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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面首”四字,委实用褐太以尖酸刻薄,连耶一向举止沉稳,喜怒不大形于神色的“蛇发妖婆”百里夫人,都从鼻中低低冷哼一声,动了凶心杀意。

闻人俊自更怒火上冲,竟几乎想对这“九钗太岁”童霞,立下杀手。

但他转念一想,忽然警觉对方这种举措,可能正是激将法,使自己神浮意乱,肝火狂燃,容易中她算计。

想到此处,闻人俊赶紧平心静气,沉稳下手,双眉略扬,朗声问道:“童太岁,我们究竟是以掌较技?还是以口舌逞雄?”

童霞见闻人俊竟能如此沉稳,深知并非易与,遂也戒心暗起,含笑答道:“自然是手下较功,我打算也和适才那一阵,来场不择手段的综合搏斗。”

闻人俊听得心中一惊,知道“九钗太岁”童霞,既想照方抓药,找回场面,则定有所恃,自己务须特别谨慎,应付一切,不可丝毫大意。

他一面思忖,一面点头答道:“好,童太岁尽管划道,闻人俊无不奉陪。”

童霞冷笑一声,把头儿点了三点。

闻人俊见状,正自暗想这“九钗太岁”童霞为何向自己点头,忽然大吃一惊,飘身退出丈许。

原来“九钗太岁”童霞前两次点头,无甚异状,但点到第三次时,满头盘发,却一齐散落。

童霞盘发在头之时,并不显得有何特殊,但这一散落以下,却长得几乎拂地。

发长拂地,还在其次,发上并闪烁着九点紫色精光,极为夺目。

闻人俊凝神看去,看出这点紫色精光,均作圆形,竟是九根插人发中的钗头模样。

他心中一转,暗忖对方既有“九钗太岁”之号,则发中所插的九根金钗,定然特具神妙,厉害无比。

这时,不仅“屠龙手”闻人俊心中惶惑,连“蛇发妖婆”百里夫人,也看出“九钗太岁”童霞这一头长发,暨发上九根紫色金钗,具有极强威力,似与自己的“雪发灵蛇”,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对于这类功力,既是大行家,自然深知厉害,遂在“九钗太岁”童霞长发散落之际,便暗运“蚁语传音”功力,向闻人俊耳边说道:“俊弟,这‘九钗太岁,童霞的一身功力,奇诡异常,你恐怕非她敌手!不必傲性狠拼,只消多加小心,觅一适当机会,认输下场,让‘哭笑双翁’容家兄弟,暨魏老婆婆,去和‘绝灭法王,呼廷炳,作主力决斗,以定今日一战的胜负便了。”

闻人俊听得百里夫人的这番耳边密语,遂暗暗高兴,宽心大放。

他也自知,以自己的一身功力,与“九头太岁”邹夏,或“九指太岁”东门冰相较,尚在伯仲之间,但却多半不是这身武功显然却比邹夏,东门冰高出-筹的“九钗太岁”童霞的对手。

但双方均已下场应战,无法示弱怯战,而一经交手之后,又不能不全力狠拼,以免有损百眶夫人颜面。

如今,百里夫人既然密令自己不必贪功逞傲,无妨觅机认败,则自己便可进退自如地与这“九钗太岁”童霞,放手-搏。

闻人俊方想到此处,“九钗太岁”童霞已向他冷笑一声,哂然叫道:“闻人兄,我们不必虚耗光阴,可以开始了吧?”

闻人俊目光电闪,扬眉答道:“好,童太岁请作准备,闻人俊要先放肆了。”

语音才落,右掌已扬,一招“赤手屠龙”,便向“九钗太岁”童霞的左肩,斜臂而落。

童霞虽然看出闻人俊蓄劲而发,这一掌威势颇强,但仍不闪不接,只是冷笑一声,把头微摆。

就在她这微一摆头之下,从鬓边飘起一增长发,宛若灵蛇飞舞般,向闻人俊劈来的右臂缠去。

闻人俊想不到对方的拂地长发,竟还有如此用途,不禁悚然一惊,赶紧中途收势。

“九钗太岁”童霞冷笑说道:“闻人兄,‘玄冰凹’主人以蛇发绝技,称雄武林,你日亲芗泽之余,应该见多识广,难道对于我这几根寻常头发,都还有些忌惮么?”

这几句话儿,不仅挖苦太甚,并连把闻人俊身为百里夫人的面首的相互好情,也一齐讽刺在内。

故而,闻人俊闻言之下,无名怒火,聚满心头,蓄意拼着身受重伤,也要使“九钗太岁”童霞,吃尽莫大苦头。

他主意一定;立时装作盛怒难遏地,厉啸一声,飞身进扑,“共工撞山”,“伏义画卦”,“燧人钻木”三绝招回环并发,掌风如海,掌影如山,委实威势慑人,凌厉无匹。

闻人俊这几招猛改,看来虽似全力施为,其实却不着痕迹地,留了相当分寸,作为退步。

“九钗太岁”童霞口中虽对闻人俊尽情嘲笑,但心中却对于这位既号“屠龙手”又称“玉金刚”的成名魔头,丝毫不敢轻视。

对方三招连发,威势奇强,童霞既不敢轻易接架,又不愿轻易闪避,遂施展出一手她独钻精研的护身绝学。

童霞功力潜聚,把头一摇,她那满头长发,顿时散成比桌面还大的一团急旋乌云,把身躯完全淹没。

这团电疾旋转的乌云,不仅发出“虎虎”之声,其中并还有九点紫色星光,不住闪烁。

闻人俊从未见过这等阵仗,只好暂时收势,不敢冒昧攻入那团莫测高深的急旋乌云之内。

准知他的攻势才停“九钗太岁”童霞的攻势立发。

童霞极善于把握机会,她乘着闻人俊愕然收势的刹那之间,把头儿连摇九下。

“玄冰凹”口群雄,一齐静静注目,鸦雀无声。

因为眼前出现了绝世罕见的武林奇景。

童霞连连摇头九次以后,那一团急旋乌云,竟变成了九根长长发影。

每根长长发影的前端,均带着一点紫色星光,宛如九根软鞭,一齐凌空飞舞地向闻人俊猛烈进袭。

凡屑内功修为不到火候之人,无法把软鞭使用得出神人化。

但若能把软鞭施展得出神人化,则其所挟威力,却又强大无比。

一根软鞭飞舞之下,威力尚自难当,如今是九根软鞭同时风舞,威力自然增强了不知多少倍数。

闻人俊立时陷于窘境,被那漫空乱飞的纵横发影,把身形罩在其下,到处闪展腾挪,情势危急。

百里夫人看得好不担心,暗恨闻人俊何必再恃强支撑,企图侥幸,应该赶紧觅机认败才对。

但闻人俊心中,却颇为高兴地,暗喜自己的毒辣打算,业已步步实现。

原来,闻人俊的打算是首先要使自己陷于手忙脚乱的劣势之中。

然后,便培养“九钗太岁”童霞志得意满的骄傲之气。

因为,在这种情形下,对方才疏于防范,自然便易于突下辣手。

闻人俊属于凶邪一流,故而也像-般凶邪人物,练有独门狠毒暗器。

他的暗器,是一种“阴嶙毒粉”,这种“阴嶙毒扮。出手时几乎无形五色,但一遇天风,便会变为一毒力极强,水浇不灭的暗绿毒火。

对方在他扬手之际,不见有物件飞出,必然极为惊疑,而就在这极为惊疑的心神一愕之间,当空便突起火光,将全身罩没焚烧,委实难于幸免,厉害无比。

闻人俊有此毒辣暗器;遂想使“九钗太岁”童霞,大大吃点苦头。

他趁着被对方盘旋飞舞的九根长发软鞭,追逐得闪展腾挪,手忙足乱之际,悄悄摸出了两把“阴辚毒粉”。

闻人俊虽然摸出“阴鳞毒粉”,却并不发放,只是在匆忙闪退之际,陡然一式“青鸾展翅”,双手疾分,掳住了“九钗太岁”童霞,从左右袭来的两绺发辫。

这一掳住发辫,两人都暗暗心喜。

闻人俊喜的是自己乘这一掳之间;业已把双掌中的“阴嶙毒粉”,完全抹擦在“九钗太岁’童霞的两条发辫之上。

“九钗太岁”童霞则喜的是对方伸手掳发之举,正中自己心意,闻人俊纵或不死,两只手掌,也非完全报废不可。

双方有意,自然一拍即合。

闻人俊双掌刚一掳住发辫,童霞猛一摇头,哪两条发辫,便如灵蛇脱谷一般,从对方掌中脱出。

原来,童霞每条发辫前端的那点紫色星光,就是她的成名之物“九刃毒钗”。

这种“九刃毒钗”,每一根是由九柄小小毒刃合成,可随童霞之意,分合使用,倘若她把九根“九刃毒钗”,完全由发中飞出,则变成九九八十一柄无坚不摧的奇毒飞刀,大蓬刀雨,密布当空,对方骤然不防之下,如何能够侥幸?

如今,闻人俊伸手掳住发辫,童霞猛-摇头,每根发辫顶端,便均现出九柄锋利毒刃。

双方均在用力,其势自然绝快,何况闻人俊又自认毒计得售,志得意满之下,那里想得到危机顷刻?

等到他感觉指间一麻,双手十指业已被那十八柄毒刀,完全割断。

刀上有毒,起初只麻不痛,但等十指齐断之后,又怎不奇痛连心?

闻人俊惨叫一声,双手鲜血淋漓,疼得满地乱滚。

百里夫人方自顿足一叹,那“九钗太岁”童霞,竟得理之下,不肯饶人地,又复甩起九条发辫,向满地乱滚的闻人俊,如飞袭到。

她不甩发辫还好,这一甩发辫之下,发上“阴嶙毒粉”,见风即燃。

两根发辫-燃,九根发辫齐燃,展眼间,那位“九钗太岁”童霞的满头之上,均是暗绿毒火。

童霞惨叫连连,只好把一身功力,全贯头顶,向“玄冰凹”口的百丈冰峰,飞身撞去。

“砰”一声巨音,玄冰积雪,漫天纷飞。

“九钗太岁”童霞这一头撞得相当精彩,她硬把那坚如铁石的参天冰壁,撞了一个大洞,连双肩都一齐钻入,腰只剩部以下,留在冰壁之外。

这是急切间,相当有趣的灭火之法,但众人目光注处,却见“九钗太岁”童霞,横伸半空的两条腿儿,竟在不住抽搐。

“绝灭法王”呼延炳双眉一蹙,向“九头太岁”邹夏,用目光暗为示意。

邹夏会意向前,抱住“九钗太岁”童霞,极为小心地,将她从那冰壁洞中,慢慢拖了出来。

童霞的满头毒火,虽被冰壁严寒逼灭,但整个头皮,均已烧得溃烂裂开,“阴鳞”剧毒,深入脑中,顺着鼻孔,流出腥臭黑汁,自然毫无救药,转瞬间便即死去。

那位“屠龙手”闻人俊此时早被“蛇发妖婆”百里夫人,抱过一旁,加以调治。

百里夫人一见闻人俊十指齐断,所流血液颜色,又复不是鲜血,而是紫黑,遂知他伤处有毒,赶紧骈指如风,疾点闻人俊左右双肩,闭死通心血脉。

这时,那位“绝灭法王”呼延炳,业已面色如霜地,缓步向前,亲自出阵。

一来,他手下“三大使者”之中,已有两位使者,命丧当场。

二来,“九钗太岁”童霞已与呼延炳有了肌肤之亲,由“使者”

地位,晋升为“情妇”身份。

故而“绝灭法王”呼延炳悲怒交集之下,知道面前这干强敌,果然个个均是绝世好手,除了自己倚仗三十年面壁苦炼的“绝灭神功”,尚堪一战以外,所剩下的一个“九头太岁”邹夏,业已不必出头送死。

呼延炳这一出场,百里夫人知道情况严重,遂向“哭翁”容不笑,扬眉叫道:“容二兄,该你的了,但对方盛怒而来,出手必辣,你要小心一些,不能过分轻敌。”

容不笑哭丧着一张脸儿,悲声答道:“我知道这位呼延法王,厉害无比,容老二此番出阵,正所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但万事均由命定,谁叫我运气不好,偏偏从虞令主手中,把根最短的草儿,抽出来呢?”

他是一面悲声说话,一面缓步走出,语声是越觉凄凉,等走到“绝灭法王”呼延炳的身前,业已变成了哀哀痛哭。

呼延炳皱眉叫道:“容老二,你哭些什么?”

容不笑泪落如泉地,呜咽答道:“我……我是一半哭你,一……一半哭我。”

呼延炳愕然问道:“你哭我何来?哭你则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