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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重生之我是小魔女 > 第146章 断崖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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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晟赶到时,他的父亲正和另外一人拼着内力,目光扫及倒卧在不远处雪地上的那个小小身影,他心神俱裂,几步过去抱起她,女孩口鼻溢血,气若游丝。

景苍在听到女孩惨呼时也迅疾地摆脱了池莲棹的纠缠,却在赶到时因为看见父亲和即墨襄拼内力而微微迟疑了一下,故而比即墨晟晚到一步,此时,只能拼尽全力去追抱着小影迅速离去的那个背影。

一声口哨响起,迅如闪电矫若游龙的雪龙驹立刻从那混乱的战圈中向飞奔的即墨晟跑来,来到即墨晟身边时,它稍稍放缓速度,让即墨晟顺利地攀上马背,然后又全力向北方奔去。

景苍本来就有伤在身,再加上交战了许久,气力已竭,如何追得上风一般的雪龙驹,当下也不逞强,回身找了匹马,追踪而去。

雪龙驹奔跑极稳,让即墨晟可以分神查看小影的伤势,娇弱的女孩似被两道气劲相碰震伤了心脉,已然命悬一线。

即墨晟心如火煎,他到底还是晚来了一步。他一手抱住她一手抵在她的背心,竭力将自己的真气输入她体内,虽然知道她伤重至斯,凭他之力根本不可能救得了她,但他决不能放弃。

女孩很快有了反应,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喷出一口血。

“小影,你的仇还没有报,你不能死!”他心痛地抱紧她,恨不能长一双翅膀向北飞翔,到了烈城,有池莲棹的部下接应他,只要能顺利渡过怒江,他就可以找个地方全心全意为她治伤了,可是,她必须能撑到那个时候才行。

雪龙驹全速奔跑,蒸腾的汗气还未来得及散发便凝成了霜,在马毛上逐渐结成厚厚的一片。即墨晟伤口还在流血,被血浸湿的衣服被寒风一吹,也结成了硬硬的冰块,不断摩擦着他的伤口,使他全身沁出一股冷汗。

小影的伤势极重,他必须不断为她输入真气来维持她那若有似无的一线呼吸,故而到达烈城之时,他已面无人色。但他必须坚持,还有一百五十多里的路程要赶。

在烈城部下的带领下,即墨晟抱着小影迎着风雪向怒江方向疾行,雪龙驹虽是万中挑一的良驹,但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中全速奔跑了这么久,它也有些气力不济了,喘气声越来越粗重,速度也慢了下来。

来到怒江旁的崇山峻岭下时,人和马都已经筋疲力尽,时近黎明,风雪不停,天地间黑暗混沌得像是世界末日。

“少主,天太黑,风雪太大,我们没有办法给怒江对岸的兄弟们发信号让他们接应,您看怎么办?”下马之后,一黑衣男子凑近即墨晟大声道,即使如此近的距离,凛冽的寒风还是将他的声音撕扯得支离破碎,断断续续。

即墨晟看一眼四周,知他说的是实情,又低头查看怀中的女孩,心突然一沉,她的手脸冷的像冰块,他感觉不到她脉搏的跳动了。

“找地方隐蔽!”他疾喝,惶急地抱着她向山上跑去,来到一个背风的雪坳处,他坐下身子,将仅余的一点真气全数输入她体内,又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将她紧紧包住。

“少主,您……”几个黑衣男子见即墨晟在如此酷寒中脱下外袍,纷纷要脱自己的外衣给他穿,即墨晟却道:“想办法生一堆火。”

几人领命,四散找枯枝去了。

即墨晟摩挲着小影冰冷的双手,却发现,自己的温度跟她相差无几,他俯下脸,极力感受她微弱的呼吸,心中极度的冷痛和煎熬让他微微失神。

小影快死了,而他,救不了她。

这个认知让他撕心裂肺般痛苦起来。世人都说他的父亲是冷心绝情的,他曾想,自己是否也沿袭了父亲这冷淡的秉性,所以对周围的一切人事都无多留恋。可此刻,他却强烈地疼惜她,他舍不得她,如果可以,他愿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她一线生机,可世上有谁可以来为他和她做这笔交换?

火堆很快燃了起来,突来的温暖和光明让即墨晟脑中眩晕了片刻,他耗尽了真气,在这样的酷寒中,他几乎也被冻僵了。

半个时辰后,风雪渐息,天色将曙。即墨晟低头去看怀中的女孩,血渍干涸在她的嘴角,呼吸虽不平稳,却有力了一些。他心中升起希望,抱起她,道:“上山。”

即墨晟从来没有感觉到走路会这样吃力,在积雪过膝,树枝横斜的山坡上,每一步几乎都要耗尽他的全力,零下十几度的空气中,他穿着单薄,然而全身却不停地冒着汗。他的部下几次提出要替他抱着受伤的女孩,他却坚持不肯。

他们正在攀爬的这座陡峭山坡,正是最为险峻的凤凰山青岚岭,它虽最为高耸险峻,但青岚岭上的喙崖,却是整片山脉中离对岸最近的一处断崖。他们已在喙崖与对岸的巨松上搭建索桥,可让人自上而下地滑到对岸去。但对岸的那棵巨松也是斜横在怒江上空,所以,对岸必须要有人接应,否则,滑过去的人很难顺着那光滑如镜的峭壁攀上崖顶。

刚刚攀爬了一半,身后却突现追兵。

即墨晟遥望着那熟悉的队形和疾奔姿势,心知昨夜那场混战必是父亲占了上风。他将小影交给身边的部下,道:“你们带她先走,若是有人比我更快到达喙崖,你们就斩断绳索。”

几个黑衣人小心翼翼接过小影,拼尽全力向一片苍茫的山顶跑去。

即墨晟看着父亲率着红翎军来到了山脚下,又见他们后面几里之遥,另一批行动迅捷的人马正迅速靠近,他调转身子,竭力向山顶跑去。

风带来了不远处的厮杀声,他咬牙,头也不回地拼命向山顶攀爬。待他终于攀上喙崖时,来不及调整急促不堪的呼吸,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银纹黑袍的男人唇红似血,一脸悠闲地负手站在喙崖之上,身后对岸一望无际的雪白山岭衬着他黑色颀长的身形,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他的几个部下早已不见踪影,裹着他外袍的女孩倒在崖边,无力地睁着眼睛看着他。

他心弦颤抖,此刻,只要北堂陌轻轻一脚就能将小影踢下崖去,失了真气的他绝对来不及去挽救。

他面似雪白,一步步向小影走去。

北堂陌看着他胸口那片犹如怒放牡丹一般的殷红血渍,有些失神道:“她醒了,你好似一点也不高兴。”

即墨晟停住了脚步,他知道,按小影方才的状况,绝不可能自己醒来,除非北堂陌也给她输入了真气,催她醒来。他已不想去问他如何知道这里,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只知道,父亲就在身后,随时可能追来,而他,要小影活着。

“你若能助我救她,今后,我但凭你差遣,绝无不从。”他看向北堂陌阴晴难测的目光,平静道。

北堂陌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似无奈地摇摇头,道:“我知道,她是你唯一的软肋。说实话,我也不想让她死,可你的父亲想让她死。”他举步向他走来,经过他身侧时,诡谲一笑,道:“其实,比起你的惟命是从,我更期待,没有她的你,会变成什么样。”

景苍和夜灵追了上来,身后跟着池莲棹,三人都是浑身浴血,来到喙崖,与北堂陌正面相遇。

景苍一眼扫到崖边的小影,见她气息奄奄,心中大急,挥剑就向北堂陌削去。北堂陌姿势诡异地后滑数步,大喝:“护驾!”

雪白一片的岭上,厚厚的雪层灌木后,突然跃出近百的御用卫队,团团围了上来,景苍和夜灵再次投入战圈,而池莲棹却迅疾地向即墨晟靠了过来。

见池莲棹靠近,刚被即墨晟扶起的女孩眼神一下清明起来,右手一翻,一柄弦月般的雪亮利刃出现在她的指间,她毫不迟疑地将之抵上即墨晟的脖颈,气息孱弱地低喝:“不要……过来!”

不远处北堂陌眉宇微微一皱,女孩的刀刃离即墨晟颈部大动脉太近,他不敢冒险,他也不需要冒险,女孩已是强弩之末,她支撑不了多久。

池莲棹绷着脸,微微后退一步,紧张地看着小影。

感觉到女孩靠在他身上的身躯微微颤抖,即墨晟垂眸,低语:“小影,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动手吧,不要带着遗憾走。

女孩不语,也不看他,只警惕地看着北堂陌和池莲棹。目光稍移,她看向不远处正在苦战的景苍和夜灵,他们正在死亡的刀锋下竭力挣扎,鲜血在飞溅,分不清谁是谁的。她的目光渐渐模糊,模糊中,她想起了昨夜,昨夜,她见到了即墨襄,她曾和他近在咫尺,她有一百次一千次的机会向他抛出毒针丸,要了他的命。可是,只因为景繇在那里,她迟迟下不了手,最终在犹疑中伤在了他们双掌相击的劲力碰撞之下。

她知道她报不了仇了,正如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她想起了李铸的话,他说,世上最厉害的不是武器,而是人心。只可惜,那时她没有好好地体味他的那番话,一意孤行的她因此而失去了阿媛,最终,还是因为自己柔弱的心性而注定报不了父亲和爷爷的血海深仇。

阿媛说的是对的,自她带着痛苦踏上仇恨之路后,除了更多的痛苦和仇恨,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如今,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她将要解脱了,可是却有那么多人因她而付出了生命,或者,正在付出生命。

多傻啊,只那么一念之间,那么多人跟着她前仆后继地扑向了痛苦的深渊,所为的,只是内心那份虚无缥缈的负累。

该结束了吧,她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他们,茫茫尘世苦痛无边,她只活了十四载,却早已累了,倦了。耳畔涛声滚滚,这怒吼奔腾的江水,能否洗尽她这十四载的红尘忧伤,让她一身轻松地去见爹娘,爷爷和阿媛呢?

指一松,雪亮的锋刃重新收入软甲的袖间,她垂下眸,心口的剧痛让她突然觉得疲累得无以复加,恨不能立刻死去。

北堂陌见状,身形一绷就要上前,却有人比他更快,凌厉的指风化作五枝冰箭,势不可挡地射向那还来不及将手从即墨晟脖颈处移开的女孩。

察觉到身侧突来的劲风,即墨晟本能地将身体一侧,挡在女孩身前,内劲幻成的冰箭穿胸而过,失了真气的即墨晟扛不住那强大的后劲,身体被推向崖边,被他护在胸前的女孩因此滑落悬崖,神智混沌中,他匆忙伸手紧紧拽住女孩纤细的手腕,扑倒在崖边。

即墨襄见即墨晟挡了他那五道指劲,心内一震,正待上前查看他的情况,景繇却已追上前来。

双方的人马从山下一直打到山顶,尸横遍野,能坚持到山顶的,已是双方的顶尖高手。

景苍眼见小影掉落悬崖,心中一惊,背上立刻被北堂陌的人砍了好几刀,鲜血飞溅,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回身,朝着悬崖的方向,他拼尽全力杀出血路,向正走向即墨晟的北堂陌扑去。

景繇已经受了伤,带来的死卫也所剩无几,脚下这方异国他乡的冰冷断崖,极有可能成为他们父子的葬身之地,只可惜,最终,他还是没能护住他的义女,小影。

景苍身受重伤,加之厮杀了一夜,气力已竭,哪里是北堂陌的对手,故而两人交手不过两招,便当胸中了北堂陌一掌。北堂陌欺身上前,正待一招将他毙命,冷不防身侧突然又跳出两人,一个是陆清远,而另一个,却是百州的五皇子姬傲。

景苍来不及思量他为何会突然出现,拭尽了嘴角的血渍,站起身向崖边扑去。

池莲棹正为重伤的即墨晟而担忧,见景苍迫近,立马挡在他身前。景苍看出即墨晟也已是强弩之末,小影悬在他手上,随时可能掉下去,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焦虑迸发了他最后的气力,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横起剑,他再次投入你死我活的厮杀。

惨烈的厮杀中,每一个人都在煎熬,从山下到山上,仿佛已隔了一世之久,可此时,太阳才刚刚升起而已。

灿烂的阳光照在广袤的高山雪原上,光芒四射,晶亮刺眼,如摒去这一方残杀不看,游龙般的怒江两岸,纯洁美丽得像是仙境。

湿热的鲜血已浸湿了即墨晟身下的那方岩石,他的脸比映着阳光的冰雪更白,他唇角的血却比天边漫卷的朝霞更红。

他的气力早已透支,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信念都集中在他手心那截细细的手腕上,他牢牢地抓住她,却没有力气将她拖上来。

小影的神志已然昏聩,她无力地任由他提着,几近麻木的身体让她根本感觉不到肩膀和手腕上尖锐的痛,阳光照在脸上的温度将她的思绪稍稍拉回了一些,她眯着眼,看向上方正别过脸去吐血的少年。

他为何要别过脸去,她都快死了,难道,他还怕弄脏她的脸吗?

湿黏的鲜血顺着他的右臂缓缓漫延到她的臂上,犹如一条红色的丝绢,将两人的手紧紧缠在了一起。

“小影,我不是,不是因为……那个誓言。”即墨晟看着她有些迷离的眼睛,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听见,但他必须要说,因为他怕此时不说,便再没有机会了。

小影听见了,可她却已无力思考,她仰着头,模糊的眼帘中,只看见天空碧蓝,阳光万丈,一切都清澈透明得仿若她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一般。

恍惚中,原来她已走到尽头了,许久不敢忆起的童年,在这一刻,分外清晰地回到了她的胸膛。

她很想笑,可是心中却无限悲伤,所以她弯起嘴角,眼角却流下了泪。

这一生,太短暂太匆忙,却又太漫长太煎熬,她无暇思考这一路走来她到底得到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也无暇判断这一路她走错了几步,又走对了几步。

眼前那熟悉的容颜突然变得很远,很多带着血的,或不甘或惊恐的面庞杂乱地挤入她的脑海。那是她与珍贵记忆一起深藏的血腥梦魇,在她将要解脱的这一刻,迫不及待地纷至踏来。

她闭上眼睛,阿媛,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她睁开眼睛,即墨晟的脸突然又变得清晰无比,刹那间,她明白了今生最深的痛苦之源,那便是:爱不成,恨不能。

罢了,她脆弱的生命承载不住这许多的情和债,就让一切痛苦的、美好的、悲伤的、幸福的、光明的、阴霾的过往和记忆,随着她最后一丝呼吸,一起吹散在这雪原清冽的风中,消融在这奔腾的江水之中吧。

活着的人们,请你们忘了我,因为我,也将永远的忘却你们。

心中清澄一片,她想要乘风归去,但他却紧抓不放。她看着他,嘴角突然浅浅的泛起一个微笑,这个微笑无比明澈,无比纯粹,犹如春天最柔和的那缕风,又如冬天最纯洁的那片雪。

即墨晟稍愣,他原以为,此生,他再也见不到她这样笑了,心中泛起一股暖流,她这是,原谅他了吗?

还来不及感动,掌中突然一空。

女孩用他教给她的那招缩骨功,摆脱了他的掌控,如一片凋零的叶,轻旋着向崖下波涛翻滚的江面坠去。

攥紧右拳,他厉嘶一声:“小影!”左手在崖上一撑,上半身探出悬崖向下翻去,想跟她一起走。

“少主!”离他最近的池莲棹纵身一扑,牢牢抱住他的身子,止住了他的下坠之势。眼前人影一晃,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已然从两人面前纵身跃下。

姬傲看到,惊喝:“景苍!”丢下北堂陌跑到崖边向下看去,却只看到墨绿的身影迅疾地没入汹涌的波涛中,眨眼不见。

他脑中一空,跌坐在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