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蒋小琴的谎言
慕容霜没说什么，又冲着摄像头鞠了一躬，随着“嗒”地一声，门锁开了，两人推门走了进去。
别墅依然还是那栋别墅，却无处不透露着荒凉，草坪的草已经有半米多高，长得参差不齐、有黄有绿窗户和门附近挂着很多蜘蛛网和灰尘，门两旁的对联残缺不全，已经半脱落的纸张随着风不时地漂着。
“刘天昊，我这儿不欢迎你，有事儿直说，说完立刻走人。”蒋小琴并没给刘天昊留一丝一毫面子，说起话来非常生硬，但她看向慕容霜的目光却是柔和的。
慕容霜伺候蒋小琴好几年的时间，两人的感情自然非常融洽，甚至有很多时候蒋小琴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尤其是蒋小琴儿子遇害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小霜，帮我倒杯水。”蒋小琴说道。
慕容霜应了一声，熟练地走到一层的吧台调好一杯水送给蒋小琴。
刘天昊把姚文媛还原的宝塔图片和拍卖会的一张宝塔照片放在蒋小琴面前：“蒋总，这尊宝塔您眼熟吗？”
蒋小琴瞥了一眼，立刻说道：“没见过。”
“我查过拍卖会的记录，这尊宝塔的买家是您！”刘天昊并未出卖慕容霜。
慕容霜感激地看了一眼刘天昊，转身又走到吧台泡茶。
蒋小琴不屑地“切”了一声，用手指了指客厅的一面墙，说道：“像这种等量级的东西，我家多得是，哪能记得。”
客厅的一面墙是用紫檀木制作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很多古董，按照蒋小琴的话说，这上面放着的古董每一样都可以在南阳最繁华的路段买下一个单元的楼房，是一个单元，而不是一栋！
“您仔细想想，这尊宝塔和一桩命案有关。”刘天昊郑重其事地说道，拿出一副“你不说我就赖着不走的”架势。
蒋小琴闷了一会儿，最终拿起照片看了看，说道：“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破塔，小霜在一次慈善拍卖会上买来的。”
刘天昊点点头，又问道：“塔现在在哪儿？”
蒋小琴向博古架上看了一眼，说道：“丢了，买回来不久后就丢了。”
“丢了？报案了吗？”刘天昊问完这话看到蒋小琴不屑一顾的脸色就知道问错了问题。
“一千来万的东西需要报案嘛！”蒋小琴果然语出惊人。
一千万买来的古董说丢就丢了，还没报案，蒋小琴再有钱也不至于丢了一千多万的东西却视而不见！
见刘天昊惊呆的样子，蒋小琴很满意，撇嘴笑了笑，问道：“那个东西涉及到什么案子？”
蒋小琴故意不说宝塔两个字，而是称之为“那个东西”，一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一桩谋杀案，具体细节不方便透露。”刘天昊说道。
蒋小琴哼了一声：“谋杀案！你应该去找凶手才是，我又不是凶手。”
“在死者手上，我们发现了那尊宝塔的塔基，其他部分却没见到。”
蒋小琴看了看一旁的慕容霜，尴尬地咳了两声，说道：“那塔真丢了，什么时候丢的我也不知道，家里东西太多了，原来就放在那儿。”
她用手一指博古架的最上层，距离天蓬顶有一米多的距离，最上层放着的都是比较高的物品，只有一个位置是空的。
“我可以去看看吗？”刘天昊问道。
“当然，不过你最好小心些，那上面的东西都不便宜，要是弄坏了，你这辈子的工资都不够赔。”蒋小琴说完话把脸撇到一旁。
有一类人就是这样，当有事求人的时候便一副奴才相，恨不得抱着对方的大腿，一旦不需要了，就翻脸一脚踢开，绝不会有半分犹豫。《画魔》、《借尸还魂》、《A级通缉令》三个案件都和蒋小琴有关，当蒋小琴需要刘天昊帮忙的时候，她可以摒弃自己高贵的身份，摆出一副求人办事的模样，一旦刘天昊失去了作用，她就立刻变了一张脸。
慕容霜冲着刘天昊吐了吐舌头，说了声“我去找梯子”，随后转身离开客厅。
慕容霜离开的这几分钟里，客厅里的气氛凝重极了，蒋小琴整个人仿佛雕塑一般，几乎一动不动，刘天昊知道他问所有的问题都会被蒋小琴怼回来，也只能默默地坐着。好在慕容苏杭很快回来，铝合金梯子在她强悍力量面前仿佛变成了纸做的一般，她把梯子，架到博古架旁边，同时给刘天昊示意。
刘天昊借着机会立刻起身，踩着梯子走了上去，又看了一眼蒋小琴，发现她依然一动不动地坐着。
博古架上放着很多古董，虽然叫不上名字，但能看出来每一件都是珍品。整个架子几乎是满的，最上面一层有一个位置空了出来，上面落了一些灰尘，他伸手摸了一下，发现上面的灰尘比较重，应该很久都没有清理过了。去掉灰尘后，有个比较模糊的印记显露出来，应该是长时间放置导致的色差，刘天昊拿出手机进行对比，发现和李克建手上的塔基完全一致。
刘天昊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道：“蒋总，你的别墅防盗设备可不少，要是丢了，应该会知道吧？”
“这年头儿，人都靠不住啊，我这儿常年不断人，你可以问问小霜，那么多人出来进去，谁知道那个人手贱，拿走了我的东西，监控嘛，我这儿是最贵的，不过按照时间计算，记录应该被覆盖了吧。”蒋小琴说道。
蒋小琴是蒋氏集团的董事长，有时候会有公司的人找上来请示事情，而且家中还有保姆、司机、私人秘书等，早年的私人秘书洪利，还有慕容霜，后面肯定也少不了。
从蒋小琴的态度来看，不太可能在她嘴里问到什么，但显然她撒了谎。这尊宝塔不但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而且来路很正，真的被盗了，没必要藏着不报案。
“您认识法官李克建吗？”刘天昊突然问了一句。
“李克建？”蒋小琴脸上突然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神色，但瞬间变恢复了正常。
刘天昊点了点头。
“不认识，我从来不和低级的官员来往。”蒋小琴又恢复了曾经的嚣张。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了。”刘天昊知道今天不会再有收获，转身便向外走去。
“刘队！”蒋小琴冲着刘天昊喊了一声，见他回头后，才说道：“如果找到我的宝塔，记得还给我。”
“那是一定。”刘天昊和慕容霜对视一眼。
慕容霜冲着蒋小琴一笑，也准备跟着离开。
“小霜，你也是为这事儿来的？”蒋小琴盯着慕容霜的眼睛问道。
慕容霜露出职业式的微笑：“我也是恰好知道这件事儿，主要还是想您了，来看看您，就蹭了刘队的车。”
慕容霜说完便坐在沙发上，冲着刘天昊抱歉一笑。
“院子里的车你拿去开，没必要蹭他的车。”蒋小琴说道。
别墅有两个车库，停着的都是限量版的豪车，乔治巴顿和劳斯莱斯幻影这种级别的也只好听到露天的院子里，蒋小琴这样说不是玩笑，车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大玩具，送给慕容霜她连眼睛都不会眨。
慕容霜给蒋小琴当私人秘书好几年时间，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蒋小琴为人嚣张跋扈，但对身边人却非常好，从来不吝啬钱财。慕容雪进入私人医院治疗，除了一部分钱是她做律师赚的，其他部分治疗费用都是慕容霜的，慕容霜的大部分钱财都来自于蒋小琴。
慕容霜离职的时候，蒋小琴再三挽留，在得到明确离职的答复后，依然给出“蒋氏集团的大门永远朝你打开”的话，算是对慕容霜的最大的肯定。
看刘天昊关上大门后，蒋小琴不可一世的气势陡地一泄，长叹一口气：“小霜，你就没事儿就回来看看我，要是不嫌弃，就把这儿当做你的家吧。”
慕容霜听得心一酸，在她的眼里，蒋小琴永远是霸道总裁的形象，再大再难的事情，她也能用雷霆般的手腕化解，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难道她，至于亲情和友情的事儿，则和她完全不搭边，所以从蒋小琴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让她感到有些不适应。
当她看着一脸沧桑和疲惫之色的蒋小琴心里也是一疼，点了点头。
……
有人的地方就会伴随着罪恶，刑大五中队的办公室永远都是忙碌的。
虞乘风从开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刚刚进门的刘天昊，随后拿起一叠资料说道：“这是丁志亮的口供，他涉足四桩**案，其他的都是民事案件，不过，**案的受害者拒不承认，大师姐去做了思想工作，还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丁志亮否认了用**水迷昏李克建后，再将其杀死的事儿，他买**水纯是为了到酒吧找女人，让女人乖乖地听他的摆弄。
手段自然不是很高明，无非就是请女孩儿喝酒，然后找机会把**药滴进酒里，然后再行其手段。他本来胆子就小，加上害怕女孩儿事后进行报复或者是报警，所以成功几率并不高，盯上的自然都是那些看起来初来乍到、人畜无害的女孩儿。
很多女孩儿遇到这种事儿没了主意，报警吧又担心事情败露，影响声誉，加上丁志亮给予了一定的经济补偿，最终都选择了忍气吞声。大师姐赵清雅心理工作虽说很厉害，却很难说服这些人主动站出来指控丁志亮，这也是人性之所在。
当韩孟丹和虞乘风听了问询蒋小琴的事儿后，两人几乎同时间得出结论：蒋小琴在撒谎。
李克建负责的区域正好是蒋氏集团所在地，蒋氏集团那么大的摊子，涉及的案情绝对少不了，蒋小琴身为董事长，怎么可能不认识李克建。至于那尊塔，绝不是蒋小琴说丢了那么简单！不过，由于蒋小琴的身份比较特殊，加上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和案情有直接联系，就算她撒了谎，也没人把她怎么样。
韩孟丹轻咳一声，说道：“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丁志亮涉嫌杀害李克建，证据链已经形成了，无论他是否承认，都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