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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排档这种新兴起的吃饭方式,如今成了太学生娱乐放松的好所在,同时也发展成了各种消息的集散地。

说话的那位太学生不知道是因为天生嗓门大,还是为了显摆自己消息灵通。

他说出王宗死讯时,声音相当洪亮。特别是族兄在廷尉任职几个字,咬的相当重,相近几桌客人听得非常清楚。

正喝着小酒,兀自喋喋不休的侯昌自然也听到了。

他闻言一愣,接着眉头便皱起来,狐疑的看向罗阳三人,目光中略带着审视。

王宗的死实在太突然,侯昌此刻心中总觉得这事和罗阳脱不了干系。

三人许久不见踪影,今日突然出现便有了王宗死讯传出,难道是这仨货暗地里出手,将王宗弄死的?

想到这里,侯昌给罗阳三人递了一个眼神,还暗暗的点了一下头,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罗阳与邓禹、朱佑此刻也是懵逼的,王宗的死对他们来说同样非常突然,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接受。

而且看到侯昌又是挤眉弄眼,又是点头晃脑,不知道老小子犯了什么毛病,弄得三人更加懵逼。

此刻的大排档,太学生们听了王宗死讯,顿时哗然,纷纷议论起来,有些诸生干脆起身走来旁边打听。

“朋友,王宗因何而死?可是仇家刺杀?”

“非也!听我族兄所说,王宗因大逆之罪,触怒陛下,被有司查实后自戕于家中。”

“哦?大逆之罪!”有太学生感叹道:“宗王升,原来是升天之升!”

听了这个言语,邓禹却是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又觉得不合时宜,赶紧将笑意忍住,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与朱佑、罗阳对视一眼,都忍俊不禁起来!

这时又有人问起王宗到底犯了什么大逆之罪。那位太学生支支吾吾半天,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而整个东楼眨眼功夫便覆盖了王宗死讯,热闹哄哄的大排档,都在议论纷纷。到了明天此消息更会传遍整个太学,成为会市上的头条新闻。

侯昌听说王宗乃是自杀,心中又疑惑起来。他本以为窥探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谁知竟另有蹊跷。扭头看向罗阳三人,不知为何,总觉得王宗之死与刘文叔三人脱不了干系。

侯昌这个八卦小报记者之心,燃烧起了熊熊烈火,暗下决心明天便去长安城打探消息!

罗阳此刻已经吃饱,饮了一杯酒,和邓禹、朱佑交换过眼神,起身告辞。

侯昌倒也没多做挽留,几人各怀心思,在喧闹声中草草散场。

三人一路无话,匆匆赶回驴棚,与来福等人交代一声,走入账房将油灯点亮。

墙角处一块麻布盖着的石碑,静静躺在那里。

“兄长,石碑......?”邓禹有些无奈的问道。

“埋了吧。”罗阳也有些无奈。

三个人忙忙碌碌半个多月,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只等适合的时间丢出炸弹搅动风云,没想到突然大结局了,炸弹崩自己手里了,这心里呀不免有些不真实。

就像武侠小说中描述的那些大侠,忍辱负重殚精竭虑的练成绝世神功,出山准备找仇家大干一场,快意恩仇一番,谁想仇家竟死光光了。那种惆怅、失落和寂寞如雪,正是罗阳三人心中的写照。

“王宗到底因何自杀?”朱佑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大逆之罪!难道他真的听信童谣,欲要弑君篡位?”罗阳分析道。

“或是王宗觊觎太子之位,被叔父王临发觉,斩草除根?”邓禹开口说道。

几人分析来,分析去,只是觉得王宗死的还是太草率了。

“多想无益,等明日我去长安城打探一番,拜上来叔父,看他是否知晓其中原委!”罗阳开口道:“仲华,仲先,这些时日累烦二位十分辛苦,此中恩情在下铭记在心。既然王宗已死,石刻也无用处,少时我将其深埋地下,再不示人。明日我自去长安,天晚时候且来逐贫居相会。”

“文叔莫要说见外话!你我兄弟本当如此,石碑你自理会,我与仲华先行告辞。”说罢朱佑和邓禹出门而去。

罗阳将二人送走,等夜深人静后,寻来一个锸,也就是铁锹,撸起袖子便在账房中撅起屁股卖力挖起来。

半个时辰后,一个两米深的土坑被挖出来,只累的罗阳满身冒汗。

他坐在坑边休息片刻,看着静静躺在一旁的石碑,不禁摇头失笑。

这耗费三人一个多月功果的谶文石刻,谁想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也不知它是否有重见天日的机会,或许要等到千百年后,才会被人发现,挖出来当做文物研究。

想到此处,罗阳突然来了恶趣味,起身便要用简体字,在石碑底部刻上一行:罗阳到此一游。

不过当他拿上工具后,挥了挥酸疼的手臂,突然又有些意兴阑珊。一抬腿将石碑拱进土坑,拿起铁锹将土填好,用脚踩瓷实后,吹灭油灯钻进被褥和衣而睡。

第二日,罗阳驾起驴车,一大早便赶去长安。

自正旦过后,他已两个多月没来长安。沿途春景虽别有一番滋味,绿意枝头,野花未谢,但罗阳无心观赏,一溜烟的赶去北阙甲第。

来歙还是老样子,躲在家中当富家翁,对这位远房侄子的到来十分欢迎。

午饭时,罗阳旁敲侧击问了关于王宗的死讯。而来歙也所知不多,他如今闭门造车,消息来源十分闭塞,对于王宗之死还是从家中的一位食客口中得知。

罗阳见无甚收获,便早早告辞,在长安街巷中溜达半天,也无可打听的去处。他的人脉网络其实也就来府这一支,而王宗的死讯尚在发酵,第一手资料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要想知道确切消息,还需让子弹飞上一会儿!

赶着驴车,心中想着韩千千,罗阳慢悠悠的回转太学。

将驴车放回驴棚,看着天色尚早,便又在账房中睡了一觉。直睡到日落西斜,罗阳收拾了,去往逐贫居。

朱佑和邓禹已早早过来,叫小二整些酒菜,便在后院雅室落座。

“小二,如何不见你家主人?”

“主人一早去了长安城,至今未归。”小二回道。

侯昌不在,罗阳便把今日在长安的见闻说给邓禹、朱佑。其实就一句话,屁毛也没打听到!

而就在这时,侯昌眉飞色舞的闯进来,开口便道:“尔等可知王宗为何自杀?”

“哦?”三人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