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医院
看着仨人坐上出租，萨爽一手扒着车门，语气有些不放心：“你们俩能行吗？真不用我跟着？”
“没事，我跟方阔互相有个照应就够了，”秦争鸣侧身把许知琢的头扶到自己肩膀上，“爽，你没跟老师请假，赶紧回教室吧。”
萨爽只好把车门拍上，目送他们离开。
一路上，秦争鸣不住地用袖子给许知琢擦汗，间或唤一声许知琢的名字，许知琢偶尔会低低地应一声，头一下一下地往秦争鸣的肩窝里歪。
方阔坐在前面副驾，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许知琢的情况，嘴里不住地催促司机开快点。
到了医院，方阔背着许知琢往急诊冲，秦争鸣跟在后面护着许知琢的后背，以防许知琢从方阔背上歪下来。
分诊台的护士先给许知琢量过体温，大概了解清楚病状后，让秦争鸣去挂消化内科的号，方阔便背着许知琢到对应的科室外面等号。
好不容易把许知琢送进诊室，秦争鸣扶着凳子长出一口气，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
——
萨爽在学校干等到中午，也没见秦争鸣那边来个信，中午放学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便给秦争鸣打了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来：“喂？爽。”
萨爽急急地问：“怎么样争鸣，老许好点了吗？”
“嗯，好点了，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给他开了点药，现在正在输液，估计晚上就能出院了。”
“哦，那晚上放学，我过去找你们吧。”
“好。”
挂断电话后，萨爽把刚发下来的月考卷子随便摊在桌上，也顾不上管祁嘉述生不生气的问题了，背着书包就回了家。
老萨中午不回来吃，萨爽到家后，先钻进厨房把米饭焖上，随后又给秦争鸣打电话。
“喂？争鸣，我刚刚才寻思起来，你跟方阔中午吃什么啊，我正在家做饭，待会儿给你们俩送点过去，你们想吃什么菜？”
秦争鸣坐在病床旁边，笑得一脸无奈：“你就别麻烦了，医院有食堂，周围也有很多吃饭的地儿，待会儿我们随便出去吃点就行。”
正说着，方阔凑上前来对着手机喊了一句：“我想吃红烧排骨！”
“吃屁吧你，”萨爽听到方阔的声音，立马换了一种语气，“待会儿别忘了带争鸣去吃饭，老许都肠胃炎了，你俩可别再把肚子饿坏。”
——
下午上学的时候，萨爽在车棚门口碰见祁嘉述，正要打个招呼，祁嘉述却很快撇过脸去，没给她机会。
萨爽兀自嘟囔：“怎么气性这么大啊，也不怕气出病来。”
到了教室，低头一看自己的桌子，萨爽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偷偷对她的卷子动了手脚，原本乱七八糟摊在桌上的卷子被整整齐齐码成一摞。
萨爽随便翻了两下，发现码卷子的人貌似还有点强迫症，所有卷子都是按照分数从高到低码在一起的，最下面的一张化学卷子只有54分。
方阔一上午都不在学校，而且就算他在，他也没那个闲心给她码卷子。
不用说，这肯定是祁嘉述干的。
萨爽偷偷扫了祁嘉述一眼，这时再看他一本正经不理人的样子，顿时就觉得可爱了很多。
下午的课，各科老师基本都在讲卷子，萨爽还记得秦争鸣给她支的最后一招，认认真真地跟着老师的步调把卷子上的错题改了改，有些没怎么听懂的就做了标记，把这些错题当做向祁嘉述求和的敲门砖。
大课间的时候，五班的球友又来找她踢球，萨爽用超强的意志力拒绝了球友的邀约，跑到还在医院的那仨人的座位上帮他们整了整卷子。
各科课代表发卷子的时候都是把卷子随意搁到每人桌上，卷子的摆放角度各有特色，萨爽没祁嘉述那么有耐心，只帮秦争鸣他们把卷子码整齐，没按照分数进行排序。
帮这仨人把卷子码好之后，萨爽正准备把错题理一理，耳边钻进来一句稍微带点嗲的声音：“祁嘉述~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萨爽抬起头来，看见劳琳拿着卷子坐在祁嘉述面前，一脸的含羞带怯。
祁嘉述动作熟练地掏出口罩来戴上：“什么问题？”
萨爽瞥了俩人一眼，心说你们俩倒是熟络得挺快。
原本她想好好整理整理错题，结果耳朵里一直钻进这俩人对答的声音，祁嘉述倒还好，音调一直没什么变化，也没什么废话，可劳琳活像磕了药似的，动不动就突然笑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听得萨爽浑身难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支棱着耳朵听这俩人的动静，反正心就是静不下来，听来听去，莫名就觉得烦躁，最后干脆把卷子一扔，去操场踢球去了。
——
足球隔着大半个球场被萨爽一脚踢进球网，对方的守门员扑了个空，整个人趴在地上，萨爽双手握拳兴奋地大喊了一声：“耶！”
原本束缚在教室里的身心此时得到彻底的解放，萨爽一边酣畅淋漓地跑来跑去，一边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和祁嘉述估计是没有和好的可能了。
她实在不爱学习，平时做作业什么的都是应付差事，比起在教室死抠那几张卷子，她更喜欢和球友们到操场上实打实地拼一场。
之前她对球类运动还不怎么感兴趣，只在体育课上随便玩两下排球，后来遇到了意气相投的球友，这才疯狂着了足球的迷，就跟方阔对篮球着迷一样，每天不摸几下球就浑身都不得劲。
临打上课铃，萨爽带着一头的汗正准备回到教室，经过篮球场的时候，一个篮球猛不丁地朝她飞过来，萨爽反应极快地接住球，转头就骂：“哪个孙子——”
“不长眼”三个字还没骂出口，一个平头小帅哥跑到她面前，嘴巴一咧，露出两个小虎牙：“学姐，方阔学长怎么一天都没露面？”
“哎，是你啊，”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帅哥，萨爽笑着把球物归原主，“方阔去医院了，今天估计不来了。”
“啊？他怎么了？严重吗，在哪个医院？”平头小帅哥一连串发问。
萨爽先是愣了一下，解释说：“他没事儿，陪同学去的。”随后又咂摸出一点别的意味，眼睛慢慢眯起，“你叫什么来着？”
“屈磊，屈是屈原的屈，磊是三石磊。”平头小帅哥歪头一笑，小虎牙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
回到教室后，萨爽把桌洞里的口香糖重新数了数，一共二十四盒。
这个屈磊，也太舍得下本儿了！
萨爽把方阔桌洞里的书全拿出来摆到桌子上，又乐滋滋地把口香糖移到方阔桌洞里，费了几分钟的功夫把那些盒子摆成了心形。
起身回座位的时候，发现祁嘉述正在看自己，萨爽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看什么看，又不是给你的。”
祁嘉述明显被这句话气到了，看看方阔桌洞里摆成心形的口香糖，又看看萨爽乐滋滋的表情，眉头皱作一团，嘴唇抿得死紧。
萨爽心情很好地坐下，转头时忽然看到祁嘉述手背青筋暴起，还以为他要暴走，赶紧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刚被人吐口水了？”
祁嘉述转头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动作僵硬地把手拿到桌子下面，拳头依旧没松开。
——
秦争鸣坐在病床旁边，拿手机给萨爽发短信，边发边转头问方阔：“哎，爽待会儿过来，要帮你把书包捎过来吗？”
方阔正低头玩游戏，头也不抬地说：“捎不捎都行，反正我书包一直空着。”
秦争鸣无奈地瞥他一眼，再抬头时，发现许知琢正躺在床上看她，目光和平时不太一样。
许知琢的嘴唇有点泛白，但一点也不干燥。
秦争鸣知道这是她的功劳，在许知琢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时，她拿着沾水的棉签不断地在他嘴唇上轻轻点过，把那些干皮一一抚平，而昏迷中的许知琢对这些一无所知，他的脆弱就这样毫无掩饰地展现在她面前，这一过程让她内心深处得到极大满足。
现在许知琢醒了，她倒有些无所适从，低头看着许知琢手上的输液针头，顺便地帮他掖了掖被角：“感觉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许知琢看着点滴瓶，“应该快输完了吧？”
方阔从游戏中抽空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快了，估计萨爽一到，这一瓶也就输完了。”
秦争鸣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不到五分钟就要放学了，估摸着萨爽二十分钟以内就能赶过来。
正想着，病房的门忽然开了，一个小脑袋从门外探进来：“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