应鸿迁公主的约,你瞧你到底染上了风寒,您这禁足才解一个月,如今染上风寒恐怕又要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个月了。”

方沉裕喝姜汤喝的口中发涩,又被梓澜说的有些不服气,索性推开汤碗反驳道:“在宫中待得身子都娇贵了,从前在府中——咳咳咳——在府中的时候冬日我也常常去跟着祖父去打猎也不见我染上风寒,现在——咳咳咳——”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要命的咳嗽。

“谁让您非说穿斗篷耽误您踢蹴鞠死活非要脱下来?”梓澜见方沉裕不肯喝便也不再勉强,将汤碗放在一旁道:“您从前同王爷打猎时也从来不嚷嚷脱斗篷的事,小姐年岁大了倒是更小孩子脾气了。”

方沉裕一听这话便急了,挣扎着便要捶打梓澜道:“什么年岁大了?你这死丫头现在越来越口无遮拦,当心我——咳咳咳——我教训你!”

梓澜无奈的伸手替方沉裕遮上掉下来的羽绒被子,道:“等小姐病好了梓澜随小姐处置。”

方沉裕用手帕擦了擦鼻孔那呼之欲出的鼻涕,嫌恶的指着桌上的姜汤道:“去去去,把这玩意收拾走,我一口也不想喝了。”

梓澜无奈道:“是。”

她拿起那剩了个底子的汤碗,又不忙着走,对方沉裕道:“那小姐您好好歇息,两个时辰后奴婢来给您送第二碗药,奴婢可是要看着您喝。”

“还吃药啊!”

方沉裕本来已经躺下,听了这话便又从床上弹了起来,道:“昨天不是已经喝过三碗了么?干嘛今天还要接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