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刘天昊的异常
古今拍卖行经营了很多年，经手的古董无数，档案装满了整整一个堪比会议室的房间。
拍卖行只单纯地进行拍卖业务，它的业务范围和生存能力就会越差，很难在竞争中生存下来，一个良好拍卖行的业务不单单是替他人拍卖，也经常需要大量的资金进行收购和炒作，必须具备极其强悍的经济实力。
古今拍卖行的资金来源却没人知道，老板古今是名很神秘的人物，没有强大的官方背景，没有强大的经济支撑，但他却从来没缺过钱，在诸多同行中不但生存下来，还占了南阳市拍卖行业的半壁江山。
拍卖行本就是一个暴利行业，卖了也就卖了，没人会把曾经拍卖过的藏品档案整理存放起来，古今之所以这样做是得益于早年在部队服役时在档案室工作过的缘故。
不过这种私营老板免不了要启用家族的人，尤其是档案员这种闲差。
档案员是一名年纪三十来岁的女人，相貌不扬却隐含着一丝戾气，见可儿和刘天昊来查找档案，撇了撇嘴，借口上厕所便离开了。
不知是可儿故意放慢速度还是档案真的太多，两人找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档案找到。可儿五官比较端正，为人柔和妩媚又不失轻浮。在寻找的过程中，她不时地和刘天昊聊上几句，内容大多是关于拍卖行的，也有一部分是关于老板古今的传闻。可惜的是，她进入古今拍卖行的时间比较短，对宝塔拍卖的事儿并不知晓。
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时间虽久了些，却没有半分不快之感，最终在可儿的一阵欢呼声中，宝塔的档案袋放在刘天昊的面前。
刘天昊感激地看了一眼可儿，拿出资料看着，恰好赶上慕容霜从外面进来。
刘天昊拿着档案，可儿靠在他身边看着，若不是提前知道两人刚刚认识，还以为他们是一对看婚纱照的亲密情侣。
慕容霜咳嗽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快。
刘天昊一笑：“你姐姐怎么样了？”
“没事儿了，我把她安顿在家里睡下才过来的，耽误了一些时间。”慕容霜瞥了瞥可儿。
可儿下意识地向一旁站了站，随后说道：“要不咱们去贵宾室看资料吧，这里怪闷的。”
……
关于宝塔的拍卖资料很少，除了关于宝塔的故事和拍卖流程和交易金额之外，并未看到宝塔现任主人和前任主人的任何资料。
“就只有这么多吗？”慕容霜问道。
可儿点点头：“在我们档案室的就这么多，一个拍卖品装一个档案袋，需要保密的资料都在老板负责的保险柜里。”
“为什么老板要亲自保管？”刘天昊问道。
可儿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说道：“原来也有大侦探不懂的事情啊。”
刘天昊没有应声，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因为有些委托人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那些拍卖品的档案就由老板亲自保管。”可儿说道。
人们收藏古董是因为欣赏它们的价值，出售的时候，一部分是因为它的价值得到了体现，另外一部分可能是因为资金需求。
如果古董前任主人身份显赫，现在却因为资金的缘故出售古董，这种事说出去很丢面子，自然不愿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他们在委托拍卖行拍卖之前，会附加一条，决不能泄露委托人的身份和相关一切。当然还有一部分委托人比较低调，不愿意让人知道拥有巨量财富，也有保密需求。
古今拍卖行能生存到现在，自然有它的生存之道，为客户保密这项工作，他们几乎做到了极致，甚至不会比瑞士银行差。只要涉及到保密的拍卖，哪怕涉及的金额再小，老板也会亲自把关、亲自存放，存放涉及诸多人隐私档案也由一个巨大的保险柜变成了一个保险库，钥匙二十四小时不离身地放在老板处。
“有没有其他方法打开保险库？”慕容霜问道。
慕容霜是名极其聪明的女子，知道这种话要是从刘天昊口中说出会有些不妥当，但她却没问题。
“绝对没有。保险库是德国一家保险柜生产厂商亲自设计和施工的，除了专用的钥匙和密码之外，就算用炸药，怕是也很难进得去。”可儿说道。
慕容霜是特种兵出身，对可儿的说法自然有些不屑一顾，但出于礼貌却不能再说什么。但事后证明，可儿说得并不夸张，锁王小钟竭尽全力却也没能打开保险库，后又经过爆破专家估算，按照墙壁厚度和强度来计算，如果想炸开保险库，整栋楼都会不保。
“保险库在哪儿？”刘天昊问道。
可儿指了指地面的方向：“就在大楼的地下，这栋大楼原来是二战时期苏联人建的，地下有一层指挥所，老板买下这栋产业后进行了改造，把地下室改成保险库。”
正聊着，刘天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韩孟丹打来的电话。
“昊子，我和乘风在现场发现了一些疑点，你来一趟吧。”韩孟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
“好，我马上就到。”刘天昊向可儿了解了一些保险库的事儿，和她留了联系方式，这才和慕容霜离开了拍卖行。
……
乔治巴顿是一台走到哪里都受人关注的车，慕容霜把刘天昊送到受害者李克建所在小区外后便开着车离开。
虞乘风早在大门岗处等着，见慕容霜离开后，才迎着刘天昊走了过来：“刘队，孟丹怕你不认路，让我出来接你。”
刘天昊的记忆力是刑警队出了名的，几年前所办理的案件的所有细节他都可以如数家珍，案发现场他已经来过两次，怎么会不记得！
刘天昊干咳了两声，看了看装糊涂的虞乘风。他知道韩孟丹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儿才让虞乘风出来接他的，而是因为慕容霜。慕容霜并未和他一同进入案发现场，也是因为不愿意和韩孟丹碰面。
女人之间的事儿本来很简单，但掺杂了感情元素后，就变得复杂起来，这一点就算是神探也无能为力。
“有什么发现？”刘天昊岔开话题。
“是孟丹发现的。我们在死者遇害的地下室发现了半枚指纹，已经给技术科做对比了，现在还出结果。”虞乘风说道。
“之前的现场勘察怎么没发现这枚指纹？”刘天昊有些自责。
虞乘风呵呵一笑，说道：“孟丹刚才说了，你一定是这个反应。”
刘天昊感到有一股目光正注视着他，于是顺着感觉看向居民楼，发现是李克建家二楼落地窗后站着的丁秀文，当她看到刘天昊已经发现她后，立刻转身离开。
刘天昊突然停住脚步，向虞乘风小声说道：“咱们一直把目光盯着外人，却从来没想过丁秀文。”
虞乘风身为老刑警，自然知道刘天昊说的是什么意思，思索一阵后才回道：“从目前的线索来看，丁秀文没有任何作案的动机和时间，之前我调查过她，在老李遇害的那段时间，她一直在广场跳舞，有很多人可以证明。在生活上，丁秀文对外形象一直是贤妻良母，没听说有任何感情纠葛。另外，刚才发现指纹后，我们第一时间怀疑了她，对比后首先被排除了。”
刘天昊点点头，略加思索后说道：“怪，怪，怪！”
他的办案风格干净利落，在案发现场查找到线索后几乎都是直指凶手，很少有办案绕弯弯的情况，但从目前的案情进展来看，刘天昊不但带着大伙儿绕弯弯，更重要的是他时不时地有异常表现。
“哪里怪了？”虞乘风问道。
“首先是凶手，根据以往破案的经验，但凡作案者，无论事后做了多少清理工作，都会在现场留下破绽，但李克建的死亡现场几乎未留下任何线索，还把线索指向有犯罪嫌疑的丁志亮，如果凶手不是丁志亮而是另有其人，那么这次谋杀等同于完美犯罪，这种几率能有多少？如果凶手是你，你能做到滴水不漏吗？”刘天昊说道。
虞乘风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摇了摇头：“再谨慎也总有想不到的地方。”
“其二，还是那座塔基。电锯也好，保护装置失灵也罢，这些都是杀人手法，出现在案发现场再正常不过，但唯独塔基和现场格格不入。这尊塔价值不菲，按照老李的地位和财力，蒋小琴不太可能拱手相让。假设说老李是木工爱好者，想仿制这座宝塔，从蒋小琴处借来宝塔，至少在现场会出现整座塔，而不单单是塔基，而且能借来这么贵重的宝塔，丁秀文不可能不知道。”刘天昊说道。
“我明白了，你是说塔基是凶手带进来的，上面的文字也是有针对性的。”虞乘风说道。
“应该是，否则光是一个塔基就解释不清楚。你想没想过咱们办过的《冤魂》那件案子？”刘天昊问道。
“硬币、杜鹃花、海马等等线索，这些线索都和凶手的作案动机有关。”虞乘风说道。
“办案的方法多种多样，我之前的办案方式比较注重推理分析，这种破案方法适用于大部分案件，例如《冤魂》一案中，根据现场留下的信息，我很快锁定了凶手的体貌特征、职业等等。但眼前的案子却不同，凶手反侦察能力非常强，除了你们刚刚发现的指纹外，没留下任何线索，破案依赖的监控也未查到任何有用线索，以往的推理破案缺少了两个支撑点，很难有所突破，我这才从案发现场最怪异的塔基入手。”刘天昊说道。
虞乘风应了一声。
对于刘天昊的解释，从理论上来说是能解释得通的，但刘天昊最近的表现却有些反常，改变破案方式绝不单单只有这一个原因，但具体是什么，他不说，没人能问得出来。
两人边讨论着边进入李克建的家中。丁秀文依然是一脸悲伤之色，情绪非常低落，甚至未向刘天昊询问案情的进展程度，只是默默地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又回到自己的房间。
韩孟丹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老李的死对丁姐打击很大，加上弟弟的背叛，她这几天几乎不吃不喝，要不是社区时不时有人前来照看一下，估计她的身体怕是顶不住。”
法官李克建是公检法系统内部的老人了，为人正直，处世之道还可以，在系统内部也算是颇有威望，和韩忠义属于老相识，韩孟丹对他并不陌生。
“先去看看发现指纹的地方吧。”刘天昊看了一眼丁秀文的房间。
韩孟丹点点头，转身朝着地下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