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章蝉鸣成都（二十五）
刘禅打了个哈哈，把尴尬掩饰过去，淡淡道：“玄德公从来没说过他是个君子，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拯救苍生于水火，力挽颓废倾覆社稷于狂澜之中。在平民百姓的心目中，他更多的是济世救民的大汉义士。而在诸侯和士人眼里，他就是个乱世枭雄，陈登说他‘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程昱、郭嘉、贾诩说他‘有雄才’，周瑜说他‘枭雄之姿’，就连曹操与他青梅煮酒之时，说玄德公和他自己是天下仅有的两位英雄等等，这本就不是对君子的评价。”
刘禅逼视这刘巴，嘲讽道：“你区区刘子初，何德何能跟曹操、周瑜、郭嘉这些世间雄才相提并论？”
刘巴被气得七窍生烟，却是不敢正视刘禅诛心杀人咄咄逼人的眼光，理屈词穷，无言以对，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自卑的感觉。
“玄德公虽然是个枭雄，但是个好人，从不屠城，这是不争的事实。当初援救北海、徐州，固然有私心，但不是谁都能因为一点微薄的利益主动往危险里跳。长坂坡携民而走，说什么把百姓当挡箭牌都是在扯淡，因为谁都知道轻装简骑跑得更快，既然百分之百能跑掉，干嘛还要多此一举？何况，明明知道如此携民渡江不仅仅会丢掉自己的性命，还极大可能会葬送他唯一的血脉阿斗。所以，这无疑是一个人在危难之时的真诚表现。试想，眼光连自己生命都不顾的人会是个伪君子吗？”刘禅眼光如刀，紧紧盯着刘巴。
“荆州即将归属曹操，十余万人愿意背井离乡跟玄德公走；世人皆安土重迁，为什么肯跟玄德公走？因为他仁。玄德公回馈了大家对他的信任：他没逃命，而是跟着大家一起走，日行十余里。即便曹操在背后虎豹骑追杀他。这就是仁。善良，敦厚，质朴的心。这些又何曾是哪一个伪君子所能做到的？自诩雄才的你能做得到吗？”
“这这.”刘巴心里一片慌乱，不敢与刘禅对视，支支吾吾。
“一边写着‘白骨露于野’这样充满悲悯的诗句，一边大肆屠戮，一边说要当汉征西将军，一边抢夺皇帝的权力，曹操这个窃国巨贼曹老板要更符合你刘巴口中‘伪君子’这个定义。”刘禅咬牙切齿道。
不容刘巴反驳，黄权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刘璋一眼，加重语气，冷笑道：“原来刘巴跟曹操老贼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刽子手，以杀人为乐，视杀人放火屠城为理所当然之事。按照刘巴的说法，换言之，像刘使君这样，不纳郑度所谏坚壁清野之计必定是伪君子无疑。”
刘禅边说边用眼睛余光瞥了刘璋一眼，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神情满是愤怒。
董和当然不会放弃打压刘巴的大好时机，又道：“是呀，刘巴是处处与主公作对，之前主公想请玄德公进入益州以讨伐张鲁，派遣法正前往迎接。刘巴进谏道，刘备勇力过人，让他进入益州必然会造成祸害，不能请他进来。等到刘备进入益州后，刘巴又向主公进言道，如果让刘备去讨伐张鲁，相当于将老虎放归山林。一开始就想着挑拨离间，以达到蛊惑主公不战而降曹操的目的，然而由于主公没有听从他的意见，就闭门称疾以示不满。这那是臣子该做的事情，简直就是曹操派过来直接传达命令的。”
“刘巴匹夫，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是想把我和成都卖给你的主子吗？”所谓众口铄金，本来对刘巴就有一肚子气的刘璋，终于忍不住发作了，指着大声吼道：“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
刘巴被吓得两腿发软，跪了下去，连连磕头求饶道：“主公啊主公，你就听我一句劝吧，这大汉气数已尽，天下终归要落入曹公之手。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呀。刘备狼子野心，如让他进入成都，主公必无立锥之地！”
“刘巴，这你就不必操心了，还是操心你自己的身家性命吧。”黄权冷笑道。
刘禅对刘璋深深施了一礼，诚恳道：“使君大人，我代表玄德公向你正式表态，玄德公诚心诚意邀请您加入反曹复汉联盟，开出了优厚的条件。想必尊夫人也已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吧。”
刘巴闻言，手脚并用，爬过来抱着刘璋的大腿，涕泪俱下，大喊道：“使君大人不可啊，这是刘备的诱敌之策，切不可开门引狼入室，再次酿成大错啊。”
刘禅冷笑道：“刘巴，你死到临头还是执迷不悟，体会不到玄德公的良苦用心，真是个该死的糊涂蛋。”
刘巴怪叫道：“此子正是刘备派过来蛊惑人心妖言惑众的，休要被其蛊惑了。”
“刘巴，时至今日，难道你至今还是认为主公那么容易受骗的不成，会被这个小孩大师蒙蔽？”黄权怒道。
“使君大人，这次玄德公是念在你和他一样都是汉室宗亲，也与你一样顾及成都百姓身家性命，免遭兵革之苦，故而千方百计苦口婆心的给你一个台阶下。”刘禅诚恳对刘璋道。
“实话告诉你，就是你负隅顽抗也是无济于事，因为都督汉中、巴郡、武都、阴平四郡诸军事、镇北将军、汉中太守赵云子龙将军，率五万精锐之师已经南下，估计已经兵临城下了。”
“赵云？”刘璋大惊失色，可谓是谈虎色变，“就是擒张任、下雒城、破扶禁、捉张鲁、横扫益北陇南四郡的赵子龙！”
“正是。不然当今天下还有谁能立下这赫赫战功呢？”刘禅淡淡看着惊慌失措的刘璋，笑道。
“主公，不用谈虎色变。”黄权急忙安慰道。
黄权转身对着刘禅怒目而视，大声道：“小家伙，休要危言耸听，成都池深墙高，粮草充足，还能够支撑三年，兵将还有三万，可谓固若金汤。那赵云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任凭他有什么手段，也难以攻破我们的城防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