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您在想什么呢？”
姜德全又唤了两声，当下便是拿着袖子抹眼泪：“皇上，太好了，九公主没事，实在是万幸啊，多亏了皇后娘娘。您切莫太过忧心啊。”
雍帝盯着萧软软刚刚救人的地方怔怔出神，好一会儿才道：“你瞧见...软软刚才救人了吧？”
姜德全点头：“是啊，皇后娘娘真有本事，公主都没了气息了，都能给救活。”
雍帝不自觉抚摸上自己的唇，刚刚软软救小九的场景一幕一幕在眼前回想。
恍惚之间又回到了那一年。他自己嵌入冰冷的池子里的那一次。
也是察觉温润的唇贴在他的唇上。
这样的法子，世间闻所未闻。
他一直以为...
原来是她！
竟然是她！
万幸...是她。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可是龙体不适？”
雍帝回神来，莞尔一笑：“姜德全。”
“是，奴才在。”
“德妃打入冷宫，老祖宗的生辰一过，便送她上路吧。”
姜德全瞳孔猛的一缩，震惊的看向身旁的雍帝：“皇上...这...”
雍帝回头，黑眸神色晦暗：“赵相亦如是。三日之后，便让他们一同去吧。他们也该去和父皇赔的。”
身后姜德全听了话整个人瞳孔一缩，眸子里头是难以掩饰的困惑，好一会儿回神后才即刻应声：“是。”
姜德全翻来覆去一整夜，也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虽是幼年陪着皇上，但是当年皇上出宫后的事情，旁人不甚清楚。任他姜德全有九个脑袋，怕也想不明白。
...
只不过，困惑的不止姜德全一个。
太皇太后宫里，萧软软众人听到消息的时候也都被震了一下。
彼时太皇太后特意设了宴，只不过她老人家今日甚是疲乏，便早早的歇下了，让她们几个小辈自行玩乐。
小太监传来消息说皇上赐死了德妃和赵相的时候。萧软软送到嘴边的酒一顿。
不知怎么了，萧软软隐约间竟然想起了德妃的那一张嚣张跋扈的脸。诚然，这消息对她萧家来讲，绝对是个好消息。只是，她心里竟是不觉得快意，反而有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了上来。
萧软软实在有些不太明白，德妃买凶想杀自己，意外伤了他的时候，他都没舍得赐死，怎么忽然之间就处置了赵氏一脉。
回想近日赵曦月的言行举止，好似和从前也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不敌往日来的过过分。
禧妃听了回话，顿时放下了筷子，杏目圆瞪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咱们这位皇上，竟也能狠下心来了？曾经她赵曦月把无辜的小丫头折磨的没个人样，被皇上撞见了，皇上都说是那丫头先惹得赵曦月，而今竟然真的处置了她？他当真舍得了？软软，你掐我一下，今日怎么总觉得跟做梦似的。”
萧软软心说，何止呢，想必皇上该知道德妃给他戴绿帽子，却也没把她如何么。
这般思忖着，她淡然的伸手，在某人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嘶，你这丫头，好狠的心啊。疼死我了。”禧妃揉着自己的大腿，不住摇头道：“看来啊，咱们那位圣上，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给你看呢。软软，他铁了心要给你独宠，你到底如何想？”
萧软软微微皱眉，手指在桌子上无意识的敲击，不规则的声音透露出主人此时的不平静。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卿姐姐，我从未逼迫他，也没那个本事逼迫他，此举若真是做给我看的，那怕不是我的宠，该是我的祸了。”
一个男人，牺牲自己曾经的挚爱，来讨自己欢心？
而今还在兴头上便是罢了，若是日后想起来，想要找茬，自己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软软，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禧妃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从前软软不是很在意皇上吗？而今得了皇上的宠，又没有了包藏祸心的赵氏和讨人厌烦的德妃，该是欢喜才是，怎么又这般忧心忡忡？
只不过，她一向想不明白就不多想了，只叹了一句：“长大真难，要是一直不长大就好了。明明小时候，即便是赵曦月也没这般令人厌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萧软软听了话，嘴唇动了好几次，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叹了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是啊，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又是什么，让人变得面目可憎的呢？
......
萧软软再次听到消息的时候，是三日后了。
彼时她正和太后太皇太后在殿里听人回话。
昔日在曦月阁当差的女官,而今跪在地上，苍白着脸俯身给太皇太后回话。
“德妃娘娘赴死之前一直嚷嚷着，若她是男儿，她赵氏一脉绝不会命绝于此。她一直...不肯喝酒。最后还是王公公问了皇上的意思，携了白绫来...送了娘娘最后一程。”
太皇太后半倚在暖榻上，带着护甲的手无意识的戳着盘子里的点心。她不知在思忖什么，好一会儿才问：“她还说什么了？走的时候，可还齐整？”
那宫人薄唇颤抖，面上的血色退了几分，抖着声音道：“赵氏去的...并不好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似乎傻了般，抱着肚子说她是太后，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一会儿还说自己是皇上的救命恩人，说皇上绝不会允许她出事的。”
宫人回想起赵氏的惨状，只觉得通体生寒。其实那白绫勒断了她一半的脖子，鲜血顺着她口鼻涌出，她仍旧恨恨的看着众人，看的人心肝俱颤。她眸中泣血，显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临去的时候还一直怨毒的诅咒众人。从皇上到太后再到皇后娘娘无一幸免。只是这话，这般血腥的场景，她自然是不敢说给太皇太后听的。
只是即便她不说，太皇太后也未必就猜不着。被白绫勒死的，又能好到哪儿去？
太皇太后仅仅是平静的将眸子转到素嬷嬷身上：“阿素，皇上如何说？”
“回太皇太后的话，皇上并未言语。奴才晚去了一刻钟，问了奴才们。说是已经处置完了。只用了炒席子卷了丢出去。”
太皇太后将面前的盘子推的远些，摘下了手上的护甲，道：“德妃本就恶毒，她曾经做下的孽死上一百次也不足以偿还。不过到底和皇上沾着亲，让人定个棺木，葬了吧。”
说罢，瞧见萧软软似乎还有些困惑的出神，太皇太后笑着瞧她：“怎么？不明白？”
萧软软回神，即刻恭敬行礼：“还请老祖宗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