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代价
刘天昊和韩孟丹看到这里对视一眼，他们心里清楚，这个匿名的某大哥不是会所经理卢玉琦就是玄学大师刘国华，某大哥不但把罪恶之手伸向女性，甚至还伸向了男性，但这件事也令人有些始料不及。
男性的抗压能力和报复能力远远超出女性，一旦由仇恨引发愤怒，可能会对某大哥造成巨大损失甚至生命，为什么他们平白无故地要做这么冒险的事儿？
带着疑问，两人继续看下去，而在一旁关注的郭父、郭母显得有些紧张。
……
某大哥做了很多恶事，比对我俩做的事还要恶一百倍，只有想象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但他的势力太大，又有雄厚的财力支撑，凭我们两个老百姓根本无法扳倒他，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他本就该死，我们却要为杀他而付出法律代价，这不值得，这种恶人最终会有人将其绳之以法，但绝不是现在。
朱班长的计划有些复杂，就不多说了，还有某大哥的身份，你们也没必要知道，知道太多会对你们不利。
给我爸众筹的事儿一共有两次，每次是五十万，相信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第一次筹款应该已经结束了，第二次筹款会在一个月之后，放心，他不敢不筹，这两笔钱你们心安理得地拿着，当我不能在你们身边的养老钱吧。
我没有乱搞男女关系，也没想杀害朱班长，事情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最后我连死都不怕了，这点小冤枉也就不在乎了，只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就行，其他人无所谓了。
看完信后务必烧掉，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看到。
结尾是郭伟强的落笔词和一些祝福父母的话。
……
看完信之后，刘天昊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
郭伟强和朱献礼是战友，朱献礼要年长一些、成熟稳重一些，郭伟强年轻、冲动，但两人一致的就是性格，当兵出身心思都比较单纯，实际上是涉世不深造成的，对社会上的人心险恶预计不够，以至于上了当还不知道。在两人得知自己被人陷害患了艾滋病后，态度截然不同，朱献礼是求稳，谋定而后动，郭伟强则是想拿着刀上门把某大哥杀掉复仇。
朱献礼冷静地分析了两种做法的利弊，最终成功地说服了郭伟强，按照朱献礼的计划，先是在郭伟强的帮助下完成了朱献礼的自杀，随后郭伟强再伪造现场，制造出他杀现场，然后坐等警方来查，无论警方能不能查到，他都会选择自杀，人为地制造畏罪自杀的假象，这样一来，朱献礼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拿到安保公司的赔偿，而他也能拿到某大哥的买命钱。
郭伟强不想遗书让第三者看到是有原因的，他的卖命钱是某大哥给的，而朱献礼的钱最终是保险公司来支付，一旦他们的计划曝光，就会有骗保的嫌疑，估计要收回保险费，落得人财两空。
但在整个逻辑上还有三个疑点，一是两人在被传染艾滋病的世上第已经被人耍，第二次居然还能相信某大哥，把性命当做赌注。如果某大哥不讲信用，拒绝给郭伟强父亲众筹款项怎么办？
按照郭伟强的性格很有可能不考虑，但朱献礼成熟稳重，既然能想出这样一个计划拿到钱，怎么可能疏忽这点呢？那他们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能让大哥不敢食言？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们放弃复仇，转为用生命获取更多的利益？
第二个疑点是“这种恶人最终会有人将其绳之以法，但绝不是现在。”这句话，朱献礼一定是和郭伟强说了什么，才能彻底阻止郭伟强的武力报复，而两人是当兵的出身，不太可能相信因果报应这类说法，很可能会有他们独有的手段来钳制某大哥！
第三个疑点是某大哥买凶杀人这件事看起来不太符合逻辑，明知道郭伟强和朱献礼是战友，又住在同一间房间里，万一两人联手对付他，会更难应付，为什么他会选择收买同样患了艾滋病的郭伟强谋杀朱献礼呢？
一旦事情败露，某大哥可就不是恶性传播艾滋病的道德谴责的问题了，需要面临的是法律的严惩，他有什么理由冒这么大的风险？
刘天昊看着眼前两位老人渴望的目光，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呆立了好一阵。韩孟丹在一旁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他这才缓过神来把信递给两位老人。
郭母连连摆手，说道：“我不识字，老头儿眼睛花，老花镜放在城里的出租房了，看不清，刘警官，你给我们念念吧。”
从郭母的话分析，他们之前并不知道郭伟强留有遗书，如果不是刘天昊执意要到老家查看，怕是发现这封遗书可能在很久之后。
刘天昊叹了一口气，拿着遗书呆了一下。他不是不想读这封信，而是在读的时候他的心会起起伏伏，容易受到情绪干扰，怕是对破案不利。
“我来吧！”韩孟丹从刘天昊手上接过信。
刘天昊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向郭伟强的房间走去，韩孟丹读信的声音传了出来，她读得很慢，尽量不带着感情色彩，以免引发两位老人的悲伤。但当她读完第一段的时候，郭母已经是泣不成声。
刘天昊来到郭伟强的房间再次查看着他的物品，他检查得很细致，生怕漏掉任何一点线索。
郭伟强遗书中的疑点表明，他们钳制某大哥的很可能是某大哥犯罪的证据，这是朱献礼被陷害得艾滋病并被买凶谋杀的主要原因，也是朱献礼有恃无恐的原因，某大哥要朱献礼的命正是为了这个证据。
从郭伟强和朱献礼的行为来看，他们应该和某大哥有过交锋和谈判，最终达成了一致，某大哥用钱买了两人的命，一条命一百万。郭伟强和朱献礼两人组合中，应该是朱献礼做主导，如果朱献礼手中有证据，放在郭伟强家中的可能性很小。
但刘天昊不敢侥幸，好在房间不大，物品也都是摆放得井井有条，证据有可能是一个U盘、光盘、移动硬盘，也有可能是照片和纸质资料等，查找的范围相对比较小。
借着韩孟丹念遗书的功夫，刘天昊翻遍了郭伟强的房间，除了一些当过兵的痕迹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线索。就剩下郭伟强的一台电脑，电脑数据排查工作量很大，需要拿回刑大让技术科完成。
当他再次回到老两口房间时，房间中很静，郭父表情沉重地握着郭母的手，郭母不停地用另一只手擦着眼泪，韩孟丹则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显然也是被遗书中的内容所侵染了情绪。
对于两名已经步入晚年身体多病的老人，能有儿女在身边陪伴才是他们最需要的，因为他们的身体机能已经大大下降，有再多的钱也无法挽回，他们更需要是亲情，他们最依赖的儿子居然用生命换取了金钱，用于治疗父亲的病，虽然没有绝对的因果关系，但在他们眼里看来，这些钱的代价太大了！
四个人在房间中呆立了一阵，最终还是郭父打破了沉默：“刘警官、韩警官，谢谢你们，我和他妈想静一静，要不，你们先回城里吧？”
刘天昊略微思索片刻，才说道：“大叔大婶，这封信还有伟强的电脑需要带回去做物证，如果你们需要这封信，我会给你们复印一份送过来，电脑等排查完之后也会原封不动地送回来。”
郭母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渴望，这封遗书毕竟是郭伟强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念想，原件留不下，留个复印件也好，以后想他的时候也可以看看。
郭父却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人都走了，要这些个还有啥用。”
郭父看出郭母的渴望，但他不想让郭母永远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中，所以并不想要这封遗书。
刘天昊点点头，问道：“大叔，这个问题我本不该问……”
郭父叹了一口气，打断刘天昊的话：“问吧，既然这么说了，那就问吧！”
“除了朱献礼之外，郭伟强有没有比较要好的朋友或者是战友、亲戚之类的人经常来往？”刘天昊问道。
郭父想了想，随后摇摇头：“伟强从小就比较内向，能玩到一起的朋友不多，亲戚里面也没有个伟强年纪差不多的，谈到合得来的更没有了。当兵的倒是有几个，朱班长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刚刚复原那两年经常聚会，后来各自都成了家，聚的就少了，听说有几个战友都到北上广等大城市发展了，在南阳市的也只有朱班长了。”
“明白了，大叔，大婶，如果还有什么重要的线索随时给我打电话。”刘天昊把一张名片递给郭父，随后和捧着那台电脑的韩孟丹一起离开郭家！
与其说离开，不如说是逃离，因为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不但在郭父郭母的表情上看到了老年失去儿子的悲伤，更看到了他们眼中渴望真相的目光，他们不希望儿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带着屈辱地死去，在他们眼中，儿子是顶天立地的汉子，铁骨铮铮的士兵，可以站着死不能跪着活！
但刘天昊目前为止还没发给他们任何答复，案子已经逐渐清晰化，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刘国华和陆玉琦，但证据却仿佛大海里寻针一样，难得绝不是一般的大。
回程的路途很遥远，两人都有种无力感，所以一路几乎无话，在即将进入南阳市的时候，虞乘风发来一条微信：昊子，我找到小白了，但情况并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