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血雾
由于工厂废弃已久，除了保卫室是从其他地方私自接的电之外，整个厂区已经断了电。由于储存化学物品的需要，地库并未设置窗户，几个很大的通风设备在地库中格外扎眼。
“不要进来！”韩孟丹和大爷刚想进去，却被刘天昊喝止住。
大爷停住脚步，说道：“地下仓库常年没开门通风，里面都是酸雾。”
韩孟丹知道刘天昊不愿让她冒险，但她身为法医，又和刘天昊是战友，怎么可能任由他一个人进去冒险，于是打开手机电筒踮着脚步走了进去。
地库中有很多个玻璃钢大罐子，从材质上可以判断出应该是酸或碱性物质的储存器，墙边有一道水槽，通往地下一个巨大的池子，是为了防止酸性液体泄露设计的。
韩孟丹正要深入进去，却被冲出来的刘天昊拉了出来。
“厂房浴缸里面的酸性液体应该是从这里弄出去的。”刘天昊经过厂房和地库中酸雾的洗礼，头部开始有些发晕，嘴唇也渐渐变得发紫。
“你也太鲁莽了，万一在里面……”韩孟丹有些发火。
作为法医，她知道酸雾的威力，盐酸对呼吸道、眼角膜等损伤极大，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放心吧，我没事，谢谢你孟丹！”
刘天昊边说着边拉着韩孟丹的手向大门侧方通风处跑去，看门大爷身手也突然灵活起来，紧紧地跟着两人。
三人来到大门侧方一处空地，地面上有几块青色的条石，刘天昊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大口地喘着气。
“地库里面有七个玻璃钢罐子，在其中两个罐子周边发现了两个人的脚印，就是在厂房里发现的两人脚印，附近还有一个可以装酸性液体的PE材料的桶，厂房浴缸中的液体就是从地库中取来的。”刘天昊说道。
“仓库里面存放的是酸和碱，盐酸、硫酸、硝酸等等，还有些碱性的液体，曾经是保卫科重点看管对象。”老大爷说道。很明显老大爷对工厂内部的运作情况很熟悉，应该是化工厂的老职工。
“大爷，我看仓库和厂房里都有排气系统，能送上电吗？”刘天昊问道。
要想勘察厂房和地库，首先是要通上电，排气系统运转起来后，密闭空间中会发出来的酸性气体很快就会被排掉。如果是现在这种浓度，就算戴上仿佛面具，皮肤也会被酸雾腐蚀。
“酸碱的储存要求之一就是通风，仓库设在地下也是防止一旦泄露，酸碱液体不会流到地表伤人。不过，电肯定是送不上，是电业局把电掐了，工厂的电闸推上去也没用。”大爷为难地说道。
“这个我来解决，您负责通电之后把排气系统打开就好！”刘天昊坐在地面上一堆青条石上说道。
大爷点点头：“没问题！”
刘天昊被酸雾熏得头有些不太舒服，好在他出来得比较及时，韩孟丹在一旁给他检查了眼角膜和口腔等，又给他把了脉，检查完才轻舒一口气。
“我真没事，进去后就喘了一口气，然后就跑出来了。”刘天昊说道。
“你知不知道里面有可能是酸雾和其他的毒气，对人体伤害很大，再怎么办案心切也不能傻愣愣地冲进去，以后别这么冒险了，我不希望你躺在我的解剖床上！”韩孟丹说道。
刘天昊明白韩孟丹的心意，对自己的鲁莽行为有些悔意，但表面却仍是不肯认错，歪着头看韩孟丹，说道：“刚才你给我检查的时候，我怎么就感觉自己像一具尸体呢！”
这句话说完，韩孟丹噗呲一声笑了，惹得一旁的大爷也跟着笑起来。
刘天昊缓过劲来后开始联系电业局，但他还是低估了电业局内部的复杂性。
电业局的体制系统非常复杂，刘天昊找的是电业局比较底层的管理人员，经过层层转递之后，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没能说通对方，无奈之下，他只得求助钱局。
几分钟之后，钱局给他回了电话，告诉他十分钟之后送电。
实际上这是刘天昊不懂电气施工造成的错觉，一个工厂需要大量的电，一旦停止供电之后，有的机械设备可能还处于开的状态，加上电缆、电闸箱、开关等年久失修，要是不经过检查后盲目送电，很可能会造成短路失火，或者机械损毁，甚至造成人员伤亡等事故。加上这里是化工厂，万一厂房内有易燃易爆气体，电火花引发爆燃就麻烦了。
“还是钱局好使，这要是从底层开始协调，没有一天的时间都搞不定！”刘天昊说道。
很快，四名电业局的工人来到现场，了解了基本情况后，便开始针对地下仓库和厂房进行了部分送电，随着吱吱的电流声，大爷合上了排风系统的电闸，幸运的是，排风设备居然还好用，浓浓的酸雾很快被排出地库和厂房。
刘天昊正要进入，韩孟丹却把他拦住了，说道：“我知道你破案心切，但一切得以安全为主，要是咱俩出了问题，这件案子谁来跟？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防毒面具来了再进去！”
刘天昊点点头：“好吧，听你的！”
过了不久，一辆警车闪着警灯来到了工厂大院，两名法医鉴定中心的法医带着防毒面具来到现场。
刘天昊拿起防毒面具准备向厂房走去。
“你能不能不那么心急！”韩孟丹和两名法医打开测试仪，开始对厂房和地库的空气质量进行检测。
过了一阵，韩孟丹才向刘天昊点点头，说道：“没问题了，不过为了防止意外，防毒面具还得戴着。”
刘天昊戴好防毒面具，做了一个“OK”的手势：“兵分两路，孟丹和我去厂房，你俩去地下仓库，大爷，麻烦您盯着电闸和排风系统。”
灯打开之后，厂房内的可见度好了很多，韩孟丹和刘天昊走进厂房中勘察着。
之前刘天昊进来的时间太短，勘察得并不仔细，只是观察到地面有两人的脚印，现在细看之下，除了两名男子的脚印外，还有一些其他不清晰的脚印和拖拽过的痕迹。
浴缸中的液体大约有三分之一左右，看起来要比水浓厚一些，颜色是墨绿色。
“天昊，我发现了血迹和一些不明的组织！”韩孟丹蹲在浴缸的附近喊着！
刘天昊急忙走了过去，看向韩孟丹所指的地方。
地面上由于尘土比较多，血迹早已和泥土混在一起，形成一个个的小疙瘩，明显与周边的尘土不一样，在旁边还有一块类似于皮肤角质层一样的物体和几根比较长的头发，头发长短不一，而且发质和头发颜色完全不同，应该属于不同的人。
韩孟丹小心翼翼地它们放进证物袋中，随后她拿着试管在浴缸内提取液体，发现浴缸边缘有疑似手印的痕迹。
“天昊，你看看这里！”韩孟丹指着痕迹说道。
刘天昊看了一眼立刻说道：“是人的手印！拇指在浴缸的内侧，这说明是在浴缸内的人抓出来的。”
通过初步判断，浴缸的液体应该是强酸，要是里面有人……简直无法想象这种场景究竟有多可怕！
刘天昊蹲下来用手电照着浴缸下方，发现下面还藏着一根铁锹把，铁锹把儿一头保持完好，另一头有些碳化的痕迹。铁锹把的旁边还有一个小扣子，应该是一件衬衫上掉下来的，从扣子的质量来看，衬衫的价值应该很高。
浴缸的下面有一个下水道口，下水道口是铁质的，有腐蚀过的痕迹，用一根铁棍向下水道里面捅了捅，发现下水管道是塑料材质的，旁边还有一节洗衣机用的软质下水管。
浴缸旁有两个木头箱子，应该是装化工原料用的，在两个箱子中间，有一段绳子，绳子是麻绳，两端有些弯曲，中间的部分有一些暗黑色的污迹。
刘天昊戴着手套把绳子放进证物袋中，同时脑海中形成一个恐怖的画面。
……
一个强有力的男人双手缠着绳子勒住一个女人的脖子，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很职业化，每一件衣服都价值不菲，可以推断出她的经济条件不错，但在生死面前，这些钱已经无法给她再带来任何生机，反而是促进她死亡的诱因。
她尽力挣扎着，头脑中不断地闪现着一生的荣华富贵，不断地想着爱恨情仇，但这一切即将离她而去。对于男人强悍的力量来说，她的反抗力量几乎等于无，挣扎过程中，她衬衫上的一个扣子掉了下来，被她不断蹬着的双脚踢到浴缸下方。
另一名矮小的男子从一旁跑过来，手里拎着一根铁锹把，他正要拿铁锹把砸女子的头，女子却在这时候用尽全力蹬了几下腿，随后她的身体瘫软下来，便溺从身体渗出来，污染了干净的裤子。
高个子男人松开绳子，女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矮个子男人朝着女人吐了一口吐沫，蹲在地上翻女人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一些现金和几张卡，他正要把这些物品收起来，高个子男人一把将现金和银行卡抢了过去，把现金放进兜里，又把其他的物品连同皮包扔进了浴缸中。
矮个子男人嘀咕了一句，配合着高大男人把女人的尸体扔进浴缸里，尸体在强酸里开始冒泡，
女人突然醒过来，在浴缸里剧烈挣扎着、嚎叫着，整个厂房充满了绝望而痛苦的叫声，女人两只手扒住浴缸的边缘，向从浴缸里站起来。
矮个子男人急忙拿起铁锹把，用力地戳向女人的身体，将她死死地按在浴缸中。女人挣扎了几下后，再次恢复了沉寂！
矮个子男子并未松手，过了好一阵，女子的衣物一点点被腐蚀消失，皮肤与强酸发生反应，渐渐融化在液体中，最后在浴缸上方升腾起一阵雾气，而雾气的颜色隐隐地带着些许红色，仿佛一阵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