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0章 知道真相
红袖楼的生意每日都很火爆，当了花魁的徐丽水也忙碌不已，不仅从前的宾客来得更频繁了，也来了许多新客，自从与张浪定下了姻缘后，徐丽水便只要求献艺不献身，秦妈三天两头地上房间好言相劝，都得不到徐丽水的同意。
“丽水，你要有良心，你有今天，可都是秦妈都一手培养出来的，可不能过了好日子就撂挑子不干了，那可不行的。”秦妈送来了一盘上好的点心，劝道。
徐丽水呆呆地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丽水啊，我知道你还在念着那个张浪，相信秦妈，他不会回来的，死了这条心吧。”秦妈猜出了徐丽水心里所想，铁定地激道。
徐丽水闻言，坐不住了：“秦妈，他会回来的，那时候你便会相信这世上是有真情的。”
秦妈噗嗤一声笑了：“哟，身在青楼，还想做着从良的美梦, 丽水, 你就听秦妈一名劝，天下没有什么好男人，女人啊，还是要靠自己, 不信你就等着, 看那张浪会不会回来。”秦妈说着，扭着屁股, 气哄哄地走了, 还一边嘲笑徐丽水的愚蠢。
徐丽水早就看透了秦妈的为人，知道她就是为了让自己放弃从良的想法, 但徐丽水早已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等张浪回来，宁死不再做对不起张浪的事情。
“丽水姐，吃点东西吧……”这时候，小胖进来了, 欲言又止地看着徐丽水。
徐丽水看出小胖有话要说, 忙问道：“小胖,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小胖犹豫了半天, 摆了摆手：“没什么, 就是来看看你, 秦妈让我劝劝你, 但我知道, 你决定的事情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 但饭是要吃的，身体是自己的。”
“我知道的, 但现下我没什么胃口。没事，饿了我会自己去找吃的, 不用为我担心，我只是想向秦妈摆明态度而已。”徐丽水一边谢着小胖的关心, 一边拉着小胖坐下，两人闲聊了一会, 便分开了。
夜里, 初月挂上柳梢，徐丽水拿出张浪留下的一首诗，反复地吟读着，一边回想着两人朝夕相处的甜蜜时光, 心中有着满满的憧憬，也愈发想念张浪。
“算算时日, 你已然参加了考试，但愿天佑鸳鸯，张郎能一举考中，替爹娘洗冤，为丽水赎身，从此结束这场噩梦……”徐丽水如呓语般念叨着，望着清清如许的晴空，毫无睡意。
在后院徘徊了一会，徐丽水忽然觉得有点饥饿，便想起张浪提醒的，要好好照顾自己，全满脸幸福地浅笑着，向后厨走去，想找点夜宵吃。
“你猜，今天，我在街上看到谁了？”徐丽水来到后厨, 正准备拿了点心离开，边听得门外来了两名护院，坐在院墙的矮凳上小憩，一边闲聊着，耿护院首先开了腔。
另一名护院叫七喜，听了便凑近问：“谁啊？莫非是什么仙女下凡，还是哪路仇敌？”
耿护院重重拍了一下七喜：“去，净会瞎说，我看见前阵子赖在我们楼里的张浪了……”
徐丽水一听张浪的名字，猛的抬起头，说不上的预感，为了听听后续，她靠近后厨的墙面，想离得更近一点听。
七喜笑道：“张浪？那小子，竟然还敢到街上乱跑……要我说啊，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一路受到秦妈的照顾，学了些诗书琴棋，没成想后来倒入了杨六娘的温柔乡，整天帮着她招摇撞骗……”
耿护院也八卦道：“这年头，能不奋斗谁不想啊，怪也是怪了，咱那花魁，平日里看着油盐不进的，竟然真对那小子动真情了，估摸着现在还在犯相思病呢……”
徐丽水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不是嘛，要说呀，也是那小子能忽悠，硬是把人家骗得神魂颠倒，竟然还把两年的积蓄都拱手相送，真是让人佩服……”七喜喝了一口酒，接着道。
耿护院打断道：“那你就不知道了，那张浪哪是为了图人啊，分明是与杨六娘串通好的，就为了花魁的私房钱来的，那么大一笔钱，他们早就眼馋了，听说秦妈还从中分了一份呢……”
七喜吃惊道：“不是吧，那秦妈看着不认识张浪啊，还那么狠地赶他走……”
“这就是演戏演全套啊，那秦妈不为难他，怎么那么容易让花魁相信，又怎么让张浪带着巨款全身而退？傻了吧你。”耿护院也狠狠喝了一口酒，大笑了起来。
徐丽水此时满脸通红，本想冲出去质问，但理智劝住了她，继续忍耐着听完。
“这小子也真是，大小通吃，看着人模狗样的，只是可怜了那个花魁，也不知道知道真相后，她得气成什么样子……”七喜接着道。
“能怎么样？这红袖楼，进得来哪出得去，顶多就是认个栽，以后不再相信人罢了，看吧，这纸是包不住火的，她迟早得知道，就等着看好戏吧。”耿护院说着，拉起七喜就要继续巡逻去了。
“哥，这红袖楼是不是个个都知道这张浪？那这花魁怎么会不认识呢？”七喜好奇道。
“这花魁平日里目中无人，清高得很，哪会在意些什么人，其他人都八卦得很，特别注意秦妈和杨六娘身边的人，自然就都心照这宣了，再说了，张浪之前什么样子，接近花魁又变了个样子，伪装起来后，就算照过面不也不会想起来，唉，红袖楼里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耿护院与七喜一边聊着，一边离开了院墙，往前而去了。
徐丽水的神经彻底受到了重极，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淋了下来，把她完全从方才的幻想里浇醒了，拿在手上的点心掉了一地，她也完全不敢相信地摊靠在墙边，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一切红袖楼里的人似乎都知道，就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徐丽水不愿相信，她想起了之前小胖的欲言又止，又想起了秦妈与张浪之间的一些小细节，对，秦妈还笃定地说张浪不会回来了，这都是有迹可循的……
“不，小胖不会骗我的，我去找她的……”徐丽水冲出后厨，向小胖的房间跑去。
此时小胖已然收拾好了，准备入睡，看到徐丽水头发凌乱地冲了进来，吓了一跳：“丽水姐，发生什么事了？”
徐丽水不由分说地上前拉住小胖的手，像抓住最后的一根稻草一般，紧张而真诚地望着小胖：“小胖，你告诉我，张浪和秦妈、杨六娘是不是一伙的？他们都是胡说的是不是？你之前根本不认识张浪对不对？”
小胖一听徐丽水这般问，便猜出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长叹了一口气：“丽水姐，你醒醒吧，那张浪就是个骗子，我早提醒过你了，我本意是要告诉你的，可秦妈警告了我，若告诉了你，我……”
没等小胖说完，徐丽水就全都明白了，也知道这个骗局是真实存在的了，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小胖的房间，拖着长长的背影，慢慢往回走。
“姐，你不要吓我，都是我对不起你，你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了，包括我……”小胖无力地在后面劝着，徐丽水挥了挥手，不让她跟着，小胖也只好停止了脚步，痛苦地哭了起来。
这时，方才两个护院从徐丽水旁边走过，看她状态不对，也假装关心道：“徐姑娘，没事吧？遇到什么事了？”
徐丽水恨恨地看了他们两眼，默不作声地往前了，吓得二人不再吱声，悄悄走了。
“哥，她这是怎么了？我们得罪她了？”七喜有点害怕地问道。
“哪个知道哩，可能又被哪个男人欺负了，唉，这红袖楼，不就那点事吗？走走走……”二人回头看了看徐丽水，快步离开了。
此时，月亮升至半空中，清辉落在徐丽水无助得有点发冷的身上，她身着一袭白裙，拖着麻木的步子，沉重地往前走着，脑袋一片空白，她仍渴望着这是一场噩梦，一场突然就会醒过来的噩梦，而并非真正成为她人生沉重一笔的噩梦……
红袖楼的几条小猫，不知何时也都出来了，一路看着徐丽水，发出怪叫声，仿佛也在为她的反常感到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