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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重生之我是小魔女 > 第121章 挣扎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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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殷罗也进入了真正的严冬。

外面正下着雨,小影缩在一片残破不堪的庙宇里,呆呆地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应该是殷罗中部的一片山脉吧。自从上次在巨贸被阿媛认出后,她很少会再去城镇了。她知道,阿媛并非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认识她这条手链的人,可是,她真的不愿将父亲亲手为她戴上的这条手链摘下来,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何因,她都不愿。

所以,她只能从渺无人烟的荒山野岭向北行进。

低头往火堆上再添几条树枝,潮湿的树枝滋滋地冒着烟,半晌,才开始冒出火苗。残破的窗牗门扉挡不住冷风的侵袭,她抱着双臂,往墙角缩了缩。多奇怪,心中的仇恨和报仇的信念能让她忍受饥饿,却不能助她抵抗寒冷,这样的夜晚,她一旦离开火堆,就觉得自己一定会冻死在路上。

雨似乎大了起来,房梁上那没有瓦片覆盖的缺口处落下的雨滴已在地上形成了不小的一滩积水,再往那边看,坍塌的墙边散落着几堆新鲜的马粪,她的马正啃着几乎被蛀空的门框。

看着外面似乎无边无尽的雨幕,她低头,将脸埋进臂中。这样风雨交加的天气,她在外面,会生病的吧……

自从巨贸出来,阿媛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她在赶路的时候,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但一旦下了马,身后的人便立刻消失了踪迹。

她虽然看不见她,但她知道,她一定就在附近,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她说过的,无论她做什么,她都陪她去。

偌大的山林中,只有这一处破庙,她而今在此落脚,那阿媛必定只能露宿野外了,这样大的雨,这样冷的风……

她双手捂住脸,又慢慢插jin乌黑的发中,心中感情十分纠葛。

阿媛,阿媛啊……

她们几乎片刻不离地在一起四年,那样多的快乐和鲜活的往事,那样深的炽烈却又纯洁的情谊,并不是三两句冷语就能轻易抹杀的。

可是,她偏偏是即墨府出来的人,她偏偏是,即墨晟带到她身边的人。

她仰头,靠着背后冰冷而肮脏的墙壁,注视着布满了蛛网和灰尘的屋顶,只觉此刻心中的感受,比那蛛网更纠错纷乱。

错乱混沌中,她忆起了去年夏季,在那座美丽的观芦别院,在那个有雾的清晨,在那株盛开的朱砂木兰下,她曾笑着对一个人说,“无论将来怎样,我都记得你对我的好。”

笑着闭眼,任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滴落。是啊,他对她多好啊,他愿意为她一句话就对殷罗的皇子大打出手,他愿意背着她穿过大雨滂沱的街道去寻找一支风车,他愿意蹲下他高贵的身子给她擦脚上的泥,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他愿意为她而死……

她曾因为这样他而那般庆幸,那般感动,那般幸福。原来,世上真的还有像爹爹一样无条件疼着小影,宠着小影的人,而这个人,让她好喜欢,好依恋。

殊不知,不过如此,竟是如此,原来如此。

刹那间,周遭的一切似乎都离她远去了,她只觉得一个人在一个黑暗的洞里不停地往下坠,往下坠,周围好空,好冷,她无依无靠,没有任何的着力点和希望,只能一味地往下坠。

可是,她竟不恨他。她一直不想面对,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只因,每每想起这些,便觉得对不起爹爹,对不起爷爷,心里好痛好难受。但事实就是事实,正如那日在树林中她摁着阿媛时一样,她手中的匕首抵着她的脖子,可她的心中,却还在思量,她如此大力将她顶到树干上,不知她的背硌疼了没?

甩甩头,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承认吧,她的确不恨他们,她只是,没有办法再面对他们,没有办法再接受他们。

再看一眼外面的凄风苦雨,让她就这样淋着吧,病了也好,起码,总比这样没有希望地继续跟着她要好。

次日,小影迷迷糊糊醒来,刚一睁眼,便因刺目的光线而急忙伸手挡住了眼睛。

适应了从破墙外射进来的阳光后,小影微微支起有些僵直的身子,心中还在暗思,也不知昨夜是何时睡着的,竟睡得这般沉,太阳照在脸上了方醒。

低眸的时候,她微微怔住了。

怪道昨夜竟然没有被冻醒,她的身上,竟盖着两件她在青湖时穿过的冬袄,她记得,离开青湖之时,并没有将这些衣物带出来,如此说来,阿媛已去青湖找过她了。

看着冬袄袖口处两只活灵活现的蝴蝶,她一时又是思绪万千。这两只蝴蝶,是当年阿媛亲手为她绣上去的。阿媛并不擅长女红,但不知为何,给她缝缝补补或是绣些简单的花草蝴蝶,她的针脚,总是那样的细密和工整。

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的手正轻轻抚摸着那两只蝴蝶,当即动作又是一僵。少时,她咬唇,将冬袄往一边的枯草上一扔,牵过骏马便向山下跑去。

跑出了两三里,身后没有传来似以往般如影随形的马蹄声,她心一放,又一提。

是不是真的着凉生病了呢?可是,昨夜她既然能悄悄地来为自己盖冬袄,难道就不知留在屋中避避风雨么?

病就病了吧,这样,她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再也不必在乎身后的尾巴,再也不必担心因不会易容的她而被别人发现了行踪。

可是,这样的荒郊野外,她万一着凉发烧,没有药铺可以抓药,她又骑不动马,岂不是要生生地病死在这林中么?

可若是回去找她,上次已说了那般绝情的话,此番,又该以何种表情去面对她?

迟疑不决间,马儿却又已跑出一里多路了。她勒住缰绳,算了,即使是陌生人,自己也不能见死不救。调转马头,原路返回。

还未跑出多远,迎面便见四五个黑衣人骑着高头大马,行动如飞地向自己疾驰而来。他们出现得突然,马速又极快,小影还来不及反应,他们却已发现了她,扬手间,三四个弹丸状物体向她这边疾射而来。

小影以为是暗器,忙从马背上滚落,顺势滚进道旁的草丛中,准备夺路而逃,不意那几个弹丸着地时,突然冒出一大股黄烟,瞬间就将小影包围其中,小影只觉烟味呛鼻,呼吸一滞,昏了过去。

手腕上持续不断的剧痛让她迷迷糊糊地醒来,睁眼,不知日夜。这是一个四周密闭的木屋,只在屋顶的东南角有一个小小的气窗,隐约有些光线。四壁上点着油灯,空气混浊而又干燥。

她仰头,自己的双腕被绳索捆着,吊在木屋上方的一根横梁上,而自己的脚尖,勉强能沾到地面。

她咬着牙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用脚尖踩在地上,稍稍缓解了腕上的剧痛。忍着转移到脚尖上的痛,她开始思考,自己此时,到底落在了什么人手里?

有人要杀她,她知道,有人要找她,她也知道,但若论起这对她抓而不杀的,此时,她只能想到一个人,那便是,平楚的太子——北堂陌。

是了,去年在平楚的那个院子里,他曾说,今年的那一天,若是她再落到他手里,他要杀了她的。可是,那一天早已过去,如今他这抓而不杀,却又是在打的什么主意呢?

虽然被他的人抓回平楚,能给她省很多麻烦,可是她却不能这样去。一是因为,她不想再面对即墨晟,二,北堂陌那个人诡谲难测,这么多人要找她杀她,却只有他的手下能发现她的踪迹,可见,一旦落在他手中,自己不可能再有多少转圜的余地,她还有家仇未报,不能就这样受制于人。

念至此,她抬头看向捆着自己的绳索,想看看是否有办法挣开它。不意手腕才刚刚一转,便疼得她吸了口冷气,她腕上的皮一定是被磨破了,否则,不可能有这般尖锐的痛。

她咬牙,弓起腿,将身体的重量拼命往下坠,可是那绳索纹丝不动,她额上却疼出了一层冷汗。

再次以脚尖着地,舒了口气的瞬间,她想起了即墨晟教给她的那招缩骨功。气行腑脏,徐趋四肢,先收筋肉,后缩骨缝。

筋也痛,皮也痛,肉也痛,骨也痛,无一处不痛。但在她掉落在地的那一刻,最痛的,却不是皮肉,而是心。

曾经,他手把手耐心地教她不下十遍,但她却因为怕疼而终没学会。如今,她轻易地就将手从那紧扣的绳索中抽了出来,心里,却无一丝成功的喜悦。

都说有所得必有所失,难道说,这就是交换的代价么?她失去了一切,才终于换来这不畏痛苦的坚忍心性?

北堂陌的手下果然如他一般行事诡谲,抓了她,却没有收缴她腰间的匕首和怀中的毒药。她缩到门后,用匕首从裙角小心翼翼割了两条布,将溢血的手腕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然后将耳朵贴在门上,试图探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没有一丝动静。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些抓她的人又在干什么呢?

她侧过脸看着伸手便能够到的门把,眸光闪烁。

沉思片刻,她伸手叩了叩门,然后将耳朵贴上门板细听,门外仍然安静,她又叩了叩,不过这次力气稍大了一些。不一会,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她从怀中拿出一颗弹丸,拔掉中间的薄片,轻轻捏在指尖。这弹丸跟她那日在宴逍宫中研制出来的圆球差不多,不过,那个圆球需要点火引燃,而这个小弹丸,是她在普辉的客栈改良的,只要抽出中间这个薄片,通过碰撞里面的火药便能爆炸,将其中的毒针炸射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开锁的声音响起,她蛰伏在门后。

门开了一条缝,黑色的弹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门上方的空隙滚落到门外,一声轻响,然后门上传来几下极其细密的叮叮声。这是一扇铁门。

将门开了一条缝的人僵住了动作,半晌,门吱呀一声突然大开,随之扑进来的,已是那人的尸体。

小影谨慎地看看门外,又低头看了看黑衣人领口袖上的银纹,果然没有猜错,是北堂陌的手下。

将匕首藏在袖中,她跳过那黑衣人的尸体,沿着墙来到门外,门外没有人,却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蹙眉,蹑手蹑脚转过墙角,面前的景象让她掩住了口。

晒着红薯的屋舍前,扫得干净的地面上到处是大片大片,怵目惊心的殷红的血,而就在屋舍前面不远的树底下,有一座小小的尸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该是这屋的主人。

屋舍的西面拴着五六匹高头大马,屋舍的门开着,隐隐传来杯盘相撞和人语声。

她捏紧双拳,清楚此刻自己悄悄逃走才是上上之策。可是,她再转目看看那堆可能几个时辰前还在这里洒扫煮饭,快乐生活而此刻毫无生气,连鲜血都凝固了的人,心中不知为何这样痛楚和不甘起来。

灭门之祸,和她的,何其相像!

摸出两枚弹丸,她屏住呼吸,悄悄向那洞开的屋门靠近,此刻,但凡有一个人出来,她就完了。她身上没有配备解药,如此近的距离,要是使用这弹丸,结果便是和他们同归于尽,若不使用,便是再次被他们抓起来,但她已经杀了他们的一个同伴,这次,只怕他们不会再这样客气地对待她了。

她心跳如擂鼓。

定是爹娘在天上保佑吧。当她终于靠近到合适的距离,拔下弹丸上那两片薄片的时候,她心想。

看着两枚黑影消失在门内,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奔跃而去。真是便宜他们了,死得这般痛快,这些没有人性的家伙,该受千刀万剐才对。

想到此处,她脚步又迟疑起来,若杀人便是没有人性,她不是同样杀了人吗?不管什么原因,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几条人命,不就这样轻易地折在她手里了么?他们也有爹娘,也有家人,他们的亲人也会因为失去他们而痛苦。那她,岂不是也罪大恶极?

未等她理清思绪,迎面而来的劲风让她本能双膝着地,身子后仰与地面平行,躲过了那道照面削来的银光。

身后树干上传来声音很沉的“笃”的一声,不管是什么东西,她相信,这样的力道,足以要了她的命了。

抬头看向面前骑着马的黑衣人以及他领口的银纹,她眸中泛起冷光。

黑衣人的眸子同样泛着无情的冷光,不过这冷光中,却还参杂着一丝讶异。

静静的观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几乎在同一刻,两人暴跳而起,以搏命之势向对方扑去。

搏斗同样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小影与这人武功相差太多,根本不可能真正的和他正面交锋,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他倒下了,而小影还站着。

两人向对方扑去之时,他手中是一柄长剑,小影手中是最后一颗弹丸,他的剑刺向她的胸口,她的弹丸抛向他身后,然后迎剑而上。他为她奇怪的举动有短暂的错愕,所以,她才能在交睫之间一把抓住他的剑,将剑锋拨离自己心脏的方向,拼着让剑穿身而过,尽量地靠近他。

她需要他高大的身体来给她挡掉将会从他身后激射出来的毒针,这是她唯一的活路。

如今,他死在她脚下,可是她的情况也不好,那柄剑贯穿了她的肩,她的双手也因刚刚奋力去拨偏他的剑锋而被划得皮肉翻卷,鲜血淋漓。

她动作极轻地后退着,轻轻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因肩头那剧烈的痛而急促喘息。她不能将剑拔出来,一旦拔出来,她会失血过多而死。可是,若不拔出来,这样长而沉的剑,会随着她的步伐不停地摩擦她的伤口,那非常非常的痛,她忍受不了不久。

她必须想个办法,她不怕死,可是,不能现在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她四顾,这是一片渺无人烟的山林,她不能呆在这里,她需要找一条路,在路边,才有被人发现从而获救的希望。当然,在路边,同样也面临可能被这些黑衣人同伴发现的危险,但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期待上天眷顾了。

她伸手,轻轻顶住剑柄,防止它晃动得太厉害,然后,一步一步朝密林外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觉得脑中有些晕眩,眼前的景物好像越来越朦胧了。她停下脚步,甩甩头,还没有看见路,她要坚持。

肩上的伤口已经痛得几乎麻木,手心的伤却仍火辣辣的,她贴身的衣服已经被鲜血和冷汗浸透,粘腻得难受。她强打精神,步伐不稳,身形却坚定地一步一步向前挪。

额上的汗滑进了她的眼睛,一阵涩疼。真的不行了,她需要休息一下,如果此时因为视线不清而栽倒,后果不堪设想。

她扶着身旁的一棵树,慢慢的,慢慢的在树下坐了下来,用没有受伤的右肩靠在树杆上,曲起双腿,将剑柄轻轻地搁在膝盖上,然后腾出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好累,好痛。爹爹说,当年娘亲因为生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又失血过多,所以才会离开人世的。难道,就是此刻这种感觉吗?

她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手链,纯洁的紫色沾染了粘腻的红,血渍凝固在那透彻的珠子上,显得混浊而肮脏。

她将手腕抵到唇边,费力地一颗颗将那琉璃舔干净。这串手链曾戴在奶奶手上过,曾戴在娘亲手上过,曾戴在爹爹手上过,它不能这么脏,这么难看。

舔净琉璃后,她更累了,脑中昏昏的,有些想睡,口中的血腥味却又让她有些想吐,不过她此刻没有力气吐,勉强能抵抗住那股睡意,已是她的极限了。她的体力,随着她伤口处的鲜血,在飞速地流失。

她终究没能抵抗多久,她甚至没能再抬眸向前方看看,就在她身前不足十米处,便是一条不小的山道。失血过多的女孩就这样靠着树干,于这无人的林中昏睡了过去,与眼帘一起合上的,是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