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6章 晋国赵氏
破晓，阳光穿过云层，斜照进大山之中。山林里的鸟儿唱着悦耳的歌，结伴飞出树林，畅游蓝天。
当金灿灿的阳光落在这个山谷村寨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时分了。此时草叶上的露珠还在，寨子渐渐苏醒，有了生气。
男人们扛着工具出了家门，往山林里走去。小孩子们互相串门，呼朋引伴。不知哪个连早饭都没有吃的贪玩小孩，被他的母亲揪住耳朵，拎回家去。见得人都笑了，只有那小孩哭了。书塾里传来了早课朗读的声音，一句句诗句朗朗上口，回荡在这村寨之中。
眼前所见，亲耳所闻，让卫玲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馨。这不正是她所向往的生活吗？如果可以，如果将来有机会，她一定会来到这里住下，成为村寨的一员。
村寨中最大的房子，便是这里的大长老的家。大长老，也是村寨里职权最高的人。
卫玲珑和孟千弦在吃过了早饭后，就被赵六哥领到了会客厅。两人刚刚入座，鹤发童颜的大长老就在夜阁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赵六哥等人肃然起敬。卫玲珑和孟千弦也从坐垫上站了起来。在瞧了一眼大长老后，卫玲珑又偷偷给夜阁使了个眼色。但夜阁却视而不见。
夜阁扶着大长老入座后，大长老说道：“二位客人也请入座。”
卫玲珑和孟千弦道了谢，坐了下来。
“你们是希堂的朋友？”大长老道。
卫玲珑愣了一下才知道大长老说的人正是夜阁，于是点头称是。
“即便如此，我也要了解你们的来意。”大长老语气严肃。
看来他们不是坏人，可对待外人也不敢大意。
“这不是我们想要来的地方。”卫玲珑说，“我们自燎国而来，要去永平府。但北境的战事阻断了路线。我们只能翻山越岭，然后就来到了被你们发现的那个地方。”
“那条通道，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他曾经在这附近生活。”卫玲珑看向了孟千弦。
“你就是那个抚琴的人？”大长老问。
这话让孟千弦颇为惊讶。不过仔细一想，这里的人对周遭的一切必然要了然于胸，知道他曾经住在附近也不奇怪。
“正是在下。”
“你的琴老夫有幸耳闻，可谓是天籁之音呐。”
大长老的神情放松了下来，这就表明卫玲珑和孟千弦暂时得到了信任。
“前辈过奖了。”孟千弦颔首示谦。
“来者是客，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在这里住下吧。希堂，你就好好招待他们，让他们尽快熟悉这里的作息。”
夜阁没有答应，因为他知道卫玲珑不会留下了。
卫玲珑听出了大长老要将他们长留此地，立即说道：“前辈，我们有要是要去永平府。”
“这外面兵荒马乱的，有什么可去的，不如留在这里，过着太平逍遥的日子。”
“大长老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永平府，我们是非去不可……”
话说到这儿，卫玲珑注意到了夜阁的眼色，暗示她先不要说了。
“希堂，跟他们好好讲一讲这里的规矩吧。老夫……”大长老拒绝了夜阁的帮助，自己支撑着站了起来，“先忙别的事情去了。”
大长老走了，赵六哥等人也跟着离开了，只剩下夜阁看着卫玲珑和孟千弦。
“一年多了，可还好？”夜阁问道。
“一切都好。”卫玲珑答道。
孟千弦听着像是普通的寒暄问话，却不知夜阁问的是卫玲珑换脸易容后这一年多来是否有感到不适。
“跟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吧，还有你，你叫什么？”
夜阁，是他行走江湖起的名字，他真正的名字叫住赵希堂。
这个村寨没有名字，如果真要给它一个称呼，可以叫做赵家村。因为这个是以赵氏为主、少数外姓的村寨。当年，他们赵氏一族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才来到此地隐居，在这里已经住了七十年了。
“我们欢迎每一位来此村寨的人，但他们来了之后就必须留在这里，永远不得离开。倘若要走，只有死路一条。”赵希堂说。
“这就是大长老说的规矩吗？”
“是的，毕竟这里的人能过上平静的日子，靠的就是这条规矩。”
卫玲珑的眼前，三五个孩子正在追逐打闹。老人们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女人们则在忙着家务事。
赵希堂告诉卫玲珑，村里的男人们这时候会外出打猎，猎到的野味或是自己食用，或是交给外面的酒肆掌柜，让他去和外界兑换粮食。
“你是最了解我的人，知道我一定要出去。时间紧迫，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赵希堂沉默了片刻，对卫玲珑道：“我们之所以会选择此地作为栖身之所，是因为我们的仇人，正是现在的朝廷。”
卫玲珑表情困惑。
“我们赵氏，是已经灭亡的晋国赵门之后。”
卫玲珑大吃一惊。
“当年，梁国灭了晋国之后，就大肆追杀晋国后人。那时候的晋人就只能躲躲藏藏，好不容易熬过了最黑暗的那几年，朝廷下旨不再追杀晋人后，我们祖辈以为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过上平静的生活了，不想这又是梁廷的谎言。梁廷觊觎着晋国遗落的宝藏，私下里派人以各种借口抓捕曾经的晋人，尤其是我们三大家族的人。然后严刑拷问，许多前晋后人死于非命。他们逼反了卫家的卫云枫，之后又明目张胆地大肆搜捕晋人。赵氏一支的祖辈为了留一脉香火，就带着族人北迁。原本我们是想到北辽去，但北辽与我们的生活习惯相去甚远，最后我们找到了这个隐秘的地方，便在此安顿了下来。
几年前梁人曾在这附近建立一个据点，我们担心会被他们发现，所以就编造了一个有大蛇出没的谣言，最终迫使他们将据点搬迁。”
赵希堂说了这么说，就是想告诉卫玲珑，赵氏族人对这个地方十分重视，就算他愿意帮助卫玲珑离开，其他人也不会坐视不管。
“只要大长老同意，就可以离开了对吧？”卫玲珑说。
“大长老不会同意的，他比任何人都要重视这个地方的秘密。”
“我想和大长老谈一谈。”
卫玲珑的语气很自信。
赵希堂不知道她的自信从何而来，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大长老每日清晨的工作，就是在寨子里转悠，听寨子里的居民的需求然后想办法解决。几十年如一日的辛劳和努力，让他成了村寨的顶梁柱。他德高望重，一呼百应，只要他点头，卫玲珑想要离开村寨就不是难事。
又回到了会客厅，大长老已听赵希堂说了卫玲珑的要求。他让赵六哥等人都退下，会客厅里，就只有他和卫玲珑二人。
“卫姑娘对吧。”
“是。”
“你的胆识令老夫佩服，希堂曾经跟老夫着重讲了你的事情。”
卫玲珑不知道赵希堂是否将她是梁国太后的身份也说了出去，刚开始有些担心。毕竟这里人对梁国皇室的人应该还有恨意。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多虑，因为她选择相信赵希堂。
“大长老恨晋国的亡国之君吗？”卫玲珑直切主题，“若不是他放弃抵抗，晋人也不会沦落至此。”
“皇上也是为了百姓，要说恨，我们只恨背信弃义的梁廷。”
“大长老隐居于此，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吗？”
大长老自信地笑了，“老朽虽然身居窝棚，但对天下事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我看未必吧。”卫玲珑语气中很明显带有讽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