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嘛……”冯晓刚看上去非常为难，欲言又止。
“冯晓刚，你小子怎么回事？成心吊我胃口是不是？”马攻克拉长了脸，不乐意了。
冯晓刚苦着脸说：“我只是转述一下，你可别介意。”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想说就说，不说拉倒！怎么就跟便秘似的，拉半截含半截的。”马攻克瞪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中华烟。
返身回来，弹出一支，扔给了冯晓刚，先把自己的点燃了，再把打火机递了过去。
吸了几口烟，看上去冯晓刚坦然多了，就说：“当时吧，我以为他喝高了，可听上去话说得有条有理，半点都不糊涂。”
“这还用得着说了，酒后吐真言嘛，快说……快说……直奔主题！”马攻克催促道。
冯晓刚说：“他说您跟董小宛，不……不……是小董，他说您跟小董有一腿，并且已经有了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就是……就是说，你们已经好到床上去了。”
“你相信吗？”
“我是不相信啊，就连续打断他，让他不要捕风捉影，不要胡说八道，可就就是不听，还说他亲眼所见，还不止一次两次。”
“他没说是在哪儿见到我跟小董干那事的？”
“这个倒是没细说，等喝到了最后，他说小董现在住的那个地方，就是你金屋藏娇的地方，还说要去……要去捉奸。”
“你们去了吗？”马攻克问。
“是啊，一开始我不想去，他就破口大骂，担心被外人听到了，只得跟着他去了那个别墅区。”
“然后呢？”
“然后就躲在了小董的房子外头，直到一辆小车开了过来，刘向阳咬定是你，让我不要弄出动静来。”
“你看到是我了吗？”
冯晓刚眨巴眨巴眼睛，说：“我眼睛近视的厉害，平日里又不喜欢戴眼镜，所以说根本就看不清，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我心里面坚信，那肯定不是您！”
“接下来呢？”
“我吓得要命，拽着他赶紧离开，可老刘偏偏拧上了，死活都不走，还说要等着你进屋后，就进去拍照，等有了合适的时机，就发到网上去。”
“他想干什么？”
“这不很明显嘛，是想以此威胁你呗。”
“威胁我什么？”
“你要是不提拔他当副马总，他肯定就报复你，在网上负面舆论，诋毁你的形象。”
“操，他老刘有那个胆量？”
“我亲眼目睹，这还有啥好怀疑的？”
“他进去捉奸了吗？”
“别提了，要不是我连唬带诈，又要报警，又要打你电话的，他是不会离开的。”
马攻克冷冷一笑，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平日里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刘向阳，竟然也他妈的这么疯狂。”
“可不是嘛。”冯晓刚附和一句，接着说，“我以为他也就是说着玩玩，寻个开心，想不到还来真的了，被我拽出小区后，他还说，要不是我捣乱，他一准就能拍到你的**。”
“他看清是我了？”
“嗯，他说是，还说你下车后打了个电话，然后就进了屋。”
“那你呢？看清了没有？”
“我倒是没看清，当时担心他再做出过激的行为来，就揽腰抱住他，死命地往外拖，多亏着我力气大，几乎是把他腾空抱了起来，一路小跑着出了那个小区。”
“他还能过激到哪儿去？”
“那可不好说，万一真的破门而入，大吵大嚷，引得小区的人过来围观，或者直接报了案，您不就难堪了吗？”
“可谁会相信一个醉汉的话呢？我又没被捉奸在床，就算是被捉了，他都醉成那样了，能阻止我穿衣服吗？”
“可……可人言可畏啊，马总，您想想，话不长腿跑得快，估计当天夜里就会传得沸沸扬扬，万一传到主要领导耳朵里面去，那对您的消极影响就不可估量了。”
马攻克抽一口烟，说：“这么说，还真的谢谢你了。”
“谢倒是没必要，我是您的部下，有义务、有责任来保全您的尊严，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制止他，力争把对您的伤害，降到最低点。”
“你可真是够意思，一般人会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同流合污，再就是逃之夭夭，你选择了扼制，真心难得！”
“应该的……应该的……”
马攻克又递给了冯晓刚一支烟，问他：“对了，冯晓刚，你们没有被小区的保安发现吧？”
冯晓刚说：“躲在树后面的时候，倒是没被发现，可我拖着他往外走的时候，被值班的保安截了下来。”
“没要抓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没有，一看是两个醉汉，就开门让我们走了。”
“那个保安长什么样？”
冯晓刚若有所思，说：“我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也没顾得上细看，好像是胖乎乎的一个中年男人。”
我靠！
看来他还真是到过那个小区了，他跟刘向阳之间，究竟是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呢？
“马总，您可千万别把我看成是小人，我也是想了整整一夜，下定决心才来向你汇报的，权作是给你提个醒，免得被居心叵测的人给算计了。”
“是啊，小人难防呢！”马攻克猛然抬起头，直直盯着冯晓刚，问他，“你相信不相信我跟小董有一腿？”
冯晓刚摇摇头，肯定地说：“不会的。”
马攻克接着再问：“那你相信进入小董家的那个人是我吗？”
“这个……”冯晓刚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结结巴巴地说，“就算是您，那也不一定就是去做那种事情的，也许是谈工作呢。”
“谈工作？”马攻克苦笑起来，说，“深更半夜去找一个单身女性谈工作，那不明摆着是心术不正吗？”
“那也未必，也可能是情况紧急嘛。”
“照你这么说，我还是去过小董家了？”
“不是……不是……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刘向阳描述的太逼真了，所以我也就……”
“你就相信了？”
“嗯，是这样……”
话没说完，听到外面砰砰响起了敲门声。
见冯晓刚咬住了话头，马攻克就冲着外面喊了一声：“请进！”
话音刚落，刘向阳推门走了进来，见冯晓刚在，先是一愣，接着说：“马总，接到省里一个文件，对新上项目的几个指导意见。”
“哦，好的。”马攻克应一声，看上冯晓刚，装模作样的说，“你的那个稿子，再根据我的意见修改一下，改好了，直接发到的邮箱里面。”
冯晓刚连声应着，站起来，朝着刘向阳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文件呢？”马攻克问。
刘向阳说：“我这不是没话找话嘛，没想到冯晓刚会在你办公室。对了，马总，他写哪一门子稿子呀？现在一般性稿件，不都交给小董了吗？”
马攻克笑了笑，说：“你会没话找话，别人就不会了？你老刘，是不是觉得就你聪明呀？”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好奇，他轻易不会到你办公室来的。”
“没事，就是来跟我讲一个故事。”
“讲故事？”
“是啊。”
“他能讲出啥好故事来？”
“捉奸的故事。”
“就是昨天晚上那事吧？”
马攻克微微点了点头。
刘向阳灵醒起来，问马攻克：“他竟然背后说胡有为的坏话了？”
马攻克摇摇头，说：“没有。”
“那他的意思是？”
“他说是我进了小董的房间，你信吗？”
“哦，难道他真的没看清那个人是胡有为？”
“有可能，他认定就是我了。”刘向阳站起来，抻了一下懒腰，又埋头走了几步，说，“老刘，你说说，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向阳就把他们一起喝酒，又一起去捉奸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并且一口咬定，进去的那个人就是胡有为。
马攻克听后，一脸平静，绝口不谈他跟孟师傅去装神弄鬼吓唬胡有为的事儿，只是淡然说道：“是就是呗，男女之间的那些臊事情，你情我愿，谁也不好管。”
刘向阳一听这话，反倒有点儿后悔了，脸一红，说：“我担心冯晓刚把事情给闹大了，所以就跟着去了。”
马攻克问他：“那你相信不相信我能去小董哪儿？”
刘向阳说：“一开始还是相信的，要不然就不会跟着去了，为的就是保护你，后来才知道，那小子张冠李戴了，要么就是有意栽赃与你。”
“得了，一场闹剧，就此翻页，不要再提了。”马攻克说着，坐到了办公桌前，翻看起了文件。
刘向阳一时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怔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一天倒也平静，各忙各的，到了下午下班时间，刘向阳给冯晓刚发了个短信，说：晚上请他吃饭。
冯晓刚说：昨天晚上不是刚刚一起吃了嘛。
刘向阳说：有来有往好弟兄，算是回请了。
冯晓刚说：不了，今晚约了女朋友。
既然这样，刘向阳也就不好再勉强，等所有人都走了，才站起来，关窗、锁门，蔫蔫地离开了。
回到家里，还是不见老婆黄雅莉的影子，就泡了一碗方便面对付了一下，然后坐下了看电视。
看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到一个女人喊他，睁眼一看，是黄雅莉回来了，坐到了他的身边，兴高采烈地说：“你起来……起来……清醒一下，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发财了？”刘向阳慵懒地坐起来，搓了搓脸。
“嗯，差不多，是这样……”
话没说完，刘向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马攻克打过来的，赶忙接听了，就听里面有人喊：“是老刘吗？你赶紧来医院，冯晓刚被人捅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