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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影几乎是日夜飞奔,马跑死了,她施展遁字诀赶路,累了再买马,马死了再施展遁字诀,如此往复不歇,在噬血丹的支撑下,她仅仅用了六天时间就到了平楚北方的雪漠城,进城之后,她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便随意找了一间客栈投宿。

将近八夜七天没有合过眼,她几乎在躺下的一瞬便睡着了,可只过了三个时辰,一阵让人承受不住的剧痛便将她唤醒。

原是噬血丹的药力渐弱,被压抑的伤势上涌,让她痛醒。她匆忙服了一颗噬血丹,翻遍锦囊,还有三颗,不够用了。

她看看外面暗沉的夜色,决定在天亮之前再设法炼制几颗出来。

主意一定,她立时出门,循药堂而去。

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她携着新炼制出来的两颗噬血丹回到客栈,客栈还未开门,楼内只有走廊和楼梯处亮着昏黄的灯。

她翻墙而入,一路飞纵来到栖身的三楼,刚刚转过走廊拐角,眼前蓦然出现的一道身影让她一惊,瞬间戒备。

那背对她的身影似乎也察觉了她的突然出现,镇定地回过身来。

昏暗的灯光中,两人同时看清了对方,又同时一愣。

“小影。”“晟哥哥……”

对视中,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极有默契地沉默下来。

小影房内,即墨晟坐在桌旁,小影给他倒了一杯水,转身要走,手却被他抓住。

他的手掌温暖如火,小影有些惊诧地回过身来,他一向自持,从不会如此贸然地碰触她。

抬眸一看,他双眸乌黑,脸色却稍显苍白,月前,她曾听说他抱病回朝的消息,原以为也许只是为了她那番求他之事,才找借口离开战场而已,但如今看来,竟似真的大病初愈一般。

他眸间带着忧虑,看到她面上的惊诧,缓缓放开了她的手,问:“小影,你怎么了?”

小影一愣,见他盯着自己的脸,不由微微颔首,侧过身去,道:“我没事,只是,只是有些累。”

即墨晟看着她,累?无论如何累,总不会累得面无人色吧?她消瘦憔悴,与上次见面时几乎换了个人一般,不知这两个月,她是如何过的。

心中痛惜而又无奈,他收回了目光,沉默不语。

小影见状,没话找话,问:“晟哥哥,你这是要去哪?”

即墨晟抬起头,眸色深深,道:“前两天收到消息,宴泽牧出现在再生谷外,我原想,你身在翼营无暇脱身,我去看看情况,不意竟在此地遇到你。”

小影闻言,瞬间不安,此行,她纯粹是为了渺云临死之言,并不知道宴泽牧已到了再生谷外,想起他的狠辣作风和再生谷中的玉霄寒以及李荥,心中似扎了一根刺,在这种紧张情绪的刺激下,她一言不发地回身收拾行囊,立时便要赶往再生谷。

即墨晟见她如此匆忙,也不回房收拾行装了,只丢下命令让池莲棹和朱峤率人随后跟上,自己则和小影一起即刻出发奔赴再生谷。

八月十一,玉霄漓终是回到了再生谷。

当夜,就在风阁,玉霄漓和沧月在月下拜了天地,结为夫妻,虽是一切从简,但身着喜服的两人往那一站,便是一道世间绝美的风景。

玉霄寒坐在窗下,背对着月光,一旁桌上的龙凤喜烛橘红的光亮为他雪白的面色增添了一丝柔和的温暖。晚风将他的长发撩出窗外,飘舞飞扬得仿似下一刻便要羽化而去。

他看着玉霄漓和沧月相携的身影,月光给他们绝美的面容镀上一层迷离的光晕,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雁影和即墨晟,眼前对拜天地幸福携手的仿佛正是他们。

心中既高兴又痛苦,不自觉的,嘴角泛起了微笑,而眼中却泪水满溢。

礼成,玉霄漓和沧月转过身来,一起看向唯一的观礼人,玉霄寒,看到他面上那从未有过的表情时,两人同时怔住。

他笑了,快三十年了,他们终于又看到他笑了,可闪着泪光的微笑,却让他们心中泛起最深沉的痛。

玉霄寒却执起箫,一脸风轻云淡的纯稚,道:“哥哥,沧月,我为你们吹一曲箫吧。”

沧月的泪梗在喉中,早已说不出话,玉霄漓忍着泪,缓缓点头,道:“好啊。”

玉霄寒认真地按着箫孔,修长的指却比那玉笛更白,毫无血色的唇抵着箫,刚刚吹出一个音,却突然停住。

一丝血色,如一条蜿蜒的小蛇,从他唇间悄悄游出,顺着玉箫游窜而下,落在他水色的轻纱上。

细流过处,一眨眼,洪水便决堤了。

玉霄漓和沧月瞠大双眸看着汹涌的血色从玉霄寒的唇间满溢而出,看着他执箫的双手无力地垂下,看着那支带血的玉箫滚落在地,看着他蝶翼般的长睫缓缓合上,身体倾向一边,血污俊颜。

“霄寒!”撕心裂肺的惊喝响彻整个再生谷,震碎了清冷的月光,夜色因此而更加凄迷。

谷外,临时搭建的营帐内,宴泽牧手执一本书,有些慵懒地躺在玉簟长椅上,耳畔突然传来的微声让他侧耳细听,听罢,浓眉一皱,扬声唤道:“飞光。”

一名身材短小精干的男子应声进来,行动间,如幽灵一般迅捷飘渺。

宴泽牧看着他,眸间有不耐,问:“到底还需要多久?”

飞光俯着首,道:“术士们正在全力破阵,应该快了。”

宴泽牧皱了眉头,道:“告诉他们,明日中午之前如果还破不了阵,他们就可以一起自杀了,去吧。”

飞光领命,眨眼不见。

再生谷以南一百多里的密林中,小影犹如离弦的利箭,一路飞奔。

她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即墨晟跟在她身侧都有些吃力了,而她却面无表情,即墨晟不能相信她的体力会如此之好,在奔出密林的一刹,他身形一转,拦在了小影身前。

小影被迫停下脚步,抬头看他。

他道:“小影,我们需要休息一会儿。”

小影眸中一急,但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在一棵树下席地而坐,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空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小影从行囊中拿出水壶和干粮,递给即墨晟。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小影啃了几口干粮,有些食不下咽,便喝了一口水,转首对身侧的即墨晟道:“晟哥哥,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即墨晟道:“说便是了,何用求字?”

小影看着黑暗中他微亮的眼,即便看不清,她也知道那里深沉如海,他总是这样,这样默默地宽忍地注视着她,只是,她已不能容忍自己再去沉溺。

她微微侧过脸,道:“若还来得及,我希望你能带李荥离开。不要停留,不要迟疑,只要将李荥带走就好。”

她的语调中隐隐有种决绝,即墨晟为此而心生不安,看着她没有说话。

不闻他的回应,小影抬头看他。

即墨晟收回目光,道:“若你答应我不会以身试险,我方能带李荥离开。”

听出他的关切之意,小影垂下脸,道:“放心,我不会的。”

再生谷风阁,沧月坐在玉霄寒的床边,看着床上无声无息的玉霄寒,眼泪不住坠落。

玉霄漓站在她身侧,泪光在他眼眶中不住滚动,但他强忍着。

少时,沧月嗓音微哑地开口:“你说,他还会再醒来吗?”

玉霄漓心中一痛,再也压抑不住,两行清泪顺颊而下,没有说话。

沧月回首,仰头看着他,脸上泪痕遍布,道:“我终身所求,不过是他的一个微笑,当我竭尽所能终于看到的时候,他的眼里,却含着泪。”说到此处,泪如雨落。

玉霄漓伸手,轻轻掌住她的脑后,让她埋进自己的衣襟痛哭失声。

他泪光迷蒙地看着床上玉霄寒玉雕一般一尘不染的面容,哽咽道:“李嘲风已有了线索,他原说,只要霄寒能多坚持几个月,事情,或许会有转机,可是……他竟如此之快……如此之快……”

沧月身体一僵,蓦然抬起头来,问:“他真的这么说吗?”

玉霄漓点点头,道:“我原想先了结了他的心愿,再告诉他此事,不料……”

说到心愿,沧月突然想起七天前玉霄寒曾拜托她的事,当下抹净眼泪,对玉霄漓道:“霄漓,你先将李荥送去即墨晟处吧,我答应过他,待你回来,会为他完成这一心愿,如今,他已然这样,我想留下来守着他,所以,此事只能拜托你一人去完成。”

玉霄漓道:“宴泽牧正在谷外,你一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沧月目光坚忍道:“如非这样,若是他醒来,问及此事,我无法交代。你放心去吧,他们一时还攻不进来,即使进来了,我有九龙涅盘鞭,短时间内料宴泽牧不能把我怎样。”

玉霄漓顿了顿,道:“在我未回来之前,你争取能避则避,我会尽快赶回。”

沧月点头,道:“好。”

玉霄漓看看床上的玉霄寒,转身出去。

玉霄漓走后约五个时辰,守在风阁的沧月耳畔传来一声巨响,那响声如此之大,几乎连整个再生谷都震动了,一瞬间,窗外原本柔和的阳光突然变得炙热万分。

再生谷最重要的阵法——遮天蔽日阵被攻破了。

沧月手执长鞭,走到风阁门口,目光沉静地向南面看去,油绿的山谷中升起冲天的火光,火光之上,黑烟缭绕。

大势已去。

她心痛地闭了闭双目,守护了近三十年的家园,就要毁于一旦了。

再睁眼,她对仗剑守在风阁下面的二十余位女子道:“全部向谷北撤离。”回身抱起床上的玉霄寒,风影一般向再生谷北侧疾掠而去。

刚刚过了松鹤岭,迎面两道身影电光一般逼近,她一惊,落地备战,看清来人之后,却是一喜一愣。

前面那个是玉霄漓,而他身侧那人,却是秋雁影。

“李荥呢?”她问玉霄漓。

玉霄漓道:“已被即墨晟带走了。”

小影愣愣地看着沧月怀中不知死活的玉霄寒,一句“他怎么了”还未问出口,沧月却将人往她身前一送,道:“你带他快走。”

小影下意识地接住他,抬眸又急又惊看着沧月,问:“他怎么了?我该带他去哪?”

沧月抑着泪道:“不管哪,越远越好。”见她犹自僵立不动,伸手一推她,道:“宴泽牧马上就来了,快走!”

小影如梦方醒,抬眸看看远处隐约可见的火光,抱着玉霄寒转身飞奔而去。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沧月和玉霄漓对望一眼,极有默契地同时转身,奔向火光腾起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