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尾声
小王不但令平顶山和南阳两地的民众听了胆寒，甚至附近周边城市的人也一样闻之色变，甚至有的还用小王的名号吓唬孩子，无论多调皮的孩子，只要提到小王，立刻就老实了。
在平顶山和南阳两地，小王的名气甚至超过了建国以来的十大悍匪的名气，人们也是越传越神，刻意地把小王神话。
彭妙计大部分是生活在孤独和黑暗中，鲜于和人们交流，所以他自己并不知道他的名气这么大，也不知道自己在警方眼里的神秘性，他所能做的就是他的极限，极力地隐藏自己的身份、行踪、住址，极力地做好作案后的反侦察工作，极力地酝酿下一起案件，这一点很多高智商的犯罪嫌疑人都做不到。
但从作案的角度来看，他并不算成功，很多案件只杀了人，却并未抢到财物，但他能够在各地警方的追捕下平安度过了十五年，在此期间还一直保持着作案不间断，这一点几乎无人做到。
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坏事最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现在的彭妙计安安静静地坐在审讯室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嚣张气焰，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祥和，要是不知道他曾经杀了七十九个人（曾经作案杀死七十七人，加上最后一起案件中的爷俩），没人会把瘦弱的他和小王联系起来。
“我还是成功地误导了你们，刘警官！”彭妙计失落中又现出一些得意之色。
“没错，利用农闲时间作案的线索的确误导了我们，走了不少弯路，但你也不是没有破绽，自从你杀了老秦头儿开始，你的破绽就越来越多。最终我们能将你缉捕归案并非侥幸，而是把工作做到了极致后才达成的。”刘天昊说道。
彭妙计叹了一口气，说道：“没错，这就好像饮鸩止渴一样，明知道是毒药，但也要喝下去，因为不喝，可能下一秒钟都挨不过去。老秦头儿知道的事儿太多了，不得不杀了他。”彭妙计说道。
老秦头儿的儿子——也就是名侦探柯东，他组织了几个侦探爱好者一直在查找老秦头儿和平顶山剪刀手一案的关联，也正是这个私下的行为，最终引发小王唆使袁大国驾车撞击柯白羽，这才把彭妙计慢慢地牵出来，令其浮在水面。
“但我有件事没想明白，凭借你之前做的那些案子，获得了大量的赃物，完全可以收手不做，为什么还要继续做下去？”刘天昊问道。
彭妙计嘿嘿笑了笑，过了好一阵才说道：“有些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收手哪有那么容易，这东西就和抽大烟一样，会上瘾，生理上有瘾、心理上也有瘾。我在闲着的时候不知道该做什么，用个词语形容就是坐立不安，有时候我甚至感到无比孤独。作案这个来钱快，还能领导别人，这点是正常工作所不具备的，刘警官，你也是领导，知道这玩意能上瘾！”
在现代社会人们依然保持着早年的观念，官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当官成了很多孩子们的座右铭，这种现象有些扭曲，却很普遍。
官应该是服务于民的，但在国人眼里却成了高高在上的神。说穿了，彭妙计也是官儿迷！
另外说到快速赚钱的事儿，在现代社会，有很多例如庞氏骗局之类的骗局，人们一旦陷进去之后就很难自拔，因为钱赚得太快了，再想回过头脚踏实地地做点正事儿怕是很难。
彭妙计作案得来的钱财很快，而且只要计划周详，一本万利，作案得了钱和大伙儿一分，没得到钱就继续谋划下一个案件，算是风险极高的无本买卖，让他在回到一年到头种地得个几千块钱的日子在心理也无法接受。
他心灵手巧，对于东北王老汉的兽医手艺一学就会，但亏在没文凭，只能游历与灰色地带。
现代社会极其重视文凭，大学本科文凭普及率非常高，研究生学历的人也大把存在，没文凭就意味着没专业，一个没文凭的人只能应聘社会上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工作，比如保安、保险推销、家政服务等等，这类工作可以保证可以生存下去，但无法保证生存的质量。他是个极有野心的人，同时还不甘心于过普通人的生活，加上生活的逼迫，最终让其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犯了罪自然是可恨的，但究其原因也有其可悲之处。
没人愿意作恶而铛锒入狱，没人愿意在他人歧视的目光下生活，没人愿意活在黑暗里。但生活的枷锁毫无感情地套在彭妙计脖子上时，却并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
“你杀人的时候不会感到内疚吗？”韩孟丹问道。
彭妙计笑了笑，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麻木，却又有些意味深长：“开始的时候内疚过，有时候几天都睡不好觉，后来麻了，不知道什么感觉，和踩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就是……根本不会去想你说的这件事儿。”
“你一共有多少同伙？”刘天昊问道。
彭妙计摇了摇头，说道：“记不住了，能记住的都杀了。”
对于彭妙计而言，一切威胁到他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被灭口，老秦头儿、高小飞、袁大国、柯白羽，这些人也许只是冰山一角。
“平顶山剪刀手一案已经过了十五年，为什么要杀老秦？”刘天昊问道。
“老秦头儿本身没问题，但他儿子有点烦人，没事儿就盯着老秦头儿，还组了一个团来调查当年的事儿，老秦头儿要是架不住儿子的好奇，把事情说出来我就完了，秘密是什么，就是不能说，任何人都不能说，连最亲的人也不能说。老秦头儿为人我了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的嘴很严，最初我没意识到他会有威胁，随着他儿子好奇心越来越重，我知道老秦头儿的嘴也不可靠了，他只能死。他死了，他的钱才会平安，才会为他儿子所用，我也会平安。”彭妙计说道。
“袁大国充当什么角色？”刘天昊问道。
“袁大国没沾过人命，但比老秦头儿可靠得多，当年也是办事儿最稳妥的伙伴之一，可惜的是，他和我一样好赌，弄点钱都输了。”彭妙计说道。
赌是一种不劳而获，人的本性在赌字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如果没有赌徒心理，彭妙计可能也不会走到今天，袁大国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赌徒心理并非只体现在赌桌上，在生活中也是无处不在。
例如做生意并非完全凭借脚踏实地，有时候也要靠运气，靠运气便是赌徒心理，所以做生意也是有赚有赔。
又比如炒股票，就算在懂得一些专业的情况下，也有一部分是要靠运气，依然有赌徒心理存在。
现代提倡实干兴邦就是让人们摒弃这种赌徒心理，要靠自己的双手和劳动获得合法的财富，在这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经济王国才扎实，才能抗住经济危机的波及。
……
彭妙计已经被绳之以法，用他的话说，自打他落网之后，就没打算再出去，哪怕是最后的炸弹事件，也是他和刘天昊之间斗智斗勇的游戏，而不是作为能活着出去的筹码。但刘天昊等人需要做的工作才仅仅开始，他们要在彭妙计的嘴里一点点挖出他的罪恶，为那些冤魂昭雪鸣冤。
也许是彭妙计良心发现，也许是他的心智并没有警察们想象的那么坚韧，随着审问的深入，一张张被鲜血侵染着的名单陆续出炉，很多悬案也找到了主儿。同时一个个罪恶的名字呈现在档案中。
罪恶之手无论有多少只，都会被法律的利剑所斩断。各地的警方根据彭妙计供出来的线索进行抓捕，最终抓捕到案的嫌疑犯人数高达三十三人，这些人都曾经是彭妙计合作过的同谋，大多数手上都沾了人命，和彭妙计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在彭妙计的眼里，只有沾了人命的人才算是同伙儿，他们因为有人命在手，属于亡命徒级别，出卖同伙的可能性极小，属于比较靠谱的一类。而高小飞、老秦头儿等人手上没染过血，有出卖他的可能。
然而，令众匪徒想不到的是，最不可能出卖他们的“小王”彭妙计居然出卖了他们，所谓的江湖义气在正义面前被击得粉身碎骨。
正义可能迟到，但不会缺席。
……
南阳的冬天没有东北的大雪和冰柱，没有海南的阳光和海滩，却有它独特的韵味，人们似乎已经忘了令人恐惧的割蛋魔，沉浸在筹备新年的愉悦中。
孩子们在大街上奔跑着、欢笑着，不时地抛出一颗鞭炮，把落在地面上的树叶炸得飞舞起来，随着一声声的鞭炮声，越来越浓的年味儿散发在每一处角落。
……
位于郊区的高档私人医院里，一阵阵欢声笑语不时地传出。
柯白羽的幽默和阳光在每个人的表情上传播着，让一向不苟言笑的韩孟丹也跟着笑出了声。这是她作为证人指证彭妙计之后的笑容，再也没了小王带来的阴霾，再也没了割蛋魔赋予的黑暗，摆脱了交通事故带来的痛苦和折磨。
因为这件事，柯白羽和王佳佳成为闺蜜，自告奋勇地加入了她的队伍，成为一名敢于直言的网络记者，因为在她的生命中已经死过一次，过程中她看破了好多事儿。
在私人医院的小花园里，高挑的慕容霜陪着毫无表情的慕容雪坐在长条椅上，刘天昊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慕容雪。
慕容霜的耐心超出了刘天昊的想象，要知道，和一个从不说话也不会交流的人长时间生活在一起，怕是会得上抑郁症，可慕容霜的心智却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最初刘天昊把弄清南阳五号案件的细节的事儿寄托在慕容雪身上，但现在他觉得和慕容雪能恢复健康比起来，一切都变得无意义，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他真正把慕容雪当做朋友，有时候在慕容霜不在的时候，他会和慕容雪说一些心底的秘密，也只有在没有灵魂的慕容雪面前才敢说出的秘密。
有时候慕容雪会露出一丝难以明喻的笑容，也许是她的灵魂还在，只是被封印在脑海中，等待着白马王子的到来解开封印。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天昊的叔叔刘明阳到了出狱的日子，这一天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他回到了久违的家，空气中到处都充满着自由的味道，冬日温暖的阳光、川流不息的街道、商品玲珑满目的商场、充满着诱人味道的餐饮店。
刘明阳好像一个孩子一样，不停地走着，看什么都新鲜，完全没有刚出狱的那种不适应和颓废。
有光明便有黑暗，重获自由的刘明阳还不知道，一场旷世阴谋正在他的身边慢慢酝酿着，一旦爆发将会是灭顶之灾。
假期总是有一个愉快的开头，却又一个让人牙痒痒的结尾，韩孟丹的一个电话结束了刘天昊的假期，好在叔叔刘明阳并不计较，因为当年的他也是这样，案情就是命令。
回到刑大的第一个消息是彭妙计已经由检察院提起公诉，即将面临的是法律的最严厉惩罚。彭妙计所制造的炸弹成分分析也出了结果，不但配比非常精确，而且定时器的制作也非常专业，凭借彭妙计的文化知识是决不能制造出来的，在审讯彭妙计的过程中也证明了刘天昊的推测，彭妙计无法重复炸弹制造过程，制造炸弹的另有其人。
可惜的是，彭妙计的江湖义气占据了上风，对炸弹制造者只字不提。
而韩孟丹招他回来的真正目的却不是这些数据，而是另外一起案件。
案件的源头居然是许安然，这个拥有千万级别家产的富家千金，市医院精神科主任医师。
她的一名病人跳了楼。
她的病人大多都是精神异常的人，有些异常行为再正常不过，但许安然却一口咬定她的这个病人绝不可能跳楼，这起看似是自杀的案件一定是谋杀，连一向理智而冷静的韩孟丹都被她说动，这才有了紧急召回刘天昊的事儿。
刘天昊最初的态度是不以为意，但随着事件的演变，一件异常诡异的案件慢慢浮现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