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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墓志怪》记载:待活死物食满,便会吞噬结契人之魂魄,化为实体,名曰鬼魃,从此后以百鬼为食,再无天敌。然也有一法可解,活死物以棺气而生,若能溯源,寻回其棺,加以摧毁,便得破解。

祁疏玉早知今日,所以活死物的本源是他,结契之人也是他,活死物吞噬结契人魂魄之日,也是本源被毁之日,鬼魃从来就没有机会来到这世间。

他曾在很长一段时间怨憎过这世间的一切,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仍然爱着这世间,爱他的祖母、爱他的爹爹、齐伯、嬷嬷和陈老……所以他不愿,也不能让活死物进入祁国,染指他的家园。

他索性就着脱力的姿势仰躺在地,气喘吁吁地望着天空出神,很快了,很快……

不知何时,一件小小的衣服轻轻搭在了他身上,勉强将他光裸的上身遮住,一道怯懦的声音传来。

“爹爹,是我,我是安安,我很想您,我想跟您说……”

“我不怪你,可我并不愿为了你活下去,你走吧,我很累了。”

祁疏玉并没有拒绝那件小小的衣服,但他真的很累了,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疲惫和无力。

祁惟安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将要失去什么,他一把抱住祁疏玉的手臂,还想苦苦哀求他。

“爹爹,是不是因为我……”

祁疏玉还是没有睁开眼,但眼角却有泪珠涌出,他嘴角都被咬出了鲜血,才用一种温柔至极的语气说道:

“我已经陪了你六年了,现在我该去陪陪他了,我很想他,很想很想……你有是否选择认我做爹爹的余地,可他只有我了。你走吧,若是可以,以后做个好皇帝,帮我送个牌位去长公主府,他叫祁满月,他出生那天,月满如镜,家家团圆,我和他马上也要团圆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上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血洞,一团团白雾很快聚拢了过来,把他围在他中央,苍白的魂魄不断从他身上飘落,他却挂着解脱的笑容安详地躺在了地上。

安安惊恐地大叫起来,手足无措地驱赶着这些怪物,终究没有什么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祁疏玉的身体被这些怪物洞穿。

正在此时,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衣人冲了过来,他惊慌失措地将祁疏玉揽进怀里,不断地呼唤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印着符咒的红纸来,要祁疏玉往上面盖手印。

“元元!疏玉,看看我好不好?我、我这些天去找了很多高人,他们说只要把契约改到我身上就好了,你就不会死了!你快睁开眼睛好不好?就要来不及了!”

祁疏玉仰躺在他的怀里,手里紧紧攥着一枚满月玉佩,眼泪早已爬满了整个面庞,为什么要在他彻底绝望之后,才会有人愿意来救救他呢?

“元元,对不起,是我从来没有站在你这边过,哪怕一次,给我一次机会吧?哪怕成为鬼魃,只要你还在这个世上,那便什么都值得!好不好求求你!”

安安闻言,也一把扑了过来,抱着祁疏玉乞求起来,祁疏玉若是不愿意改到祁承佑身上,那便改到他身上,他愿意献出魂魄,只要祁疏玉平安喜乐!

祁疏玉浑身都痛得难受极了,他不知道他们如今的行为算什么,但他并不愿意与他们做这些无谓的消耗,真正爱他的人早已不在世上了,不是吗?

一股强大的冲力很快就将祁承佑和祁惟安击倒在地,祁疏玉的身体被卷到了半空中,围住他的白雾越来越浓烈了,他身体像是漏了气,灰白的魂魄碎片不断溢出。

祁承佑望着这令人心碎的一幕,懊恼不已,索性用刀将全身都割开了口子,企图用鲜血将那些白雾吸引过来,可惜收效甚微。

他跪在地上,拿着红纸,不停地重复着上面的内容,只要祁疏玉肯跟着他念一遍,只要一遍……可惜祁疏玉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他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死亡,这是他曾盼望了整整七年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有几支利剑射了过来。说来也怪,那些利剑像是能看见这些白雾似的,竟在空中追踪起它们来,待追上后,又迅速喷出红色的烈焰,将那白雾逼得连连后退。

祁疏玉也从半空中坠落了下来,祁承佑一把接住了他,齐善音将弓箭收好,也跑了过来,她紧赶慢赶地还是险些慢了一步。

她望着就要衰败凋落的人,心痛不已,齐善音明明记得,上回他们在京都相见的那一次,他还那样的明艳生动,他对自己说,“音先生,我家破人亡了。”

可自己是怎么回的呢?自己说他残害苍生,禽兽不如。多么可笑啊?原来他的家,也是她的家。

那团白雾又追了过来,齐善音临时赶制出来的火流箭只能抵挡一时,幸好她还带了旅行机,形势危急,现在也顾不上将祁疏玉带回去会破坏时空法则了,她就不信那些活死物还能追到时空隧道里不成?

于是便赶快将旅行机打开,又将祁疏玉扶起来,长话短说道:

“疏玉,不,元元是不是?元元你听我说,我是你奶奶的亲妹妹,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现在我就把你送回到她身边,你就不用再背负这些了,过去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对你横加指责,你以后都好好的,好不好?”

祁疏玉闻言终于睁开了眼,但他还是侧身避过了齐善音想要搀扶他的手臂,勉强对着齐善音扯出了一抹笑容,但那眼里却根本没有任何的笑意。

“那您见到过我的阿奶吗?她有没有怪过我?会不会觉得我变成了一个很坏很坏的人?”

他又对着齐善音摆摆手,哭泣道:“这些年,我都没有回去过,可是、可是我好想回家啊!我一个人好苦好苦啊,怎么都看不到尽头……”

齐善音望着他涣散的目光,否定的话又被活生生吞了进去,她头一次扯起了谎,努力安抚起眼前的人。

“没有!没有!姐姐很想你!她在等你回家呢!回家以后就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祁承佑和祁惟安闻言,也赶忙在一旁劝起他来,祁疏玉呆呆望着齐善音,听她说起现代的一切,没有纷争、没有算计、人人都能得到公平和正义,缓缓扯出个笑意。

“这么好的地方,连我也可以去吗?”

齐善音连忙点头,就要搀扶着他爬上旅行机,祁疏玉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好似做了一个美梦,任由齐善音和祁承佑把他抱起来,眸光里满是娇憨。

祁承佑望见这样的他,终究没有忍住,含泪轻轻吻向了他干皱的额头,只要祁疏玉好,纵使终生不得见又如何呢?

可他没想到,祁疏玉竟然也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手,还附身到了他的耳边,祁承佑心中大喜,就要倾身去听,却听他道:

“可我在这世上还有最后一个仇人,他是个脏东西,就该去最深的地狱,那才是我的归宿!”

说罢,他纵身从城墙上向下一跃,那团白雾又聚拢了过来,大大小小的血洞瞬间将他贯穿。

所有人都被这场变故惊呆了,待他们匆匆赶到城楼下时,祁疏玉早已奄奄一息,他伏在齐善音怀里,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又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这才艰难开口道:

“姨奶奶,不要自责,我、我早就知道这一切,所以才将安安托付给您的,我……我并没有把他带坏,他跟我不一样……”

他望着齐善音与祖母相似的面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又乖巧的笑起来:

“若是您遇到了阿奶,就跟她说,元元在这里过得很好很好,我十八岁便和承佑哥哥成了亲,祁国上下一心,他是个很好的皇帝,我也没有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坏人,我们、我们还有了很多孩子,大的那个叫满月……他是满月时生的,元元……这一辈子都很圆满……无忧无虑,子孙绕膝……”

他好像已经听不到所有的哭声了,这回关嬷嬷并没有一转头就不见了,她端着樱桃煎就站在原地,等着祁元元来抓她的手,他们要一起回家了。

“嬷嬷,回家这条路好长好长啊……元元整整走了七年……却怎么也找不到……嬷嬷,这回好歹等等我,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