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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相宝2:秘物 > 第696章 诗经崇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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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诗经崇丘

大鼻登指指二楼右侧铁栅门锁住的房间,“那就是库房,卢少爷,我带你过去看看。”

卢灿笑着点头,“登爷还是叫我阿灿吧。少爷这词,听着不适应,沙田大院也没人这么称呼。”

大鼻登一怔,继而再度哈哈一笑,“行!那我就倚老卖老一回?”

他朝铁栅门旁边的一个房间探探头,又伸手敲敲木门,“老李,虎博卢家少东来看货,你出来一下。”又回头对卢灿笑笑,“福运典押的掌柜李如松。这家店能开到现在,多亏老李三十年的照应。”

走廊很窄,葛辉和大鼻登两人站在门口,就有些转不开身。

卢灿也就没往门口凑,只听见屋内传来几声咳嗽。不一会,走出一位驼背的老先生,穿着一身玄衣大褂,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老花镜,花白的短发,向后梳理得很整齐。

这位驼背老者先是对大鼻登点点头,很快又将目光落在卢灿身上,神情中似乎有些惊讶,转瞬收起。

卢灿对他微笑拱手,“李掌柜,久仰!”

驼背老者笑着摆摆手,晃动的手中钥匙哗啦啦响,“无名之辈,卢东家哪来的久仰?莫客气。倒是卢东家闯下好大的名声,老朽才是真正久仰!”

呃?人老脾气怪?一句客气话而已,不用当面揭穿吧!

似乎知道自家掌柜脾气怪,大鼻登立即打了个哈哈,插话道,“老李,就你话多,快开门吧。”

又对卢灿和葛辉笑笑,“老李的话也没说错,九龙城砦这地儿的当铺比不得荷里活古董店招牌响亮,老李的性格又不爱凑热闹,平日里就喜欢读书写字看看老物件什么的,窝在当铺不出门,怕是香江古玩行还真没多少人知道他。”

大鼻登一通乱说,算是将刚才的尴尬,遮掩下去。李如松那边也已经打开铁栅门,又拿钥匙捅开里面的木门,打开灯后,靠在门边,木着一张脸,“进来吧。”

路过他身边时,卢灿忽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李如松似乎不太给东家大鼻登面子!

这一念头,一闪而过,也没往下深想,卢灿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眼前的库房陈列上来。

库房不算大,三四十平米模样。一面临窗,厚厚的绒布帘已经拉上,窗前放着一张条案,应该是鉴定台,条案一端放着诸如台灯、放大镜、手电筒、手套以及裁纸刀三角尺等工具。

正对门的一面墙最长,并立着四组带半人高货柜的多宝阁,下部货柜都已经上锁,上部多宝阁为玻璃窗,也已经锁上,不过,透过玻璃能看清里面的陈列品,有陶瓷器、砚台、金银器、玉雕玉饰、以及插在笔筒中的几根卷轴。

与窗户相对的那一面,立着一组铁柜,上面挂着锁头,也不知里面藏着什么好东西。

卢灿径直走到鉴定台前,将手中的卷起来的画幅,搁在条案上。他正准备动手将这件折叠装裱的画作,揭裱打开,听见身后驼背老者的声音,“你把它……卖了?”

虽然没多少情绪波动,可卢灿能听出一丝不高兴。

又听见大鼻登爽朗的笑声,“嗨,老李,你我都七老八十,留着这些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还真打算带进棺材?还不如趁早给它找个好归宿!卢少爷是个好人选,他可是一眼就认出这是马和之的作品。”

卢灿本能的觉得大鼻登有些“话多”——作为东家要处理自己的藏品,需要和当铺掌柜的解释这么清楚么?但他依旧没多想,兴许人家俩老头的感情深呢?他一门心思琢磨着该从哪儿下手揭裱。

将画作平摊在案几上,戴上手套,揸开五指,在画芯位置轻轻按了按,又伸手沿着画幅四周摸了一圈,这幅画采用的是衬裱,而非糨裱,想来装裱者也预留了揭裱的心思。

心中有了大概思路后,卢灿就打算自己上手,忽然又想到,自己是买方,揭裱这项工作,不应该是卖方来执行的吗?自己没必要操这份心。想到这,他立即闪到一边,回身对大鼻登笑笑,“登爷,揭裱这事……还得辛苦李掌柜。”

“老李!你辛苦一下。”大鼻登捋着白须,抬了抬下巴。

卢灿注意到,李如松的眉头紧皱,似乎对这幅画作出售,依然有些意见。不过,在大鼻登再度催促后,他走到鉴定台前,伸手抄起一把剪刀……

额,暴力破坏!看得卢灿一惊。

咔嚓几剪刀,李如松直接将画幅的装裱外围剪掉,只留下画芯及边框,放下剪刀换成三角直尺,用直尺边角部位,插入画芯与裱边缝隙,一只手压住裱边,另一只握着直尺,斜着将边裱与画芯割开。

手法很稳!瞧这架势,对这幅画作的装裱情况,一清二楚。

卢灿松了口气,看来,这幅画的折叠装裱,即便不是李如松亲手制作,他肯定也深度参与。

其他装裱师傅,不知深浅,可不敢这么干。

既然采用暴力拆裱,自然很快,没一会,李如松将整幅画作摊在鉴定台上。

“阿灿,请!”其实不用大鼻登招呼,卢灿已经走到条案前,纵览这幅杰作。

挂在墙上展示的只有画芯的三分之一,五十多公分长,现在全部打开,变成一幅精彩的长轴。

整幅画,高约三十二三公分,长幅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画作主体,约一米六,还有一部分是接裱的各类题词,约一米左右。画幅和题表上,留有十多枚收藏印和鉴赏印。

这哪是什么《松壑图》,而是马和之《诗经图》中的一幅,名叫《崇丘》。

宋高宗于临安重立宋庭,苟且偷生,为挽回朝野官员之心,特意甄选诗经名篇,重编《诗经》三百首,宋高宗选篇,宋孝宗手书。

之所以选择《诗经》,一方面是《诗经》及其注疏为儒家经典文本,重编《诗经》显得重视儒家经典教义;另一方面,高宗通过此对孝宗传达某些政治上的期待——与文人志士共治诗经盛景!

因此,宋孝宗敕令马和之绘《诗经图》。

马和之的一生画了多少幅《诗经图》,后人已不得而知。

不过,据卢灿所知,存世的马和之《诗经图》有《唐风·椒聊》《小雅·南有嘉鱼》《小雅·鹿鸣之什》《豳风九晟》《唐风·绸缪》《唐风·无衣》《唐风·羔裘》《唐风·有杕之杜》《唐风·扬之水》,合计九幅,散落在全球各大博物馆中。

没想到,自己还能找到第十幅——眼前这幅画是诗经图中的《小雅·崇丘》。

着实没想到!

卢灿大喜过望!不仅仅因为这幅画是马和之的传世名作,更因为这幅画的主题,也许对破解《崇丘》这首诗究竟是否真的存在这一谜团,有所帮助。

历史上流传下来的最早《诗经》版本,有篇名的诗,一共311首。实际上,既有篇名又有文辞的诗,只有305首。

那另外六首呢?

《诗经·小雅》“鹿鸣之什”中的《南陔》﹑《白华》﹑《华黍》,“南有嘉鱼之什”中的《由庚》﹑《崇丘》﹑《由仪》六篇,只有篇名,没有文辞。也就是说,只有名字没有诗句!

后人因为这六首诗,究竟有没有文辞,争论两千年!

东汉儒学大家郑玄认为,应该是有诗句的,他的理由是“孔子读《诗》《雅》《颂》,各得其所,时俱在耳”,并因此认定,“遭战国及秦之世而亡之”。也就是说,郑玄认为诗句肯定有,孔子读过,之所以现在没有,是战国末期的战乱以及秦国的焚书坑儒所导致。

同样在汉代,却有人不这么认为,而且很权威。

汉代传授《诗经》有齐、鲁、韩、毛四大家族。其中毛家的传人,西汉毛苌所编撰的《毛诗·序》中认为,“盖武王之时,周公制礼,用为乐章,吹笙以播其曲。”换而言之,毛家认为,这六首本来就没有文辞,它是专门用来命名“吹笙”所使用的乐曲,有曲无唱词——《诗经》的本质是一本歌词!

《毛诗·序》将这六首有名无词的“诗”,归类为“笙诗”。

后世因为这六首有目无诗的“诗”,争论了两千多年,至今也未曾停止过。

总体上,“笙诗”派,略占优势,但是“亡佚”派,势力也不弱,譬如晋朝文学家束晳不仅坚持有文辞,他还自己“创作”了六首补上;又如宋代黄庭坚,也写过“儒馆无他事,作诗配崇丘”;朱熹也认为“崇丘之失,无以极目”。

画作的左边部为题签,瘦金体“崇丘”二字。

题签与画芯之间,连着两枚朱红大印,分别是“睿思东阁”大方形印一枚、“睿思东阁”九叠文大方形印一枚。“睿思东阁”印,最早是宋徽宗曾使用的宝玺。临安宋建立之后,宋高宗建立“睿思东阁”专门用来收藏各种文书、画作。

再往下,是“缉熙殿宝”大方形印一枚。这是宋理宗时期,内务府所用的收藏印。

这三枚大印证明这幅画出自南宋宫廷,确凿无疑,并且在宫廷流传的时间还很长。

原本被遮掩的左部,是五位士子围坐一座石台,或执卷读书,或眺望远山,呼应“崇丘”之主题——所谓崇丘,《毛诗》的解释是“万物得极其高大”,意指“笙”调要高。用画笔来体现,无疑是“魏巍之高山”!

画芯中部,就是魏巍山体,丛林密布。

画芯右侧被压住部分,则是山脚一弯溪水,还有两个人物,为牵马的马童和骑马的士子,士子抬头看山,童子低头望水。上方则是大面积留白,这才符合中国画的特征。

整幅画,马和之的“柳叶描”特征,非常明显。

他用一组或正或反的抛物线进行人物造型,营造出风由下而上飘扬飞荡的视觉效果。

皴与皴之间的连接并不紧密、结实,常有“意到笔不到”的虚空,让画幅中的人物、树木,甚至河流,变得灵动而摇曳,仿佛这种飘摇之风再猛一些,卷轴上浓墨、淡墨聚成之点、线就会随风散去。

与之相对应的是,层层披皴所堆积的山体,在这种“摇摆”中,被衬托得异常稳固坚实!

动与静的结合,妙哉!