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谈判
“大爷，金小环失踪后再也没出现过吗？”刘天昊向大爷问道。
大爷有些犹豫，过了一阵才说道：“我知道她在哪儿，但她不想见洪庆苕，所以一直躲着他。”
“金小环还在南阳市？”刘天昊问道。
大爷点了点头。
刘天昊向一名警察招了招手，警察凑了过来。
“带着大爷把金小环找到，无论如何要把她带过来，对于稳定洪庆苕的情绪很重要！”刘天昊说道，随后又将目光望向大爷。大爷想了一阵，最终还是点点头。
警察带着大爷到一旁进行具体询问。刘天昊又拿起了扩音喇叭。
“洪庆苕，我知道你现在想要什么，我进入地库和你面谈！”刘天昊冲着地库喊着，见里面没有声音反对，便向前走去。
“站住，我不希望你身上有任何武器。”洪庆苕的声音从地库里传出来。
当他走到距离地库五米左右的距离，慢慢地把手枪和防弹背心都拿了下来，举着双手转了一圈，着随后向地库大门走了过去。
“哎，天昊……”韩孟丹喊了一声。
刘天昊摆了摆手，依然迈着步伐向前走去。
地库中没有窗户和照明，所以几乎没有光线。刘天昊推开门进入后便立刻关上大门，他的眼睛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借着从门口散射进来的光芒看清里面的情况。
几捆炸药装的物体分别绑在玻璃钢罐子上，相互之间有数条线连接着，黑暗中还有一个红色的二极管不停地闪着，仔细一看，闪着的二极管就在王佳佳身上。
王佳佳的身体和腿都被绑在椅子上，但双手是自由的，手上拿着一部手机，朝着大门方向照着。
“唔……唔……”王佳佳脸上尽是焦急的神色，显然她并不希望刘天昊进来，洪庆苕在绑架她之后已经变得疯狂，根本不和王佳佳讲理。
“把手电筒打开。”洪庆苕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
王佳佳立刻打开手机手电筒功能，刺眼的光芒让刘天昊的眼睛有些不适应，连忙用手遮挡着。
随着滴地一声，架设在一旁的录像机开始录像，红色的呼吸灯不断地闪动着。
“刘警官，咱们又见面了。”洪庆苕仍然藏在黑暗中不肯出来，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好像黑暗中的幽灵一般。
“这种见面方式不太愉快，其实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好好谈谈。”刘天昊语气轻松地说道。
黑暗中传出一阵凄惨的笑声：“换到审讯室或者是看守所吗？手铐脚镣都戴上，你们轮番来审讯我？”
洪庆苕毕竟是进过监狱的人，也经历过审讯的过程，显然这个过程并不美好，甚至可能还有一些黑幕在其中，所以给他留下的印象深刻。
“可以不是，地方由你来选。”
“别闹了刘警官，警方的策略我懂，只要我一出地库，所有的事儿都由不得我控制了。我不想再进那种地方了，人生没了自由的滋味并不好受，这一点你没体会过吧！”洪庆苕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王佳佳和整件事都没关系，不如你放了她，我来和你谈如何？”刘天昊试探着说道。
“刘警官这是要当英雄啊，英雄都是有代价的，可能会没命的，哈哈哈，不过我不能给你这个机会，我还需要她记录下我最后一刻和我的经历，直播出去，我要更多的人看到我，我知道我肯定会死，但我希望用我的死能够让更多的人警醒，让更多的人受益，让这个社会更美好一点，少一点黑暗。还有她，我希望她能看到我，感受到我这么多年来的心意。”洪庆苕说到‘她’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柔情。
刘天昊知道让大爷和警察把金小环找来的决定是正确的。
洪庆苕并不是一个表演欲望非常强烈的人，但他有一肚子苦水却没人愿意聆听，当这种情绪达到一定极致时，就需要一个宣泄口，要是方法不得当，就会造成犯罪，而洪庆苕恰恰就选择了犯罪这条路。
“我已经叫人去请她来了，如果你还是藏在黑暗里，恐怕你没法看清她的眼神。”刘天昊说道。
“来了再说吧，刘警官，在贩毒那件事儿上，你对我不错，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洪庆苕说道。
刘天昊叹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
“站住，你再向前一步，就有可能碰到我设计的触发装置，用不着我按动开关，你就可以把整个地库炸上天。”刘天昊低头看了看，果然，在王佳佳手电的光照下，隐约可以看到地面上有多条横纵相交的细铜线，要不是洪庆苕提醒的及时，怕是已经趟上了这几条线。
洪庆苕是化工厂的工人，能够很熟练地利用各种化工原料，加上他心灵手巧，制造爆炸物对于他来说易如反掌。
刘天昊抹了一把冷汗，随后又按照原路退回两步，定了定神，问道：“你一共杀了多少人？”
“十五人，牛过兄弟俩，柳飞龙，还有十三人都是女孩儿，漂亮、性感、会骗人，最终他们都化成了水，和废弃的王水一起流到下水道里。”洪庆苕的声音异常冷静，仿佛他说的只是杀了十五只鸡一样。
“牛过兄弟俩我知道，是因为金小环的事儿，可柳飞龙是你的同伙，为什么？”刘天昊问道。
洪庆苕冷哼一声，说道：“我杀他是因为他的贪念。我们杀了人之后，得了一些钱财，为了避免暴露，银行卡、首饰、手机等物品一缕扔进王水中融化掉，我们只留下现金，我用这些钱买了那台没手续的迈腾。他看着眼馋，就屡次用这个来要挟我，让我把那台车给他开，否则就去公安局自首，和我同归于尽。这时候我还没杀牛过兄弟俩，任务没完成，所以我还不能死，那就只能是他死！”
“其他人呢？”
“还是因为小环。”
“那些无辜的女孩子和金小环有什么关系！”刘天昊语气严厉了起来。
“很多事情是出乎你的意料的，巫婆作恶背后的真相不一定都是王子和公主的美好爱情。”洪庆苕说道。
……
刘天昊进入地库是有目的的，他脱下防弹背心的时候，已经在衣服上安装了微型无线红外监控摄像头，而此时在地库外的特警们，正通过刘天昊胸前的摄像头观察着地库中的一切。
绑在玻璃钢罐子上的炸弹无法辨别真伪，但炸弹引线的接线方式却与传统的定时炸弹接线方式不同，虽说比较原始的纯机械设计，但极为灵敏，而且洪庆苕还设计了多个可以出发炸弹爆炸的陷阱，只要满足任何一个条件，炸弹都会爆炸。
从炸弹的当量来看，足以把整个地库化为灰烬，而玻璃钢罐子中的各种强酸也会覆盖整个化工厂的范围，在场的人都会受到波及。
就算没被炸弹的冲击波击碎内脏，也会被各种强酸活活烧死，所以决不能让炸弹爆炸！
“刘队，刘队，爆破专家已经通过你身上的摄像头看过炸弹了，没有二十分钟怕是拆不下来，里面所有的触发设计都是纯物理结构，拆卸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但也需要时间，而且洪庆苕手上有直接引爆的开关，强行拆弹和强攻恐怕都不行了。现在我们只能让狙击手准备击毙洪庆苕，但这种方案也比较冒险，一旦触发爆炸装置，后果不堪设想。”特警队长小声地通过警用电台说着。
……
刘天昊通过耳朵里带着的隐形耳机听到了专家的答复，冲着洪庆苕的方向一笑，便用手指点着麦克风用摩斯密码边给外面做指示边说道：“兄弟，能具体说说吗？”
摩斯密码告诉外面的特警队长千万不要强攻，里面的情况非常复杂，一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
“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寻找机会，是想让狙击手把我击毙对吧，我告诉你，只要我死了，炸弹照样会爆炸。不过我答应你，因为我做这些就是为了说出这些事儿。”
……
事情的真相往往是惊人的，这也就造就了事件一次又一次的反转，类似于彭宇案，到了案件的最后，案情本身的真相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彭宇案让整个社会的道德线后退了五十年，以至于后期又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彭宇案，也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奇葩案件。
金小环事件在洪庆苕的叙述中又有了变化，这是刘天昊意料不到的。
洪庆苕是爱金小环的，就算她被硫酸毁了容之后，他依然爱着她，他并不计较她的容貌，也不计较世俗的目光，但金小环却逃得无影无踪。
而此时洪庆苕因为暴打牛过的事儿已经被警方通缉，他本想找到金小环回到农村老家过生活，没想到当他找到金小环时，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洪庆苕发现了金小环的秘密。原来牛过强行和金小环有了关系，金小环还因此有了孩子。
当金小环毁容之后，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和洪庆苕结婚，以后更不可能和他人再有孩子，于是便瞒着所有人藏了起来。
她的决定是惊人的，把孩子生下来！
洪庆苕想问清楚金小环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可金小环却趁着洪庆苕上厕所的时候，连家都不要了，只身逃了出去。
洪庆苕还是被警方抓了回去，做了几年的牢。
当洪庆苕再一次找到金小环的时候，金小环的孩子已经能在地上跑着玩了，而孩子的模样居然和牛过非常相似。
洪庆苕气愤极了，他痛骂金小环，为什么为了一个仇敌的孩子放弃他？
金小环只是一味地哭，并不和洪庆苕对话。
洪庆苕气愤至极伸手打了金小环，当她看到金小环已经毁了的脸和冲过来护着她的小孩时，他的气慢慢地消了，他觉得自己真的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洪庆苕无奈之下只得暂时离去，可当他第二天再次找到金小环的住所时，发现她的家中已经是人去楼空。
洪庆苕明白金小环的心思，但他不能容忍金小环为了一个仇敌的孩子抛弃他，抛弃一切！
至此后，他开始对骗人的女人异常仇恨，只要让他知道女人骗人，他就会盯上她，再慢慢地想办法将其骗走杀死，最后毁尸灭迹！
“我知道杨派和肖艳登都不是好人，但洛樱骗人也是不对的，骗子就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洪庆苕嘿嘿地笑着。
“那护士小昭呢？”刘天昊问道。
“护士小昭也骗了男医生，她在和男医生交往的时候，又和另外一个包工头儿有往来，每次都是我拉她去包工头儿的家里，男医生还不知道，他戴了绿帽子好几年！”洪庆苕说道。
“其他人呢？”
“她们都一样，都一样，都是骗人的货色，我是在替老天爷清除她们。”洪庆苕开始咆哮起来。
其实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秘密，没有人可以例外，洛樱、小昭等等，因为每个人都年轻过，都曾经犯过错，人无完人，不犯错的也只有圣人才行，但不能因为翻过一次错误就可以剥夺这个人的生命。
“如果世界充满真实该有多好，每个人都能以诚相对，没有过多的心思，没有计谋！”洪庆苕叹了一口气说道。
“还有其他的原因吗？”刘天昊又问道。
“当然，我犯过错误，但在监狱里我已经诚心悔改了，可人们还是不给我悔过的机会，每个人都用有色的眼光看我、歧视我，让我无法在社会上生存。刘警官，你知道这种感觉吗？”洪庆苕这是第二次问刘天昊感觉的事儿。
刘天昊叹了一口气，他虽说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他知道出狱的犯人在社会上生存的确不容易，所以会造成他们二次犯罪。
“如果能多给我一次机会，也许我的生活不会如此，也许我内心中的仇恨不会蒙蔽我的双眼，也许我真的会有一个新的开始。”洪庆苕说话间带着哭腔，显然是心中有了悔意。
“当你杀人的时候，考虑过十三名受害者家属的心情吗？”刘天昊问道。
洪庆苕轻哼了一声。
“洛樱的母亲千里迢迢地从老家赶来南阳，为了寻找洛樱，她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她的父亲在家望眼欲穿地等着女儿回家……”
“不要说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你再说一句废话，我就引爆这里。”洪庆苕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