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尾声
事情的真相往往是惊人的。
霍瑞元的恶是有目共睹的，但无论他多恶，都得用法律的手段来进行惩戒，而不能动用私刑。若夏乔是整个事件的策划和执行者，真相就太惊人了。
事情的真相往往又是让人难以抉择的。
夏乔在整个事件里始终充当着受害者的角色，她也曾经用法律的手段来保护自己，但遇到霍瑞元这样地赖子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不做出相应的反击，等待她的就是霍瑞元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依法办事的警察们没错，法院的法官没错，那错的是谁？非得等到霍瑞元拿着刀子把一家人捅死之后再抓起来判处死刑吗？
刘天昊选择揭露真相，夏乔势必会受到法律制裁，如果不揭露真相，又违反法律和职业道德，正所谓进退两难便是如此。
他没敢把推理的结果告诉虞乘风和韩孟丹，他把所有的难处留给了自己。
所以当他说出夏乔是幕后真凶后，韩孟丹也吓了一跳，偷偷地用胳膊肘碰了碰刘天昊，轻咳了一声。
“刘警官不是号称神探吗？怎么会得出这样荒唐的结论？”夏乔并未慌张，不紧不慢地吃了一块小糕点。
“你利用了电磁反射聚焦的原理作案，单从手法上来说几乎无懈可击，又利用病入膏肓的齐鑫编出他是主谋策划的故事，最终再利用他的信来锁定事实，他有动机，因为他的儿子受到了霍瑞元的威胁，而他身体病弱，无法正面与霍瑞元对抗，便利用所学的专业谋害霍瑞元，而他的专业程度酝酿这样一起案子也不是难事，这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刘天昊说道。
“事实本来就是他做的。”夏乔说话的时候看了看手表，应该是接孩子的时间到了，她的神色也有些焦躁，但她知道，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找上门的刘天昊和韩孟丹不会轻易放过她。
“齐鑫的病例、死亡证明和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他是一个胆小怕事怕麻烦的人，遇到霍瑞元这样的人很难激起他的对抗意识，更何况，他的病很严重，一个肺部功能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的人还能干什么？”刘天昊说到这里把目光转向韩孟丹。
“当肺功能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时候，若是不采取吸氧等措施，各脏器会因为缺氧而快速衰竭，而此时人的体力和耐力都会极大衰减，别说是爬山，就连普通的行走都比较吃力。”
“齐鑫的病已经很久了，久在当天涯海角别墅业主们棘突退房时，他的生活已经不能自理，他怎么去爬到半山腰去检测电磁辐射值？这是破绽之一。”刘天昊说道。
夏乔抹了抹嘴角的蛋糕渣，嘴角略微抽了抽。
“其次就是钱的问题，你为了制造齐鑫出钱出主意出人的假象，让齐鑫给你的账户上汇了伍万元钱，可据我们了解，齐鑫的公司这时候已经是债台高筑，别说是拿五万元，连一分钱他都拿不出来，所以我让虞乘风调查了你的银行账户，在齐鑫汇给你五万元的前一个星期，你从银行取了十二万元，而且是现金，其中五万你给了齐鑫，让他转给你，另外的七万元是别墅的租金。”刘天昊说道。
“取那点钱是我的零花钱，对于我的消费来说，十来万算不上什么钱吧。”夏乔说道。
刘天昊拿出手机放了一段录像，是齐鑫拿着五万元存进银行的录像，还有一段录像是夏乔和齐鑫从一家咖啡馆里走出来的录像，时间在齐鑫存钱之前，夏乔显然是乔装过，但齐鑫因为病态十足，想掩饰都不太可能。
“这两段录像你看下。”刘天昊说道。
夏乔看了一眼，随后把头扭向一边。
“另外一点破绽就在霍瑞元身上，齐鑫对霍瑞元并不了解，而你也不知道齐鑫的计划，所以也不可能把霍瑞元的性格和特点告诉齐鑫，绝笔信中很多口吻都是对霍瑞元最了解的人写出来的，齐鑫并不具备条件。”刘天昊说道。
“是我告诉齐鑫的，这件事我好像也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吧。”夏乔说道。
刘天昊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纠缠，又说道：“还有一点是绝笔信，绝笔信的时间是齐鑫临去世前的一个星期，可我们发现这封信的现场的灰尘很厚，至少有三个没进去过人了，也就意味着这封绝笔信是至少三个月前放进去的。当时，为了消除你进去过的痕迹，所以你离开齐鑫的办公室时特意做了清扫，把脚印都清除了，办公室物品堆放那么乱，却把地面清理得一个脚印都没有，这正常吗？”
韩孟丹恍然大悟状，盯着夏乔说道：“怪不得我进入齐鑫的办公室后感觉有些怪，原来是这么回事。”
“最后一点，关于杨厚光和齐鑫，齐鑫本就不太愿意接触杨厚光这样的亲戚，他醉心于和各种富商和社会上层人士打交道，所以对杨厚光的话感兴趣的不是他，而是你！”刘天昊又说道。
夏乔长出了一口气，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推理吧，可惜你不是柯南，我也不是凶手，大侦探，游戏结束了，我还要去接孩子。”
“要证据吗？”刘天昊把装有振荡器的证物袋放在桌子上，随后又拿出一份资料，是夏乔的淘宝记录。
“我咨询过专家，这个振荡器市面上没有成品出售，就像齐鑫信里说的那样，是人工制造出来的，有几个零件很独特，在南阳市场上没有，只能在深圳华强北电子市场才能买到。但制造这块振荡器的不是齐鑫，而是你。”刘天昊又说道。
夏乔站起身，耸了耸肩膀，手身上放在沙发上的包。
“还记得别墅二楼房间墙上的血迹吗？”刘天昊说道。
韩孟丹从一沓资料里抽出一张，放在夏乔面前。
“这是从楼王别墅二楼阳面第一个房间墙壁上提取的样本，经过检测，血液是你的。”刘天昊说道。
夏乔点点头，说道：“我和霍瑞元在房间争执过，他打了我，把我鼻子打出血了，应该是那个时候弄上去的。”
“可根据化验，血液存在的时间不是你和霍瑞元租住楼王别墅的时间，而是别墅业主刚刚退房离开别墅的时间，那个时间你的血液怎么会出现在墙壁上？”刘天昊说道。
夏乔神色有些变化，抿了抿嘴没说话。
“反复做电磁波聚焦实验的是你，而不是齐鑫，为了保密，你只能偷偷地用自己做实验对象，受到影响后，你头痛难忍，神智也变得不正常，这块血迹就是那个时候你撞墙留下的。”刘天昊说道。
夏乔摸着包的手有些发抖，却依然不动声色。
“齐鑫的绝笔信大部分内容是没问题的，但需要把所有齐鑫承担角色部分放在你身上，你才是下棋的人，齐鑫只是你的一颗棋子！事后，你也想找机会取回振荡器，可大量驴友的进驻让你没了机会，直到后来发生了流浪汉袭警案，事情便不再受你的控制了。”刘天昊斩钉截铁地说道。
夏乔身体一软，重重地坐在沙发上，脸色死灰，喃喃地说道：“家里不能没有我，孩子还小，离不开我，父母也老了，也离不开我，我不能坐牢，不能坐牢！”
“自首吧，对霍瑞元而言，他是遭到了报应，但对于其他因此而逝去的生命并不公平。我知道你心里很苦，但法不容情。”刘天昊说道。
夏乔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终于哭出声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叫……
……
王佳佳的报道再次引发了整个南阳市的热议，人们对夏乔的遭遇感到同情，痛恨变成疯子的霍瑞元。好人不长命，坏人活百年。霍瑞元得了肝癌，却顽强地活着，这令人们更加气愤，纷纷找机会进入精神病院准备揍霍瑞元。
而法院的法官们更是陷入法律和人理的两难境地，要是从轻处罚，会给社会造成不良的导向作用，让人们误以为只要情有可原就可以报私仇，要是按照法律严格审判，对于人理又是一种冲击，面对恶势力的时候，人们是应该勇敢地抗击还是逆来顺受呢？
王佳佳并未给文章做以定论，每个读者的心中自有一个答案，相信法官最终会给夏乔一个公正的审判，会给社会上关注此案的人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至于王佳佳和一片大海的事儿，刘天昊进行过深入调查，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但细心的大师姐赵清雅发现王佳佳的记忆中的确缺失了一段，这一段记忆正是王佳佳和一片大海出事前的那段，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要等到王佳佳的记忆恢复后才能知道了。
但赵清雅和许安然两人坚信王佳佳不是坏人，没有做任何违反法律的事儿。
……
中国史研究馆是一个很少出现的单位，一名专家认真地看着从发报室中得来的皮质本子，一旁的A4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刘天昊坐在一旁认真地阅读A4纸上的字迹。皮质本子是收发电报的记录本，按照战时管理规定，应该定为绝密等级，内容是极其惊人的，若是公诸于世，定会引发世人对战争罪恶的又一阵口诛笔伐。
因为涉及到两国历史和外交的问题，这件事已经超出一名普通警察的职责。
专家把最后一个字写在纸上，用手拍了拍一沓纸，正要说话，却听见刘天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只好摊了摊手。
刘天昊抱歉一笑，边接电话边向外面走去：“喂，乘风。”
“昊子，接到一起绑架案的报警，报案者是蒋小琴。”虞乘风的声音传了出来。
“蒋小琴？”
“对，就是那个蒋小琴！”
刘天昊一听到蒋小琴的名字就头痛，只要和这个名字联系到一起的就没有好事：“谁被绑架了？”
“她儿子刘天一，具体地说现在只是失踪，还没接到绑匪勒索电话，但在绑走刘天一的现场发现一具女尸，现场的情况有些诡异，你来一趟吧，我和阿哲在一起，松江路228号。”
刘天昊想起阿哲是齐维的那个小搭档，前几天调到松江路所在的派出所任刑事民警。
“松江路228号？怎么那么熟悉呢？”刘天昊拍了拍脑袋说道。
“刘大龙的别墅啊！”虞乘风提醒着。
“对，对，是刘大龙遇害的别墅，邪门啊，我马上就到。”刘天昊打开车门，插好钥匙点火，大切诺基STR引擎的咆哮声轰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