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076曹操南征（一）
不容曹操反应，刘协又大声宣布：“国丈丞相横扫六合，用兵如神，特封为大汉大将军、讨逆军大都督，不日出兵征伐逆贼孙权。”
“请国丈丞相谢恩。”殿前大内官尖声提醒曹操。
曹操如梦初醒，袁绍死后，大将军一直空缺，这是大汉军方最高统帅，虽然没丞相地位高，但军方第一人这个职位却可以光宗耀祖，永垂青史。
曹操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向曹彰打了个手势，一起虔诚跪地谢恩：“臣曹操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丈丞相大将军请起。”刘协温和道：“从今起，往后国丈丞相大将军谢恩不必跪拜。出兵之日，联亲自到场阅兵劳年授旗。”
曹操再次激动，朗声道：“天子阅兵，传檄天下，师出有名，江南震动，孙权必闻风丧胆，南征必胜！”
“扫灭孙贼，南征必胜！”
刘协握住拳头，一伸一缩，大声喊着口号。
“扫灭孙贼，南征必胜！”
大殿所有人有样学样，声音震天，激情澎湃。
“许久没有如此空前团结的盛况了！”曹操的眼睛湿润了。
曹彰发现，他的父亲曹操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
……
许都，丞相府。
天子意欲御驾亲征。
传旨太监走后，曹操有些愕然，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屋里的人也是面面相觑。
能进丞相府书房的官吏，都是当今汉廷最有权势之人，也是曹操最信任的人。
天下皆知，当今的天子已是名存实亡，大汉朝廷也是徒有其表，早被曹氏架空，毫无权利。只剩下一群絮絮叨叨的老旧公卿滥竽充数，每天按步就班讨论一些无关痛痒鸡毛蒜皮的事，说一些毫无营养的话。
“这刘协是计划投孙吧？”夏侯惇瞪圆了独眼说道，右眼皮底下还有东西颤抖着。
夏侯氏一族虽为开汉功臣夏侯婴后代，累受汉恩，世领汉禄，对汉廷早已毫无敬畏，只知对曹操亦步亦趋，故而对天子直呼其名。
夏侯惇一介武夫，思维直接而简单，一条肠通到底部，一眼就能看穿。他认为刘协肯定是打算以御驾亲征的旗号离开许都这个囚笼，跑到长江边，再设法投到江东。
“元让，注意言辞。”曹操嗔怪道。
虽然他早不将刘协这个傀儡放在眼里，但表面的秩序还是要维护的，毕竟他名义上还是大汉丞相、国丈、大将军。身为汉臣的夏侯惇直呼天子其名，如流传出去定会给那班保皇派弹劾留下口实。
“咳咳咳……夏侯将军差矣。南征路途遥远，战场兵凶战危，以丞相睿智，又怎会同意陛下远涉险境。就算陛下能抵达江东，也是自投罗网。当年十八路诸侯会盟讨伐董卓，孙坚破洛阳后私藏玉玺，三代割剧江左，反心明显。咳咳咳……陛下到了那碧眼儿孙权手里，只怕生不如死。咳咳……”荀攸不停咳嗽，好不容易止住，费了好大功夫才说完这段话。
“公达，保重好身体啊！”曹操抚住荀攸的背，温和道。
“主公，无妨。”
荀攸摆了摆手，喝了一口茶，又费力说道：“陛下想去哪都不奇怪。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理论上，全天下都是陛下的。他为何主动提这个近乎荒唐的要求，意欲何为？”
荀攸对于皇帝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连智计百出的他都百思不得其解，想破头也想不出所以然。
一个手上无一兵一卒的光棍司令，搞御驾亲征，这不是如同一个乞丐声称购置豪宅、田产，求娶娇妻美妾一样荒唐可笑。
号称谋主的荀攸都想不透皇帝的想法，曹操一阵头痛加心痛。
“荀令君若在，何至于此！”曹操叹道。自迎献帝都于许昌，荀彧居中持重，充当汉室与曹氏之间的桥梁，维护着汉廷的正常运转，以及与曹氏的良好互动。从司空到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一统北方，除了折戈赤壁，一直顺风顺水。他出于建立曹氏王朝一己之私，害死了荀彧，真是悔不当初。
荀彧、郭嘉、贾诩、程昱、荀攸五大谋士，荀彧、郭嘉、贾诩已死，只剩程昱、荀攸苟延残喘。程昱多谋善断，然性格刚戾，与人多有不和，已年老体弱，多居家休养。荀攸也是沉苛在身，强撑理事。
所谓兔死狐悲，看到身边同甘共苦的战友一一物故，曹操情不自禁怆然泪下。
文若啊，当初是你力劝老夫迎奉天子以令不臣，深根固本以制天下，力助我扫平群雄，一统北方，却又何故阻我受九锡封公？
曹操心中哀叹道：文若在的话，何至如此难堪。荀令君大才，既能维护好汉室威仪，又不令曹氏尴尬。如今，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位能与荀令君相提并论的人物了。
曹操胡思乱想之下，格外缅怀着那位温润如玉的王佐之才荀令君。
曹仁抓耳挠腮想不出个所以然，头痛之下站起身来，闷声对曹操道：“大哥休要烦躁，十四年前，官渡之战前夕，时天子年少气盛，也欲御驾亲征，如今还是那般想法。既然他如此强烈，那干脆如了他的愿，让他带领前锋部队，顶在前面冲锋陷阵，我谅那江东碧眼儿也不敢对他下手，主力乘机跟进攻击，则必大胜之。”
曹操看了一眼曹仁，无力道：“子孝，此乃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荀攸心中一动，眼皮一跳：“主公，在下倒认为子孝将军的提议未尝不可以一试。”
“啊！”曹操眼睛一亮，颇有兴趣道：“不知陛下这个主意，是一时兴起信口胡讫，还是洛阳系那些老余孽之谋。”
“建安五年，自车骑将军董承及其党羽种辑、吴子兰、王子服、吴硕伏诛，洛阳系已日益式微，再无人主持，怕已名存实亡了吧。”荀攸缓缓道。
“难道天子此举是受那妖后伏寿唆使？”曹操咬牙切齿道。
“一介贱人，何足挂齿！伏家诸子皆猪豕也。”曹仁不屑一顾。
说的也是，当年伏完为辅国将军，仪同三司。但他认为自己枉为外戚，权力尽归曹氏，于是把印丝绶上缴，申请降为中散大夫，不久改任屯骑校尉。建安十四年就去世了。诸子伏德、伏雅、伏均、伏尊、伏朗、伏典皆碌碌无为，毫无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