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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芒大陆上,二十岁,是代表男子正式成年的年龄,而女子在十五岁时,才具备接受提亲和嫁人的条件。

在平楚,男子在年满二十岁之前,不管是一族的继承人还是一国的王储,都是徒有其名而没有实权的,如北堂陌,虽然十六岁就被定为王储,但他必须要到二十岁才能行使王储的权力,正因为如此,他在朝上多是旁听,很少发表意见。像即墨晟这样未满二十便能处理家族诸事并在朝中为官者,在平楚是绝无仅有。因此,平楚的百姓有可能没听过宫中皇子甚至王储的名字,却鲜少有人不知道这位年仅十八的财政大臣。

今日,平楚皇宫的御花园内十分热闹,只因,今日是八皇子北堂纵的二十岁生辰。素来,皇子们行成人礼,都是在自己的宫中摆场宴席便罢,但北堂纵乃是仅次于王储的得宠皇子,又有东方权这样的后台撑腰,其排场自然不是一般皇子能比的。

四月,对于平楚来说,才是冰雪刚刚消融的季节,但偌大的御花园已被布置的繁花似锦,郁郁葱葱。花间柳下摆着一张张盛满果酒佳肴的几案,前来贺寿的大臣及其亲眷三三两两的或站或坐,私谈笑语,当然,来的这些臣子,大多是附属东方权一方的。之所以选了这么个场所来举办生辰宴,也是为了便于收取各方消息和掩人耳目地拉拢关系。

平楚的王年事已高,在这略有寒意的季节,当然是不能在御花园这种无遮无拦的场所久呆的,因此,花园中被众人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心的,乃是今日的寿星北堂纵及其母艾荣皇贵妃,东方权带着他的两个门客却在另一边与众臣扎堆。其中零散分布的,多是宫中的皇子公主以及那些重臣的家眷。

宴会开始将近有一个时辰了,还不断有贺寿的人前来。一曲舞毕,那些身材妖娆的舞姬轻盈地退了下去,围在东方权身边的几个大臣这才收回了色迷迷的目光,一脸正色起来。

吏部尚书崔鹏道:“今日八殿下这宴会,真是喜极乐极,不过,似乎有些人不识抬举,没来贺寿。”

众人自然知道他语中所指乃是北堂陌与即墨晟两人,不过这两人身份都非同一般,虽然这里都是自己人,但这崔鹏胆敢当众说出这样不敬的话,可见对东方权的确是忠心耿耿,死而后已了。

东方权拈须不语,最近他心情不是很好,这也难怪,外孙女跟人私奔,孙子又重病卧床,于情于理,他都高兴不起来。

一旁的俞姓门客替东方权接了话,道:“莫急,会来的。要是他们不来,还有什么趣味可言。”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希望他们真的不来呢。北堂陌身为一国王储,理应以身作则,上恭下悌,皇兄生辰他若不到场,明日的弹劾就有凭有据了。而即墨晟身为朝臣,收到宫中请柬而不来拜寿,便是抗旨不尊之罪,东方权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替他那床上病体恹恹的孙子报仇呢。

身旁的大臣们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东方权却一直有些神游天外的样子,半晌都不说一句话,倒是身旁那位俞姓门客跟众臣聊的颇为投机。

艾荣皇贵妃那边更是热闹,一群后宫的妃子和公主围着他们母子俩阿谀奉承,北堂纵看上去颇为温和,窄长的脸庞说不上俊朗,但细眼长眉,高鼻薄唇,长得也算白净文雅,他一脸微笑地坐在艾荣皇贵妃身侧,谦和有礼的和自己父皇的各位妃子以及妹妹们闲谈。

艾荣皇贵妃则不停地指点着周围不远处各位大臣的千金们问北堂纵好不好看,北堂纵总是含笑点头,几次下来,艾荣皇贵妃便失了兴致,靠在椅背上闷闷的不再说话,北堂纵凑近母妃的耳边低语一句:“都没有九妹好看,我有这样天仙一般的妹妹,若不是可以与之相当者,又怎入得了我眼?”艾荣皇贵妃笑着打他一下,这才转过头去听其余众妃都在议论什么。

宫中的几位公主都已到了及笄的年龄,因此,携女前来的妃子们目光多在在场的那些少年身上打转,吉妃道:“看,那是翰林院张学士的公子,听说在上次的殿试中考了第二呢,嗯,长得也蛮温文尔雅的。”一旁的雪妃接过话道:“论长相,还是兵部尚书左丘大人的孙子左丘玄为众人之最,而且文才武功都不错,连八殿下都与之交好,八殿下,我说的可对么?”

北堂纵看了看雪妃身侧的七公主北堂霜莹,笑答:“玄的确不错,霜莹妹妹若是嫁他,绝不会委屈的。”雪妃闻言笑道:“八殿下可真会说。”身侧的七公主却已脸红似霞。

雪妃身侧的伶妃见艾荣皇贵妃在那微笑不语,便插话道:“再好,能好得过八殿下去么?只可惜啊,今生偏偏做了亲兄妹。”

众人怔了一怔,艾荣皇贵妃先笑了起来,对雪妃吉妃道:“还不去撕她的嘴?”众人调笑一回,吉妃道:“要说这皇子中,十九皇子或可与八殿下一比,但公主中,却无人再能胜过贵妃娘娘的九公主了。”众人点头称是,雪妃环顾一周,惊道:“今日八殿下生辰,作为亲妹妹,九公主殿下竟未来么?”

艾荣皇贵妃笑道:“休去管她,月前便在张罗送给皇兄的贺礼,迟迟未到,只怕也是那贺礼惹的祸吧。”

众人又是嬉笑恭维一番,便开始品果饮茶。北堂纵抬头看了看东方权那边,对艾荣皇贵妃道:“母妃,我与丞相闲谈几句去。”

艾荣皇贵妃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近来,他似乎又苍老了一些,想起自己家族目前的处境,她心里也是十分的沉重,但心里再苦,脸上总还是要笑的。她含笑点头,道:“去吧。”

北堂纵刚刚站起身来,就听院门外太监尖着声音在那通报:“太子殿下驾到!”

花园里所有的低语浅笑声顿时全部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向院门处的回廊看去。

银纹黑袍的少年器宇轩昂地踏进门来,在回廊上侧头看了院中诸人一眼,鲜红的嘴角突然抹上一丝笑意,虽有些邪魅,但俊朗的脸庞还是因此而灿烂夺目起来。其实,在平楚皇宫诸位皇子中,论长相,北堂陌是最好的,不过艾荣皇贵妃这拨人不愿承认而已。

王储在平楚的地位仅次于皇上一人,因此,当北堂陌来到院中的时候,众人都站起齐齐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院中一时静默,当众人因维持行礼的姿势而感到腰酸脖子痛的时候,才听得北堂陌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今日是八皇兄的生辰宴,八皇兄是主,本宫与诸位一样都是客,诸位就无需多礼了。”

众人谢恩平身,北堂纵迎上前来,行了一礼,笑道:“太子殿下能拨冗莅临,纵深感荣幸。”

北堂陌嘴角还是那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淡淡道:“八皇兄言重了,弟献上薄礼一份,还请皇兄笑纳。”说着,回身道:“抬上来。”

众人一怔,向来,他们这些高官重臣,皇亲国戚送礼之时,为了免俗,都是只呈礼单而已,至于那些古董珠宝都是直接送进受礼者的库房的,如今这太子殿下竟要当众献礼,众人疑惑之余,无不拭目以待。

当看到两个壮汉抬着一座镶金嵌玉的大鼎步履沉重地来到院中时,有人忍不住咦了一声,旁人侧目,失语者忙惶惶然地捂住自己的嘴。

北堂陌看着北堂纵稍显愣怔的神色,道:“想了数月,仍觉送别物都是庸俗,为弟别无长处,唯好烹饪这一样,故此特意亲手煮了这一鼎银耳莲子羹,请八皇兄,及在座的诸位品尝。”

众臣一时静默,有几个稚龄小公主听说有甜羹喝,便要跑过来看,又被身旁的嬷嬷急急拉住。

那些妃子公主们不明所以,见艾荣皇贵妃和北堂纵没有动,自然也不敢擅动。东方权及诸位大臣心中却是雪亮的,北堂陌这是下战书来了,送来一鼎,意思是:你北堂纵和东方氏想要问鼎天下,我早已知道了。如此贵重的鼎中盛的,却是极其普通的银耳莲子羹,追根究底,无非是“不配”二字。送礼全意便是:想跟我争太子位,你北堂纵,不配。

北堂纵不知有没有明白其中含义,但他站着没有动,倒是一直看起来精神不济的东方权站了起来,端了一碗,走到鼎旁,亲手盛了半碗,当众吃了几口,赞道:“甘滑爽口,甜而不腻。值此春寒料峭之际,得尝此热羹,妙极。多谢太子殿下。”退即是死,何不从容应战。

众臣见开了先例,便有样学样地都去盛了一点,然后啧啧的赞不绝口。北堂陌也不见外,独自寻了一个玉兰花下的几案坐了下来,自斟自饮。

众人尝完羹,碍于北堂陌在场,不能窃窃私语,便都专心地看起歌舞来,适才还一片和融的宴会气氛一下压抑起来。

未几,院门外又是一声长报:“十九皇子殿下,九公主殿下驾到!”话音未落,门外早传来十九皇子北堂嵘特有的清脆笑声,期间还夹杂一丝少女稍显稚嫩的低语。

人影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亮,笑如春风的清俊少年和一位云鬓雾髻的小美人儿早踏上了回廊,少年臂中抱着好长一副卷轴,少女手中执了一枝盛开的芍药,两人本在说笑,转头一看,见院中几十人都将眼睛看在自己身上,那美如珠玉的少女小脸顿时一红,低头敛眸,将花枝往自己怀中藏了藏,抿着小嘴浅笑不语了。少年却不以为意,大咧咧地进了院子,先向北堂陌行了礼,又向宫中诸位长辈行了礼,才对北堂纵嘻嘻笑道:“八皇兄,我与九皇姐一起送你这一份贺礼,你可不要嫌少。”

北堂纵笑道:“合你与九妹二人之力,定非凡品了。”

当下两个侍官从北堂嵘手中接过那幅卷轴,当众展开,众人一见,无不发出“哗”的一声惊叹。九公主那双巧手,简直就是将眼前这明媚艳丽的春光活生生地搬上了那幅白绢,那渐浓渐淡的纷杂色彩,栩栩如生的彩蝶黄莺,即使是丹青高手也未必能画得出来,而九公主这幅画,却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绢画右上角的空白处,北堂嵘用他那闻名于世的狂草题了一首《春日》,诗道: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众人目不转睛地鉴赏半晌,轰然赞道:“实乃诗画双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