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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环顾内室,虽然简单,但却异常地清幽洁净。

糊了明纸的窗子下,一只素净的玉瓶插了枝红梅。

书案上放了几册书,随手翻开大多是诗集,里面写满了绢秀的小字,却是细致地做了批注。

皇上正待细瞧,安陵容悄悄的走近,把书册拿起,收在小柜中。

皇上轻笑,又去看那绣架上明黄色的寝衣。

只见那绣得是“金龙出云”的图案,手工精巧,金龙活灵活现。

只是那金龙的眼睛还没绣上。

她是在责怪朕的“有眼无珠”吗?

皇上倒似不气,只是轻抚那锦绣。

想起小人肿痛的双手,如何一夜夜地在烛火下刺绣,心中又是酸涩又是甜蜜。

犹如把一颗心放在热锅上煎烤,真真是从未体会过的心情。

“皇上,夜已深了,嫔妾还在病中,想休息了。”

皇上还在思虑如何找个理由留宿,没料到安陵容抢先说道。

“容儿?”

“嫔妾恭送圣驾。”

安陵容又要跪拜,皇上伸手抱起她,走向床榻。

故意不去看怀中小人惊慌的眼神。

走至床榻,把人轻轻放下,给她理好一头乌发,淡淡的异香幽幽嗅在鼻腔中,皇上的身子火热起来。

他俯身凑至那柔软诱惑的唇边,一点点的贴近。

两个人的气息交融,在皇上亲吻的瞬间,安陵容侧过了脸。

这一吻,就落在唇边的小梨涡上。

皇上轻轻叹口气,伸手给她除了鞋袜,又拉过锦被,掩住那玲珑起伏丰盈的胸部。

“容儿歇息吧,手上的伤还未愈,明儿大殿祈福不必去了。”

安陵容只是侧过头不作声,但那枕上有了水痕。

皇上伸手替她拭泪,却怎么也擦不净。

那泪水濡湿了皇上的手掌,也濡湿了皇上紧闭的心。

皇上起身向外走,走至门前,回身看她。

安陵容恭敬地在床榻上跪下行礼。

…………

回养心殿的路上,皇上走的极慢。

走上两步,又回身驻足望上一阵。

苏培盛暗笑,憋得肚子疼。

如果不是怕被砍头,他真想说上一句。

活该!

冷落人家吧,人家也没惯着你。

急哄哄地想幸,不成吧。

这月贵人倒真是个妙人,让皇上吃了瘪。

回了养心殿西暖阁,躺在龙榻上。

皇上忆起安陵容初次侍寝的情景。

那锦被上的点点血迹,与后来破身那日一般艳红。

想起这些,皇上情欲上涌,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眠。

…………

次日卯时四刻,皇上起身,眼下有些乌青。

先去了内书房。

这次倒是静了心,一蹴而就,用朱笔写下一个行书的“福”字。

笔走龙蛇,功力深厚。

这幅字,要在大年初一挂在阐福寺。

北海的阐福寺,被康熙帝誉为“京城第一福地”。

停笔后端详,皇上颇为满意。

正好果郡王过来请安,便道。

“老十七,朕给你写个福字。”

果郡王忙行礼,皇上却拉住了他。

“十七,现下是新年,咱们就只行兄弟礼节,免了君臣之礼吧。”

果郡王当真抱拳谢过。

“多谢四哥。”

这声四哥,是他们幼时常常唤的。

皇上听得暖心,给他写下一个“福”字。

“十七弟你看,昨夜或许是喝醉了,写的这几张都不好。”

果郡王仔细端详,确实发现那字写的甚为焦燥,但仍夸道。

“四哥,这两副字气势恢宏,有大家风范。”

皇上一笑,唤苏培盛。

“过去一年,你还算尽心,赏了你吧,去挂在城外宅中,添些喜气。”

苏培盛笑出了满脸的褶子,忙跪下磕头,又求道。

“皇上,还有一幅字,老奴想求给月贵人,那西偏殿寒凉阴暗,还得用皇上的龙气镇一镇。”

“准了,你个老东西。”

听着似骂,那语气却带着欢愉。

…………

紫禁城传来永乐大钟的敲击声,钟声绵绵不绝。

足足敲了一百零八下,以示吉祥。

皇上披了大氅,与果郡王走出内书房。

养心殿,由内殿至外殿,苏培盛带着御前上百名宫女,太监,黑压压跪了一地,山呼。

“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弟恭贺皇兄,新春吉祥如意。”

果郡王亦跪下行礼。

龙颜大悦

皇上沉声道:“赏”。

又亲手扶起果郡王。

御驾前往慈宁宫。

慈宁宫外张灯结彩,分外喜兴。

慈宁宫侍卫,宫女,太监又是跪了一地,恭贺帝王新年大吉。

“赏。”

小厦子,王贵,并几个养心殿太监,将备好的福包一一赐下。

普天同庆,新年大安!

太后着吉服坐在罗汉榻上。

皇上与果郡王,跪下请太后圣体安康。

太后起身搀扶,赐座。

“皇儿一片孝心,真乃我大清至仁至孝的表率。”

又指那瓶中红梅,夸奖果郡王。

“老十七有心了,这几日住在宫中,日日都去倚梅园亲手折枝,哀家看这梅花艳丽,病都好了许多。”

又唤竹息。

竹息拿过一卷抄好的“妙法莲花经”过来。

“皇上你看,月贵人尽心尽力为哀家抄写佛经,祈求上苍福泽,哀家真是宽怀啊。”

皇上舒展眉头,亲手接过,仔细观看。

“嗯,月贵人的字,字字如珍珠般绢秀雅致。”

“皇上,哀家想赏那孩子,赏些什么好呢?”

果郡王站起身,坐在太后身边。

太后怜爱地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摩挲。

虽然果郡王只是幼时做为人质,放在太后宫中养育。

但太后却极疼爱他,果郡王自幼便与太后亲厚。

“太后,不如赏给新嫂一件狐皮大氅吧,昨天儿臣见宫中嫔妃都着新衣,只有新嫂还穿着单薄的斗篷,甚是可怜。”

“老十七对月贵人印象如何?”

太后问道。

“儿臣曾去静明园给皇兄请安,皇兄不在,儿臣腹中饥饿,是新嫂赏了一碗牛肉面。”

“老十七,那面好吃吗?”

太后笑道。

“好吃啊,太后,苏培盛说那是新嫂亲手给皇兄做的,可见对皇兄一片赤诚。”

“好,就依你。”

太后突然问皇上。

“皇上,月贵人知书达理,为什么把她抛在一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