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坏了
下一秒，祁嘉述怀里的树朝这边倒过来，所有发呆的人顿作鸟兽散。
原本闭门闭户的胡同忽然热闹起来，没关门的商铺纷纷跑出人来，萨爽正寻思眼前这场面该怎么收场，祁嘉述突然像失控一样朝着九中那帮人就冲了过去，一个反应慢的小个子吓得没敢动，在祁嘉述的拳头面前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眼前已经没了拳头，小个子神魂归位，颤抖着两条腿就跑了。
方阔扑在祁嘉述身上，一手死死按着祁嘉述的拳头：“我靠，你别乱来啊！”
经过方才拔树那一幕，他怀疑祁嘉述这一拳头要是真挥上去了，那小个子的下巴能直接飞到天上去。
虽说他也是个经常打架的主，但他一直都有分寸，从来不会把人真往死里打，因此看见祁嘉述带着一脸失控的狠厉挥出拳头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拦住他。
方阔死死压着祁嘉述，然而力气却明显出现了不够用的情况，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祁嘉述一个翻身掀倒在地，再要上去拦的时候，肩膀被推了一下，直接向后摔出一米远。
“我靠！这傻逼劲儿怎么这么大！”方阔捂着肩膀，还要起身，许知琢从背后扶住他，沉声说：“祁嘉述不正常，他已经失控了。”
方阔心头一紧，顾不上怀疑祁嘉述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回头冲萨爽喊了一句：“这傻逼暴走了，赶紧躲起来！”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萨爽已经几步抢到祁嘉述身边，一把搂住了祁嘉述，头埋在祁嘉述脖子上，看姿势像是在咬人。
“我去，怎么还咬上了！”方阔肩膀吃痛，头更痛，心说这怎么一个个的都跟变异了似的，不是徒手拔树，就是上嘴咬人。
被萨爽“咬住”后，祁嘉述明显顿了一下，随后又要往前走，萨爽直接死死拖着他的胳膊往小六烧烤店跑，方阔想跟上去，奈何肩膀一动就疼，只能干看着着急。
店主小六原本正站在门口看热闹，见这俩人过来，下意识侧开身子让出一条道，直到萨爽拉着人冲进厨房，把里面的人全都赶出来，还从里面反锁了门，小六才猛地反应过来，跑过去拍了拍厨房的门：“干什么呢！可别把我厨房炸了！”
里面没动静。
秦争鸣和许知琢随后也一左一右扶着方阔赶过来，方阔借着两人的力，使劲踹了一下厨房的门：“祁嘉述！你他妈别乱来！”
里面还是没动静。
方阔转头问小六：“钥匙呢？！还楞什么，赶紧开门啊！”
小六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厨房几百年没锁过门了，上哪找钥匙。”
方阔气急，准备用蛮力把门撞开，许知琢和秦争鸣拉了半天也没拉住。
直直冲上去的时候，门忽然开了，萨爽出现在门后，方阔来不及刹车，一头撞了上去，和萨爽一起跌了个人仰马翻。
方阔顾不上起身，一脸紧张地摸了摸萨爽的胳膊：“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也差点有事，你大爷的，撞死老娘了。”萨爽扶着后腰从地上坐起来，见门口围着一圈人，迅速起身把秦争鸣和许知琢拉进来，重新锁上了厨房的门。
“祁嘉述呢？”方阔从地上爬起来，瞥见祁嘉述后，再次惊呆，“我去，怎么还躺地上了，你把他咬死了？”
萨爽没好气地踢了他一下：“滚，我又不是狗。”
秦争鸣和许知琢沉默着站在一边，表情有些凝重，看向祁嘉述的目光中带着隐隐的防备。
萨爽拉住秦争鸣的胳膊：“争鸣，我知道事发突然，但我来不及解释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
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小六烧烤店门口。
周围看热闹的人还没散，许知琢背着祁嘉述往外走，萨爽见有人正拍照，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盖到祁嘉述头上，秦争鸣和方阔冷着脸跟在后面。
原本萨爽是想让方阔把祁嘉述背出去，奈何方阔一听说她要跟祁嘉述一起走，还要送祁嘉述回家，脾气立马就上来了，死活拦着不让，最后还是秦争鸣在中间疏通，才让方阔让开了一条道，背祁嘉述的任务也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许知琢头上。
秦争鸣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她已经答应了萨爽要帮她处理后续这些麻烦事，只能先把所有的问题都按下不表，等事情过去了再问个清楚。
萨爽和祁嘉述坐上出租车走了，秦争鸣和方阔、许知琢留在原地，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窝蜂围上来问长问短。
方阔本就心烦，语气很冲地对围观群众说：“都他么没看过《水浒传》？我这同学就是当代鲁智深！”
“那他怎么还晕过去了？”
“就是，这是现实世界，又不是在小说里，哪有人拔树跟拔草似的，大力士也没这个劲吧！”
方阔气得眉毛倒竖：“你们要好奇那你们问他去！我他妈还满脑子问号呢！”
“哎你这学生怎么还说脏话，二中老师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肯定是花钱进的呗，要不然二中怎么会有这种问题学生，二中又不是九中。”
群众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讨伐方阔，小六上前打了个圆场：“都散了吧，散了吧，有人就是天生神力，都别大惊小怪，这几个孩子还是学生呢，别吓着他们。”
待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小六把方阔他们叫进店里，十分严肃地说：“原本你们小屁孩打个架我就不说什么了，但现在已经造成了财产损失，这总得由你们承担吧？”
方阔瞪眼：“什么财产损失，不就用了你几个破啤酒瓶子吗，赔你就是了。”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红色钞票拍到小六面前：“不用找了。”
“得，别跟我这装什么财大气粗，我眼皮里也装不下那几个啤酒瓶子，”桌上那张钞票小六连看都没稀得看，伸手指了指外面：“看见了没？树都倒人家房顶上了，得亏对面那精品店已经关门了，要不然砸着人了，你们赔得起么？”
“你不是也看见了么，那树尖直接横对面房顶上了，下面还能过人呢，怎么可能砸着人，你别没事吓唬我们，我们也不是吓大的，”方阔下意识说出这番话，随后又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替祁嘉述擦屁股，顿时一阵懊恼，“靠，又不是我弄的，我说这么多干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总归是你们这一帮臭崽子搞出来的，明天学生上学，店铺开业，都要受影响，那么粗一棵杨树也得雇专人来弄走，”小六把手机往方阔面前一放，“留个电话，后续要处理的事还多着呢。”
——
出租车停在市人民医院门口，周文韬早就等在门口，拉开车门，递给萨爽一串钥匙：“萨爽，麻烦你了，先领他回家吧，待会儿我值完班就过去。”
萨爽不太放心，摸了摸祁嘉述的额头：“周医生，祁嘉述不用做个检查什么的吗，这样直接回家会不会出事啊？”
“没事，他身体情况我很了解，先带他回去休息吧，”周文韬低头看了看腕表，“我大概凌晨两点过去，你直接把他放家里就行，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哦对了，桌上有蛋糕，特意给你留的。”
“……那好吧。”萨爽转头看了祁嘉述一眼，略有些心虚地选择相信周医生。
一路上，祁嘉述静静地斜靠在她怀里，呼吸均匀绵长，看起来只是昏睡过去了，萨爽慢慢放下心，伸手在祁嘉述的头发上轻轻摸了一把。
回想方才在烧烤店后厨里发生的事，萨爽微微有些脸红，暗自祈祷祁嘉述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一旦他说起这事，那她就实打实要扣上女流氓的帽子了。
——
在医院门口，萨爽没太注意周文韬说的蛋糕一事，直到把祁嘉述安顿妥当，去厨房找水喝的时候，才看到餐桌上的黑森林蛋糕。
萨爽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虽说晚上吃了很多烧烤，可后来经过哪些破事，肚子里的东西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既然周医生说这蛋糕是特意给她留的，那她吃一小块应该不算什么吧。
这样想着，萨爽的手已经扶在了蛋糕壳子上，把外壳一拿，里面的蛋糕只少了一个细窄的小角。
十寸的蛋糕几乎可以算完好无损，也不知道这么大一个蛋糕怎么会没人动。
萨爽切下一个同样细窄的角，拿起叉子开始大快朵颐，吃完一块后，觉得不过瘾，就又切了一块更大的，一边吃一边感慨这蛋糕可太好吃了。
吃饱喝足后，萨爽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快十一点了，要搁在平时这个点，她已经洗漱完上床躺着了，也不知道老萨回家了没有，会不会已经发现她没按时回家。
萨爽想了想夜不归宿的后果，决定先去卧室看看祁嘉述的情况，要是一切正常，她就打车回家，要是不正常……那她就只能豁出去了。
卧室没开灯，萨爽放轻步子走到床边，俯下身子端详祁嘉述的脸，还没等她看出个结果来，祁嘉述忽然嘀咕了一句：“萨爽，以后……”
萨爽吓了一跳，猛地站直身子，竖起耳朵听他下半句要说什么，结果祁嘉述只说了个以后就又不开口了。
萨爽头皮发麻地干站了一会儿，再次慢慢俯下身子，凑到祁嘉述耳边：“祁嘉述，你说以后什么？”
祁嘉述不应声，只有轻缓的呼吸声从他鼻息间逸出。
萨爽借着窗外的月色看了看祁嘉述的脸，总觉得祁嘉述好像脸红了，他呼出的气息过于温热，整个人透着一股不正常。
她把手放到祁嘉述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来回试了几次，忽然紧张起来，扶着祁嘉述的肩膀轻轻晃了几下：“祁嘉述，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祁嘉述闭着眼睛，没回应她。
他发烧了。
以前祁嘉述的体温不论冬夏都低得吓人，这时候突然出现发烧的症状，萨爽脑子里嗡嗡作响，第一反应就是——她在后厨把祁嘉述搞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