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华初柔早就计划好了死亡，管武对她说的那句祝你幸福，不知道她听了会是什么心情呢？
管武居然有点不敢想象了。
他生怕越想越愧疚……
管武努力的整理着情绪，将身上的外套脱掉罩在了华初柔的身上，然后蹲下身试图将她抱起来。
但是却在一瞬间，管武愣住了。
好重……
明明昨晚，他抱着她时是轻的。
轻的可怕。
可是现在，却重的可怕。
管武心中暗暗的自嘲了一声，原来这就是死亡么。
血液凝固，肌肉僵硬，全部器官停止运作，如果不尽快处理，过上一天两天，尸体就会出现尸斑。
再过一阵子，甚至还会开始腐烂。
管武四肢都凉透了。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他将华初柔抱了起来，缓缓的朝着学院门口走去。
每走一步，管武的心就沉一分。
华初柔的身上好凉。
而且即便是被他这样抱着，她的四肢却动也不动，僵硬的就像是石块一样。
花季少女，最终确实这种结果。
管武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很难过的情绪。
大概是因为，她是顾小姐的朋友吧。
大概是因为，明明昨晚他才说过给她报仇，今天她就死了吧。
嗯，应该是因为她食言了，所以他才会这样难过吧。
管武抬起头，望了望天。
不知道为什么，管武总有种预感。
他觉得他以后再也看不到像华初柔那么单纯清澈的笑容了。
当然。
世间也永远不会有华初柔这个人了。
她已经，彻底的离开人世间了。
-
在知道江凛墨和顾凌烟的所在医院后，管武带着华初柔的尸体前往。
到了医院之后，管武将华初柔的尸体暂时安置在停尸间，然后去找江凛墨。
顾凌烟躺在病床上，一张病恹恹的脸毫无光泽，一双眼也有些空洞。
她就这么盯着天花板，动也不动，像雕塑。
她想喝热水，江凛墨去给她倒。
所以现在，病房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哎你听说了吗？帝国学院有个女孩子自杀了……”
正在这时，门外的两个护士窃窃私语了起来。
但是就在她的门口，所以顾凌烟听的很清楚。
“跳楼吗？”
“对啊……好可怕啊，我还看到了视频呢，我给你看看。”
“哎这个女孩子不就是昨晚上直播的那个女孩子吗？”
“直播？怎么回事啊？”
“昨天晚上这个女孩子直播和以前沈家那个少爷那个……然后还说自己是贱人呢……”
“我去！这么劲爆啊！那难怪会死了！这不是活该吗！自己不懂珍惜自己，还指望别人珍惜她啊！”
两个护士在门口聊的厉害，浑然不知身后的门已经打开了。
“什么直播？”正在这时，一道冷音忽然插了进来。
“啊！！”两个护士顿时吓得面容失色。
她们见到顾凌烟，又看了看这个病房的号码牌，知道这是刚刚入院的大人物，院长和专家都特意交代过，惹不得。
“没什么！您好好休息吧！”
说完，两个护士就要跑。
顾凌烟快步走到两人的面前，“什么直播？”
两个护士眼神躲闪：“没什么的……”
“告诉我！”
顾凌烟攥住护士的肩膀，美眸里满是死寂和执着：“什么直播？告诉我！”
她听的一清二楚。
她知道这两个护士说的就是华初柔。
可是，她为什么不知道昨晚直播的事情？
哦对了，她昨晚睡着了，今早起来到现在都没有玩手机，所以不知道。
“手机……”
顾凌烟松开护士，转身就跑。
手机。
她要去找她的手机，她要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烟烟！”
江凛墨走过来，见到顾凌烟光着脚丫，头发凌乱的样子，眉头一蹙。
他单手将她抱起来，走进病房，将水杯放在桌上后，将她放在床上。
他坐在床边，将她冰凉的小手攥在掌心中，温柔的问：“怎么了？”
顾凌烟，“我手机在哪？”
江凛墨沉默了几秒，“在家，你现在怀孕不能看手机，有辐射，对孩子不好。”
顾凌烟与江凛墨对视了很久。
她终于明白了。
昨晚的直播，应该是很不堪入目，所以江凛墨不想让她看。
也在以孩子为由，不准她玩手机。
顾凌烟垂下眼：“我听到了。”
江凛墨看她。
顾凌烟，“我听到护士的聊天了。”
江凛墨：“嗯。”
顾凌烟，“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嗯。”
好了，顾凌烟知道江凛墨不想让她看了。
那就不看了吧。
应该没什么好看的。
一个直播而已，能有什么内容呢。
顾凌烟蜷缩在床上，将半张脸都埋进了臂弯中，眼睫都在颤抖。
她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这样华初柔在她心中就还是活着的。
只有这样，华初柔就还是以前那个爱笑的女孩子。
她自欺欺人吧。
江凛墨看着这样的顾凌烟，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后，起身离开病房。
刚出病房，管武就走了过来。
管武鞠躬之后直起腰来的瞬间，看向江凛墨时，以往那沉静的容颜此刻却很苍白，而且，管武的眼睛还有些微微发红。
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江凛墨：“怎么了？”
管武垂眸，艰难的道：“我把华小姐的尸体送进太平间之后……”
“工作人员跟我说，她的下体有出血的迹象，可能是……怀孕。”
江凛墨猛地抬眼，“怀孕？”
“嗯。”
管武觉得此刻自己的头有千斤重，每点一次头都无比的艰难，“如果要确定的话，需要做……尸检。”
江凛墨容颜沉静的点了点头，“我会和烟烟说。”
然后，他说：“把昨晚直播的画面调出来，给我。”
管武一怔，“您是要给顾小姐看么？”
江凛墨，“嗯。”
管武，“墨爷，顾小姐还有身孕，知道后恐怕……”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江凛墨靠在墙壁上，单手插兜，冷峻的眉眼中满是不忍，“如果烟烟看不到这些，华初柔的死在她心中会是个永远解不开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