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破局
在肾移植手术中，最难的不是手术费，而是肾源，除非是直系亲属，其他人的肾源配型很难配得上，几乎和中五百万彩票差不多。
庄副院长的丈夫意外去世后，她的生活中就只剩下这个孩子，她可以牺牲一切挽救这个孩子，所以她和孩子进行了肾源配型和身体检查，配型没问题，但出乎意料的是，庄副院长只有一个肾是好用的，另外一个肾功能只剩下百分之五都不到，不符合移植条件。
而排队等肾源的有很多人，和其他人肾源配型匹配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孩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虽说透析也能够起到肾的作用，但毕竟是靠着机器生存，和真正的肾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庄副院长痛苦万分，几乎每天都活在痛苦中，工作上没了精神，甚至失去了生活的勇气。
一直关注她的赵江找到了她，告诉她可以帮助她找到肾源。庄副院长和赵江只是因为其他原因离婚，但对赵江的能力从来就没怀疑过。庄副院长一听有了希望，便询问赵江费用的事儿。
身为一名主治医师多年，加上又是副院长的职务，钱几乎算不上问题。但赵江提出的条件着实让她非常为难，条件是要她加入器官贩卖组织，帮助其工作。
庄副院长虽说是精神科医生出身，但升为副院长之后，权利大了不少，如果能加入，会对贩卖器官集团有很多好处。赵江还让她看了需要器官移植的人的现状，很多患者需要器官移植，但现在中国签署器官捐献的人太少，完全满足不了移植器官市场需求，人去世后，身体器官都随着一把火灰飞烟灭，实在是有些可惜。
庄副院长身处其中，当然知道病人家属的迫切心情，当她听到赵江的说法时，心动了！
医院有太平间的并不多，大部分病人去世后都直接送往火葬场火化，而市医院偏偏就有一个太平间，病人死亡后便暂时存放在一号房间的停尸床上，如果配型合适，器官就可以售卖出去，帮助更多人得到重生。
而在此之前，只要庄副院长手指轻轻一点，病人的基本情况就可以下载下来，给贩卖集团提供基本的配型信息，一旦有合适的需求，就可以摘取刚去世死者的器官，给另外一个人用。
庄副院长不是一个糊涂的人，知道做这种事无论出发点多好，都违反法律，但在自己孩子也需要救治时，她动摇了，经过一番犹豫后，最终答应了赵江的条件。
庄副院长的儿子康复出院后，她的心终于放在肚子里，对于器官非法移植这件事，开始她还抱着随便做做的态度，可到了后来，一笔笔巨款打到她的账户上，加上一名名身患重疾的病人痊愈出院，她的心开始变得疯狂起来。
没人会和钱过意不去，而且还能帮助人恢复健康，一举两得的事儿她何乐而不为！
但行动隐蔽是这件事的关键，而三人小组中的肖嘉麟是个诡计多端的阴谋家，之前已经做了很多铺垫，不但让殓房闹鬼的传闻愈演愈烈，无人在夜间接近殓房，而且还让一直盯着他们的门房老谢闭上了嘴。
收买老谢很简单，钱加上掺有强力安眠药的劣质白酒。老谢这人就好这口儿，给他太好的白酒他还不愿意喝，非得医院对面小超市卖的散白。
老谢拿那么多钱并不是给自己用，而是把钱大部分捐献给聋哑学校了，这是肖嘉麟在跟踪老谢不下十次后得到了结论。
任谁也想不到，又聋又哑的老谢居然是个大善人，可能是因为他饱受聋哑之苦，不愿让聋哑孩子有类似于他一样的经历吧。
肖嘉麟的鬼故事很好用，甚至还说动了坚持无神论的院长，偷着请大师来看风水，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大师早已被肖嘉麟收买，成为传递肖嘉麟观点的桥梁。
于是青铜棺和女鬼的故事在医院流行开来，再加上后期肖嘉麟等人的渲染，逐渐又产生了另外一个故事，一名未死透的女患者活生生被冻死在停尸柜中，老院长为此定下一个规矩，所有去世的病人不能立刻放入停尸柜中，需要在一号房间的停尸床上放置一夜后才能入柜。
这一规矩为肖嘉麟等人提供了便利条件，他们可以安心地在殓房中取尸体的器官，而不用担心冷冻损伤死者器官的问题。
而他们取器官之前，都要到老谢的门房中露个面，老谢心知肚明，拿了钱后也乐于装傻，喝下掺有强力安眠药的白酒，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第二天他的桌子抽屉里就会多上一些钱。
为了验证老谢是否真的喝下了就而昏迷，每次他们都用一根银针刺老谢后背做以验证，老谢皮糙肉厚，醒来后也不当回事，以为是蚊虫叮咬造成的。
后来老谢摸透了规律，只要是有刚刚去世的病人送进殓房中，他就会在傍晚时喝下白酒，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医务科管理员为此事多次批评老谢，还是肖嘉麟以门卫不好找人为由，坚持让老谢在其岗位上任职。
可惜的是，在一次肖嘉麟与老谢的交集过程中，得知老谢的耳朵并未失聪，而此时，刘天昊和王佳佳两人频繁与老谢接触并进行调查，一旦老谢说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对他们三人造成致命打击。
肖嘉麟利用老谢焚烧病理科器官的时候搜查了老谢的物品，居然发现老谢的笔记本上记录着很多时间，而上面记录的时间正是肖嘉麟等人取器官的时间。
看起来人畜无害又被收买的老谢，实际上藏着后手，一旦想反咬一口的时候，他随时会变成吃人猛兽。
肖嘉麟感到有些后怕，于是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赵江。赵江知道老谢每个月都会回老家祭拜父母，于是在一次老谢离开后，他便驱车前往老谢父母坟堆的所在地等着他。
而此时的肖嘉麟已经支开老谢侄子，把老谢的笔记本记录撕下来销毁。
赵江的到来令老谢有些意外，赵江本不想伤害老谢，可老谢误以为赵江就是来杀他的，于是他与赵江动了手，甚至还用石头准备砸对方。赵江无奈之下只得先行离开，他和肖嘉麟通了电话之后，肖嘉麟让他必须杀了老谢。赵江则是拿出肖嘉麟送给他的高压电警棍，趁着老谢在悬崖边愣神的机会，悄悄地接近他……
事后，赵江按照肖嘉麟的指示准备清理现场，没想到放羊的羊倌儿经过，他只得落荒而逃。
与此同时，许安然治疗小兰的事情早已被庄副院长得知，庄副院长急忙电话联系肖嘉麟商量对策，他们知道如果小兰病愈，很可能会说出当天她在零号殓房外看到了马虎大意的庄副院长的事，一旦她暴露，他们三人小组也会相应暴露。
只有让许安然无法再治疗小兰，毒药完全破坏小兰的神智后，三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肖嘉麟知道许安然并不容易对付，以庄副院长的能力绝对没办法胜任，而此时的赵江还在回山间客栈的路上，他要与在客栈等待的庄副院长汇合，无奈之下，肖嘉麟决定亲自出手。
“许安然的治疗方案可能会治愈小兰，进而会威胁到你们。”刘天昊说道。
“多管闲事总是要有代价的。”肖嘉麟眼冒凶光地说道。
“老谢侄子就是通过老谢才知道获得大量金钱的规律的，所以每次在有新尸体进入殓房后，他都会把自己灌醉，醒来后果然会有很多钱在抽屉里，为了钱，他甚至连好奇心都不顾。”刘天昊说道。
“没错，你说得很对，老谢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老谢侄子是被钱蒙蔽了眼睛，也不管糊不糊涂，反正醒来有钱就可以了。”肖嘉麟苦笑着说道。
“无论你们出于什么目的，非法器官移植、谋害老谢和许安然，制造鬼怪传说妖言惑众，你们必然受到法律的制裁，收手吧。”刘天昊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谋害的老谢？”赵江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还记得你的车吧，235宽的轮胎，在老谢出事的山脚下也出现过，经过花纹对比，就是你的车！还有，那次我找你谈话的时候，我特意邀请你去楼顶，而你却舍近求远地要去楼下谈。因为我通过老谢被害的现场发现一个秘密，凶手有恐高症，所以在老谢掉下悬崖后，凶手甚至都不敢向前迈两步向下面看。”刘天昊说道。
赵江叹了一口气。
“虽说事后肖嘉麟替你清理了鞋、车轮等，但你仍然逃不出我的眼睛。”刘天昊说道，随后转向庄副院长，说道：“还有你，庄副院长，除了小兰的供述之外，赵江、你、肖嘉麟都有不在场证据，但你和赵江两人是互相作证，另外在我查半山客栈监控时，发现了一点破绽，你们两人进入和离开房间是有监控证明，但在此期间却无法证明你们二人都在房间中，因为你们所住的那个房间的窗户后面是一块空地，从后面的空地离开客栈正好可以躲过监控，于是你开着车前往老谢所在地，杀完人之后再原路返回，而此时的庄副院长，正用电话和肖嘉麟商量如何对付许安然的事儿。”
肖嘉麟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却被刘天昊打断。
“还有你，肖嘉麟，我从第一次听你的故事时，就知道你一定有问题，只是那时候我还想不到你就是幕后真凶。”刘天昊说道。他暗中活动了一下手指，发现身体的控制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按照目前的形势，赵江和庄副院长不太可能上来拼命，肖嘉麟在此之前已经被虞乘风殴打一顿，现在脸上的肿胀越来越厉害，左眼睛几乎肿得快封上了，战斗力大减，就算他手里拿着手术刀，也是还有一拼之力的。
他向窃听器的方向瞥了瞥，又说道：“医务科主任的职责是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医院的制度建立、医疗、教学、外事等都归医务科管，权力很大，业务也很忙，可你却关注一个毫不起眼的后院，如果我没猜错，这道防盗门是你安装的吧？”
肖嘉麟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防盗门，说道：“那又怎么样？”
“防盗门看起来有些陈旧，但无论从样式还是防盗性上，绝对是十年内的产品，你是医务科主任，弄一个门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刘天昊说道。
“废话。”
“我还记得老谢和赵清雅警官说过，曾经有好事者用X光照射过青铜棺，但无法看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权利做这件事呢？医院中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你和院长，院长对青铜棺压根不感兴趣，所以就只有你。”刘天昊抬起手指了指肖嘉麟，他心中暗喜，手臂的力气终于恢复了大半，举起的手不再哆嗦，他又暗中活动了一下大腿，那股麻木感依然存在。
“你所讲的停尸柜女鬼的故事是杜撰出来的，而老谢所讲的民国时期的青铜棺故事是真实的，老谢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他还有一个身份，吕老二的后人，他一直在守护着青铜棺，具体地说，应该是守护青铜棺里面的宝物，而不是尸体！”刘天昊一语惊人。
“什么宝物？”赵江瞪着眼睛问道，随后又把目光望向肖嘉麟。
“具体是什么宝物我不知道，得打开青铜棺后才能得知，但我可以确认青铜棺里面不是尸体。”刘天昊说道，他把目光望向地面上破碎的手机，说道：“如果肖主任没摔我的手机，现在我就可以把证据展示给你们。”
“你能打开青铜棺？”庄副院长问道。
“我打不开，但有一个人可以，他是个木匠，传言是鲁班一脉的传人，青铜棺的确被用某种特殊的工艺焊接上了，但目的是为了不让人尝试打开棺材。肖主任曾经数次想打开，但硬生生地打开会破坏其中的物品。原本老谢是应该可以打开的，可惜老谢死了。”刘天昊说道。
“你少来，想用这个悬的楞的故事拖延时间吧。”肖嘉麟并不买账，他擦了一下从鼻子流出来的血，上前两步，逼进刘天昊。
“现在我根本就不用拖延时间，因为他们已经来了。”刘天昊呵呵一笑，手指着门外的方向。
果然，几个人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不管谁来，今天你都得死！”肖嘉麟恶狠狠地朝着刘天昊冲了过去，手术刀带着寒光抹向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