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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晨从庄浪回来以后,每天上班都把摸鱼用到了极致。

只要能半天就做完的事,他就非的用一天才干完。

能用一天做完的事儿,他就用两天才办完。

这样的日子自然是格外舒坦,快活得跟神仙一般。

这天他如往常一样,找了个空隙溜出去晒太阳。

却遇到两个小太监路过,还悄咪咪地说着闲话。

“听说太子殿下的吕妃娘娘病了,病得可厉害,太医院都没法子了呢,瞧着是要不中用了。”

顾晨脚步一顿,吕氏病了?

只听另外一个小太监接过话茬,语气还有一些怜悯。

“啊,吕妃娘娘那么年轻,二殿下的年纪又还那么小,听说箫神医在京,殿下怎么不请他为娘娘医治?”

“不知道,只知道病的严重,都不认识人了,礼部都在准备寿衣了,想来是回天乏术了。”

“真可惜,若是好好活着,这辈子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惜了,她的命不太好……”

声音渐行渐远,顾晨只觉得诡异。

古人做寿衣虽然有冲喜的意思,可他怎么就觉得那么奇怪呢。

该不会,是太子殿下,发现了什么要弄死吕氏吧?

这,倒也是好事。

不过按老朱的脾气,吕氏真犯了死罪,老朱应该会诛其三族吧?

嗯,难不成是顾及朱允炆的脸面?

对啊。

要是有个犯了大错的母族,那朱允炆这辈子也抬不起头来了。

老朱这人,倒是重视亲情的,可惜自己不姓朱!

东宫。

“殿下在想什么?”

朱标站在书房内发呆,连太子妃进来了也不知,还是常氏先出声唤他,他才回了神。

“没事,孤在想,皇宫本该是森严之地。”

“为何吕氏,还能和宫外之人往来、交易、这太可怕了。”

相当于你的枕边被放了把利刃,你不知这利刃什么时候就会刺向你,刺向你的家人。

“宫廷森严,却也大。”常氏轻声道:“有一两处漏洞,也是正常的,只要殿下勤训侍卫,妾身严管宫人,会好的。”

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太子殿下。

也是自己眼盲心瞎,居然为殿下举荐了个蛇蝎妇人。

她不仅想要自己的命,还想要雄英的命。

想起自己的儿子,常氏手紧紧地捏了起来。

那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谁也别想碰他一根毫毛。

“吕氏病着也有月余,可以给她一个痛快了。”

常氏点点头,他们并没有声张这事,甚至没有跟吕氏对峙,吕氏到现在也不知他们都知道了什么。

只需要几服药,给她个病死的理由,给外头交差,给皇孙一个体面,这事也就妥帖了。

这对儿外人看起来温和善良的夫妻,对曾经的姐妹(枕边人)下起手来,倒是丝毫不心软。

朱标深深地吸了口气,要不是惦记允炆的名声,他真的不想这么便宜了她和她的家族。

“允炆的教养,以后你还得多费心,你就是他亲娘了。”

到底是亲儿子,朱标也不得不为他的以后考虑着。

吕氏的葬礼办得挺好的,没有丝毫敷衍得地方,甚至马皇后还出面了,给足了朱允炆的面子。

只不过次妃去世,丧事办得再好也就是那个样子。

不过半月,这事就过去了,且没有任何再想起她。

在皇权之下斗法失败的人,再厉害也不过是粒尘埃,掌权者捏捏手指,就能让你麻利见阎王。

能留下来的,不过是史书上的寥寥几笔罢了。

洪武十四年,十月。

薛祥的事,也调查清楚了,老朱看着面前的铁证叹气道:“子孙不孝,拖累了彦祥啊。”

“按律,薛祥得挨两百仗。”老朱说罢顿了顿,扭头看向朱标:“老大,薛祥今年多少岁了。”

朱标笑着回道:“父皇,薛尚书今年七十岁整了,可受不了二百仗,还是得让其儿子来。”

毕竟君无戏言,你自己说的,过六十五岁之后不仗责的。

“成吧。”老朱也没说什么:“犯事的全都给咱砍了,薛祥年老,不能仗责,让他那四个儿子,每人百杖。”

“他既然远在京城,不能约束族人,那就让他革职回……算了,还是贬为工部侍郎吧。”

现在朝堂上正缺人,不少人还戴着镣铐做事呢。

薛祥也还能用,还是过几年再让他回乡约束族人吧。

“云奇,去,把那神镜给咱拿过来。”

老朱把顾晨盯的死死的,别说他捣鼓了什么东西出来,就是每天摸鱼那点事,他都门儿清。

不过看在他也没不务正业的份上,老朱懒得和他计较就是了。

朱标一看到这新奇的玩意儿,就知道所出何处。

“爹,这又是光曦哪儿来的?”

他知道老爹在顾晨身边放了人,虽然有些不赞同,可也知道老爹没坏心,所以也没说什么。

只要顾晨自己不犯错,三儿也就威胁不到他。

朱元璋点点头,把儿子叫到身边,又让人拿来菜叶子,让儿子透过目镜子观察那些微小的脉络。

“顾晨这小子,御史的活,他能干,户部的活他也能干,如今看来,这工部的活他还是能干。”

“我特意按三儿所说弄出来的,比顾晨手里的还要精巧,瞧着倒是有趣,从前竟不知,这菜叶子,也能有如此多的经脉。”

他已经决定了,今年过年还是去顾晨家里头蹭饭。

顺便看看他家有什么,是连三儿都没发现的好东西。

“顾晨确实是个人才。”朱标赞同道:“只是爹,儿子不明白,为何爹一定要把他放在御史的位置上?”

这种全能型的人,放在别处不也挺好的么?

老朱笑道:“因为咱曾经说过,咱不会杀御史,至于你将来,坐上老子这个位置。”

“要把顾晨那小子,放在什么位置,咱都不管。”

不然的话,他还真怕自己,哪天就杀心大起给砍了。

涂节:“……”

陈宁:“……”

我们两个也是御史,您老人家不也是说砍就砍了么?

顾晨可不知道老朱的良苦用心,他准备在年前去天界寺寻姚广孝,听听他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十一月的南京,路上的草和泥土已经起了白霜,走在上面都能听见发出沙沙的声音。

天界寺白雾弥漫,仿佛置于仙界,顾晨缓步向上爬着台阶,一缕缕白雾从他嘴里飘出。

“呼~许久不爬山,倒是累人得很。”

他今天是自己来的,什么都没带,还把顾安打发去备年货,为的就是怕他当耳报神。

长长的台阶一个人都没有,达官贵人都是坐马车,从另一条道上山,顾晨图的也是这路清静。

“顾大人来了。”

忽然,姚广孝爽朗的声音传来,顾晨抬头就见他从晨雾中出来,并笑着朝自己走来。

“高僧怎知,我今日会来拜访?”

顾晨觉得疑惑,也觉得可怕,这和尚还真有神通。

“因为贫僧和顾大人心有灵犀。”姚广孝又到和他平阶初站定,并做出邀请:“山后的景色更好,顾大人可愿赏脸一观呢?”

顾晨这时候才发现,不远处居然还有一条小路。

他勾了勾唇,笑道:“高僧相约,自然是要同往。”

隔着衣裳,摸了摸自己做的,尖锐淬毒的小刀,顾晨有了些安全感,坦然同姚广孝去了。

以备万一而已,他倒不觉得这和尚真的会对自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