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赤脚医生
袁大国和老秦在获得钱财和平稳生活后变得有了梦想，老秦是想平平安安地过后半辈子，再也不想带着老婆流离失所，所以在小王再次邀请他作案时拒绝了。袁大国的想法更简单，等过了法律追溯期限后回到老家伺候母亲，通过法律的学习他懂得了自由的真谛是什么，是在法律条框之下的相对自由。这就说明他已经大彻大悟，准备改邪归正。
但犯罪团伙的首领小王哪肯轻易放过他们，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朝入贼窝终生是贼的道理。
老秦肯定是抵死不干，这才遭到了小王的灭口。而袁大国最终还是没抵得住小王的威逼利诱，终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一位国安局的领导曾经说过，间谍一贯的做法就是诱敌深入，先是小恩小惠，然后再给出关键性利益，比如钱或者是美人计，只有有一宗买卖促成，就代表着对象已经入了局，间谍会以曝光对象的违法行为作为要挟，逼其就范。
对象会考虑到国法军纪等问题，不愿意放弃当前的身份和地位，便以侥幸心理继续为间谍做事，这时候所做的事儿才是真正危害国家和军队的事儿
事儿虽不同，但所阐述的道理却是相同的。间谍如此，罪犯亦是如此。
袁大国正是这种情况，他最终弃暗投明是因为刘天昊的一番话让他彻底想明白了，就算这次帮了小王，小王也不会放过他，还会有下一次，无穷无尽的下一次，直到失去利用价值，小王会毫不犹豫地将其灭口。
“你觉得小王可能是一名赤脚医生吗？”刘天昊问道。
袁大国连想都没想就说道：“很有可能，我们几个在作案前都集中在一起，不准外出、不准和任何人联系，如果谁有个头痛脑热嗓子疼的，他都会弄一些不知名的草药来，煮汤给我们喝，每次都好用，我记得有一次临出发前高小飞说肚子疼，看他的样子也的确像真的，疼得脸色煞白，冷汗直流，小王二话没说，让我们看住他，随后立刻出门，不大一会儿他就回来了，看样子是上了山，他边走边嚼着什么，一进屋就把嘴里嚼的东西吐出来，敷在高小飞的肚脐上，结果高小飞就好了。”
“最后一个问题，小王每次作案时都会割蛋，这是怎么回事？”刘天昊问道。
袁大国一愣，想了一阵后说道：“这事儿我们也觉得奇怪，每次他作案都杀人、割蛋，我们都怀疑这人脑子有病，但他思路很清晰，而且下手觉不容情，应该是非常理智的一个人。”
小王的冷静和理智不逊于以往接触过的任何凶手，甚至在前瞻方面还远超过《画魔》《冤魂》等案中的元凶。
“对了，我之前听老秦说过，这事儿好像和他小时候有关系，但具体是啥事儿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小王一次喝多了就说过那么几句，那也是他唯一喝多的一次，就是在平顶山散伙的那次散伙酒。”袁大国说道。
“小王多大年纪？”刘天昊问道。
袁大国摇摇头，说道：“完全看不出，他始终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睛，单从脸上的其他部位和声音判断，当时应该在二十五六岁，也可能是三十岁左右，不好说。”
“他这次是怎么联系上你的？”钱局问道。
袁大国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和老秦在南阳已经很久都没联系过了，当年来到南阳后就约定好，永不再联系，如果被抓，永不背叛对方。我和老秦从来不联系，小王也遵守承诺，再也没找过我们。前不久，我收到一个奇怪号码的短信，我一看就知道是小王发来的。”
“你这么肯定？”刘天昊问道。
“就那语气，让我一下子回到十五年前，当时心里就跟掉到冰窖里一样。第一条内容大约是这样的：大国，有人盯上了咱们，如她不死，咱们就死。”
刘天昊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条是：你母亲重病，需钱治疗，我可提供十万，条件是你帮我做件事儿，杀了她。”
“第三条是：老秦不答应重新出山，我已将其灭口，你好自为之。”
“在收到第三条短信后，我去老秦所在的居住地找他了，发现他搬了家，后来我听说南阳小孤村发生命案，就开车去看，听村民说死者姓秦，而且小孤村还发生了同样的几起案件，我就知道老秦果然被灭口了，我在老秦家门口转悠了一阵，看到他儿子后，确认这次被害的就是老秦！”袁大国说道。
“后来呢，你怎么答应他的？”刘天昊问道。
“后来小王说如果我答应他，就在窗户边放一盆花，红色的花。我再三思索后，只得答应了他，再后来他就又发了第四条短信：定金五万已到账，查收确定后，把红花掐断。我打电话给我母亲，问她有没有钱到账，我母亲去邮局查，果然到账了。”袁大国说道。
小王在平顶山时行踪就异常神秘，现在看起来有过之无不及，就算是电视剧和电影也就是这种程度了。
“第五条短信是：开车在金祥路道边待命，目标是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短发女人，开车撞死她后立刻删了所有短信，烧了手机卡和手机，其余的钱在确认目标死亡后到账。”袁大国说道。
按照袁大国所说，小王跟踪调查柯白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知道她穿什么衣服出门，到什么地方去，而且对那个地方也进行了了解，知道哪个地方停车可以不被拍照，不被交警抓！
“然后你看到穿白羽绒服的女子就撞了过去？”刘天昊问道。
穿白羽绒服的女人并不少见，短发的女子也不少见，如果没有目标贸然撞过去，怕是无法完成小王的任务。
“当然不是，第六条短信是：白羽绒服上有红点照射的就是目标！我一直在等，几乎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在我快顶不住的时候，突然感到眼前有一股红光晃了我一下，然后我看到一个女人出现在马路边，身上有个红点，是激光笔照的，后来，我踩下油门冲了过去。出事后，我删除了手机上所有的信息，还没等销毁，您就来了……”袁大国沮丧地说道。
刘天昊点了点头，征求意见式地看向钱局，钱局没说话，默默地离开了审讯室，意思是把决定权交给刘天昊。
刘天昊拍了拍袁大国的肩膀，说道：“感谢你的配合，今天你提供这些信息如果有用，我会向检察院替你求情，还有，你在平顶山的所作所为我们会继续查清楚，不会以你的口供为依据。你母亲的事儿我们会兑现，在适当的时候，会安排你和母亲见面！”
要不是有审讯椅束缚着，袁大国激动得险些跪下来：“真的？太……我太谢谢你们了。”
“一会儿会有人带你去做小王的肖像还原，你尽量配合。”刘天昊说道。
“那一定，那一定的！”袁大国连续点着头。
刘天昊离开审讯室后立刻安排虞乘风和姚文媛给小王做肖像还原。虞乘风自然高兴，既不耽误办案又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他立刻邀请姚文媛到审讯室，在袁大国的配合下开始肖像还原。
安排好了一切后，刘天昊径直前往钱局的办公室。此时的钱局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论权势，他现在在南阳市警界已经是一把手，轮人脉，他的弟子满天下，同行都对他异常尊敬，说起钱财，他自己赚钱不多，但夫人的娘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对钱几乎是没有概念，他一生中剩下的最大遗憾就是平顶山剪刀手一案，要是当年他并未调离平顶山，估计这个案子还会继续查下去。
平顶山剪刀手一案已经过去十五年之久，如果不是南阳的割蛋魔一案再发，恐怕剪刀手案就会成为悬案，在若干年之后，有人解封档案时，还会看到办案民警钱建国的名字，虽说后人没人知道钱建国这个人是谁，但一定会说这个人无能，以至于犯案人员逍遥法外，这是职业道德修养极强的钱局所不能接受的。
“钱局。”刘天昊敲门而入。
钱局慢慢转过身，眼睛中流露出复杂的目光，走到办公桌前，指着一摞子资料说道：“刚才我路过技术科，顺便把袁大国和柯白羽的手机鉴定结果拿过来了，你先看看吧。”
不得不说技术科的技术还是可以的，刨除效率这个因素外，在严谨性上要远超过老蛤蟆。
柯白羽的手机除了和王佳佳之间的通信记录外，并没有任何关于割蛋魔和剪刀手的信息，也没有任何关于小王的信息。从“名侦探柯北”的名号上看一看出她是名侦探迷，在知道了小王的信息后不可能一点设防都没有，如果所有的信息都储存在手机上，很容易被人抢夺或者是攻击，就算把手机信息上传到云端，也可能被黑客程序攻击失去一切，很有可能她还有一台物理隔绝互联网的电脑或者是手机存放在某处，又或者是像《借尸还魂》一案中慕容雪一样，把证据存放在银行的保险库中。
袁大国的手机通信记录恢复得比较完全，除了个别几个号码有备注姓名外，其他都是陌生号码，微信上大多数都是司机的群，聊天的内容都是杂七杂八的，不是聊这个美女，就是聊那个小媳妇，没个正经话。
手机号码中几个常联系的都罗列出来，有的有备注姓名，有的没有。刘天昊知道没有备注姓名的都是老号码，当年通信公司推出的非实名制的号码，按照小王谨慎的特性，他不太可能这么多年只用一个号码。
手机的短信也恢复了大部分，其中一个很古怪的号码发来的短信，技术科的结论是网络虚拟号码，只需要在网上购买一个软件即可实现，这种号码由于是虚拟出来的，无法追查到所在的IP地址。
短信的内容和袁大国所说的基本一致，可以确定他并未撒谎。从线索来看，小王不再是当年的小王，他现在更擅长利用互联网和现代通信技术，在心理战方面比当年有过之无不及！
从激光照射袁大国眼睛和柯白羽这件事情上看来，小王当时就应该在案发现场不远的地方，身高160公分左右，戴墨镜这项特征在冬天应该比较明显，再结合姚文媛的肖像还原，加上咖啡厅周边的监控录像，也许就可以锁定小王！
刘天昊心中看到一丝光明，心情立刻好转起来，电话响起的铃声也变得柔和了许多，按下通话键后，王佳佳的声音传了出来。
“昊子，我和柯白羽父母在她家里，发现了一些线索，你快来看看吧，定位发到你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